晏毫很疑惑她问这个问题：“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自己碰到得分点是拿不了分的。如果我们和精神体一起跑，就需要双重控制，这有专门的训练，针对精神体运动能力训练的时候没有必要这样。”

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实战。很显然，能力者在实际和星虫作战的时候，她们自己也需要移动，所以练习和精神体一起应对不同的环境自然是必须的。

但是考虑到能力者本人的物理攻击对星虫似乎是没有伤害的，所以她们自己的行动往往不是为了和星虫作战。

对抗星虫时，需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像是疏散群众，观察环境，以及调整距离不要让精神体太远连接不上等等。

这些技能都需要能力者们从完全无法掌控精神力的使用开始，一点一点地学习和练习。这和任何一种职业技能、生活技巧、体育项目、游戏玩法是一样的。

人类是一种可塑性很强的生物，对同一件事持续不断的练习能够让人对它的掌握达到一种和先前判若两人的程度。

虽然对于每个人自己来说，除了本能就没有什么是生下来就会的东西，几乎所有的技能都要从头学起。但是人们毕竟可以交流心得和教导传授，最初开拓先行的前辈能够让新人学得更快，或者是帮忙排除掉一些没有必要尝试的选项。

十几年过去，从最开始面对星虫茫然无措到能力者塔制度运转起来，能力者对精神力的了解也增加了许多，流传到工业区的信息也变多了。

工业区一些影视作品的投放更是给未分化人群奠定了一个比较官方的能力者介绍。

面对招新沉寂三年后再次迎来的新人，无论工业区怎么说着她们精神力比前辈低，作为前辈的姚涛和晏毫实际上并不会预设新人就一定天赋不好。因为新人们接下来三年会学到她们这些前辈十几年积累的经验。

而且还有叶千尘这个不折不扣的能力者二代，连晏毫都说不好她现在可能掌握了多少技能。

晏毫虽然对叶千尘的提问很惊讶，但也没有阻拦她。

“毕竟我的精神体没有运动能力嘛，只能我自己动了。”

叶千尘讲了个冷笑话，但没有要额外解释的意思，随手点了开始之后就踏进了训练场。

她以人类充分发挥运动能力的跑姿冲进了密密麻麻的光点中，身影很快被光点淹没，但是没有撞上任何东西的迹象。

这也确实验证了晏毫所说的，她们自己的身体不会像精神体那样撞到光点就得分。同时也就意味着代表得分的光点也不会随着叶千尘跑过的轨迹变得黯淡，平视视角难以看清她的身影。

“原来跑进去没有危险呀，我也想玩一下。”黎敏一边说，一边原地跳跳，试图去看清叶千尘在训练场里的位置。

“奇怪，她的得分在加。”

叶千尘一离开控制台，楚云影就悄无声息地挪到本来应该是训练人站着的位置，此时一下子就看到上面的分数居然在缓慢地跳动。

说是缓慢，主要是看和什么东西比较。

叶千尘跑得很快，是百米冲刺的跑法，甚至可能比晏毫的老虎精神体跑得都要快。这大概是因为她不需要像精神体那样尽力不遗漏地收集沿途的得分点。

但是她到底在跑什么，围观的一群人是一个也没看懂。

如果这样冲出去的是精神体的话，不考虑路上漏掉的部分要不要走回头路，起码这一段能拿到十几倍的得分。

但是叶千尘是人类不是精神体。

楚云影惊讶的是，要是她没理解错的话，叶千尘压根就不应该在这个过程中拿到哪怕一点得分——哦，好像也不一定，她那个精神体有没有召唤别人也看不见，召唤在得分点上，说不定能拿一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千尘的分数增加得又太快了。

从控制台上显示的得分路径来看，叶千尘跑过去的地方大概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光点被收下了。因为这个占比实在是很低，只靠眼睛从外面看，整片训练场都还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控制台的计分器很诚实的给出了几个数据，楚云影转头望向晏毫，犹豫要不要质疑设备。

晏毫显然没看出来楚云影在纠结什么，凑近了点去看路径，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其她人都围上来看控制台，发现她们已经直接不知道叶千尘跑到哪儿去了。

晏毫于是教楚云影切换了一个俯视视角，这样她们可以从控制台的显示屏比较勉强得看出来叶千尘人在哪里。这么一看，倒是和计分器上的得分路径完全是符合的。

至于里面的叶千尘肯定是看不见她们了。

叶千尘几秒跑出去几十米就停下了脚步，转身面朝着入口，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光点淹没，看不到别人在做什么。这场景让她心里稍微有一些慌乱，但这里毕竟是训练场，理应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千尘把精神力集中在入口的区域，锁定了离她最远的星光，熟练地召唤孢子并收回。

