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从3区内层塔出发的救援车队与方向相反的招新车队碰面，换了驾驶人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3区北方能力者塔。

能力者塔目前是个地上一百层底下一百层的庞大建筑物，坐落在工业区与过渡区之间。

这样说有些不准确，毕竟最先确定的事情其实是工业区的范围，而且从时间线来说这也是最早发生的，当时还在前能力者时代。

前能力者时代就是说，还没有出现能力者。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也许能力者的出现早于大众知道她们存在。

毕竟能力者被官方确认和大众普遍承认存在，就是发生在星虫摧毁体外发育孵化器、一举入侵人们的生活那场惨烈的战役。

为了纪念能力者对平息灾难的贡献，官方征集了几个方案，最终在追溯新的能力出现的时间节点时，大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很多事情是在19年前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开始突破过去的认知的。

这一年于是被定为新星历元年。

能力者塔的选址原本是类似于边境关口之类功能的建筑物，用来标识工业区的边界，十二个区各有南北两座。

之后这些地点被改建为能力者塔。虽然官方说法是让能力者与未分化人群各司其职，尽可能降低人们被星虫所害的可能性。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放逐。

绝大多数的决策是由数量最大的普通人群或者说未分化人群的意愿决定的。让能力者和未分化人群分离或许还有一种考虑，如果能力者的防线不能阻拦星虫，那么“大家都成为封闭者”这个提议也许就要派上用场了。

当然，对于想要成为能力者的年轻人来说，这些问题离她们太遥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想成为能力者的人，很显然是不想当封闭者的。

尽管知道新人们多半不会听，吴锌还是按惯例简单介绍了一下能力者塔的历史与现状，最后说：“按照现在的规定，你们接下来有两个月时间熟悉环境，姚涛和晏毫负责带你们。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生活老师，她们是班主任，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啊我最怕老师了……”黎敏在队伍角落发出一声她自认为小声的哀嚎，但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不久之前黎敏向晏毫学习了怎么设置感知过滤，然后朝自己用了一下，就在车上睡起了觉。醒来之后，黎敏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她自以为的小声，其实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这让大半个队伍的人都回头朝她看了过去。

晏毫最先意识到有情况，强忍着笑意走过去把黎敏的感知过滤解除了，然后说：“其实进了能力者塔，就不能再用外面世界的标准衡量绝大多数事情了，人际关系也包括在内。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实力，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控制别人按照你的想法行动都是有可能的。”

姚涛笑吟吟地接过了话头：“好啦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该进行我们惯例的迎新活动了，在回宿舍睡觉之前，要和我们一起去大浴池洗澡吗？”

“一起，洗澡？”楚云影把“一起”两个字咬的很重，听上去对这个提议充满了不可置信。

“刚才说了嘛，不能用外面的想法了。”晏毫耸耸肩膀，“当然你们实在接受不了的话，直接回房间也是有淋浴室的。但我其实比较建议你们来啊，澡堂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交换中心，毕竟没人能在里面装窃听装置。”

叶千尘愣了一下：“谁会窃听我们？”无论是一起洗澡，还是窃听风云，她都没有从叶景璇那里得知过。但是叶景璇从没有值守过三区内层塔，也就是说，这可能不是一个普遍的制度，而是这里的特色？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确实搜查出来过。放心吧，这些事情不会现在让你们承担的。休闲泳池在四楼，大浴池在五楼，这两层是允许裸体的区域。来的话就乘低层电梯，不来的话就去中层电梯。”

其她人已经打打闹闹地走远了，只留下姚涛、晏毫和新人们面对一个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选择。

几秒钟的面面相觑之后，楚云影主动朝前走了一步，按了低层电梯的按键。

大家都觉得楚云影最可能拒绝，但是既然她没有拒绝，剩下的人也不再犹豫，8个人一起来到了大浴池。

这一层的建筑非常精致，墙上刻满了壁雕，内容是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水域洗澡嬉戏的画面，十分应景。

叶千尘犹豫了半天，还是专门问晏毫，故意放这么多裸体图像在这里是有什么额外的用意吗？晏毫笑而不语，说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这就是摆明了有情况了。可惜晏毫不说，叶千尘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说是大浴池，其实还分成很多小区域，有一些是温泉池，有一些是淋浴。晏毫没有带她们凑其她前辈的热闹，选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淋浴间。黎敏突然说：“姚姐受伤了吗？身上有血的气味。”

黎敏经过壁雕时没能看清上面的细节，突发奇想地给自己短时间增强了一下感知，结果一下子就接收到了意外的信息。

姚涛有一瞬间的惊讶，了然道：“没有事，我只是来月经了。你们应该还没到青春期，但是书上会学吧？”

“中学通用教材会学，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每个月流血呢？”

姚涛笑着说：“好奇心是好学的第一步，你是不是问过你妈妈这个问题，但她没有告诉你？”

“对！她只说了大家都是这样的。但是你怎么知道？！”黎敏这下惊呆了，她知道能力者有很多技能，但是应该也不至于无所不知吧？

“因为这是一个限制级的信息，如果你们选择通用教育，必须要16岁才可以学。但是这里是能力者塔，所以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晏毫眨眨眼，那神情中的暗示很明显：如果她们想知道，她可以说。

对于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年轻人来说，这种诱惑是难以抵挡的，然而楚云影再次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这样合适吗？如果我们中有人反悔了，9月又回到通用教育，不会不好吗？”

晏毫对此毫不在意：“哦，没事的，毕竟这是前能力者时代定的规则了，和精神力比起来，这个事情不算什么。不要和同学说就行。而且如果反悔的话，这段时间的记忆大概率会在降低精神力的时候被一并扣掉。”

“返回还要降低精神力？”楚云影的关注重点又被转移了。

“当然了，不然以你们超过四十分的精神力，是很容易引到星虫害人害己的。”

有些事情看起来有选择，其实选项之间的机会并不均等，很多因素会让人强烈地趋向于某一个选项。就像对于有潜能成为能力者的人来说，做能力者虽然训练艰苦，可不做能力者短期来看需要承受降级的麻烦，长远来看，又有再次成为星虫诱饵的隐患。

黎敏显然没有楚云影想得这么多，在晏毫说没问题之后，一蹦三尺高差点在浴池瓷砖上滑倒：“我想听我想听，快说说嘛。”

我高估自己的咕了，如果有再次选择，我要存稿存稿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