事实上，她也没有把握事情一定会按照她预想的最好情况那样发展。但是一来试试嘛也没有什么损失，二来刚才的冷笑话也是事实，真菌孢子精神体几乎没有运动能力，伸缩到天荒地老都移动不了一毫米，她除了靠自己主动在精神图景覆盖范围里召唤收回，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啊！

幸好在这个训练场体型似乎没有成为一种限制因素，孢子触到的星光一下子就消散了，甚至还反哺给孢子一微微能量，刚好够负担叶千尘召唤收回的消耗。

关注着显示屏的一群人就眼看着计分器在停顿了一瞬间之后迅速开始攀升，速度远超叶千尘飞奔的时候，可她身边的得分路径标记点却远远没有那么多。

为了让大家都能从俯视视角里看清叶千尘，楚云影是把显示范围调整成围绕叶千尘周围一小圈的范围，并没有覆盖整个训练场。

她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叶千尘自己跑进去了，那她的得分点肯定也是在她身边。何况先前的得分路径也完全符合她一路跑过去的路线。

但是她身边的得分点和先前差不多缓慢的速度累计，计分器上的数字却增加得飞快。

“看入口的地方。”姚涛拍拍晏毫肩膀，沉声说。她的发声用精神力增幅过，惊到了所有茫然中的人，她们下意识朝着姚涛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可以用惊艳形容的场面。

入口密集的星光依次黯淡，没有人碰到它们，也看不到精神体，只有代表了得分点的闪烁亮光几乎凭空地消失不见，那场面让人回想起星虫退去时的模样。

姚涛和晏毫的心思显然和新人们完全不同，新人们大概是在惊讶叶千尘是怎么做到的，而她们想的是，如果星虫潮也能这样寂灭就好了。

“那个——60秒到了。”楚云影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众人的沉默。

“没关系，她状态挺好的，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晏毫仔细看了看显示屏里叶千尘表情平静的模样，判断她并没有透支体力或者精神力，只是以一种她们并不熟悉的方式在执行训练的任务。

晏毫示意楚云影把显示范围调成全局，这个比例她们看不清叶千尘的人，但能够看到她身边微弱的得分标记，以及从入口开始规律扫描一般密集明亮的得分标记。

好在当叶千尘扫荡了从入口到她一开始站位的得分点之后，其她人已经可以从入口直接看到叶千尘现在在哪里，又是怎么以一种散步的方式在训练场里移动着。

她的目光专注地追随者星光消失的方向，就好像那些星光是被她看灭的。

随着叶千尘的步伐，她披散的头发在身后轻微地晃动，像是头顶打翻了一盘墨汁。但如果离得足够近，就会发现如墨黑发中突兀地掺杂了几根银白的“发丝”。

头发？晏毫心中有种异样的直觉闪过。

叶千尘的头发很长，这让她看起来不像个战斗人员。

能力者塔对成员的发型没有特定的要求，只要能完成任务，光头也好，爆炸头也罢，没有人管这个。只是她们毕竟学业和工作压力很大，大部分人是留了方便打理的短发。虽然也有人是长发扎着，但是完全没有人像叶千尘这样披散着到处飘飞。

晏毫挤到楚云影旁边，凭着直觉的指引点开了得分路径连线。

这个功能是把训练者触发的得分点按照时间顺序连在一起，也就是让得分路径从零散的散点变成连续的折线，用来分析路线是否可以更优化。

没有连线之前，叶千尘的得分点看起来像是分成了两块，一块很稀疏的围绕着她自己走过的地方，另一块像扫地机器人一样兢兢业业从整个空间中按顺序采集得分点，这采集的速度很快，并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连上线之后，整个地图刹那间几乎成了半张蜘蛛网的模样。

这也就是说，叶千尘每收集一些远处的得分点，就会收集少量她自己身边的，然后再收集远处的，如此循环。

“哇这个图好像半朵太阳花哎。叶同学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惊喜么。”黎敏对显示屏上的图案发表了观赏感言。

“你说她能不能一波直接完成？”罗令慧推推连天工。

连天工挑眉回看她：“怎么，被刺激到了？”

“我才没有。”叶千尘的情况，根本就不能用常理解释。罗令慧心想，她是要当哨兵的人，本来就没必要跟向导比续航。

“训练完成。879秒，收集度100%，个人记录更新。”

笑死，小叶现在的攻击力就刚好能把那个训练得分点打掉，高不了一点儿。至于伪装成头发的菌丝，以后会有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