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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紊乱，却仍做淡定的步瑶将手里捏着的一撮鱼食往池子里掷，各色胖嘟嘟的锦鲤争相抢食，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吴谨。

“谨哥哥，清华很难考吗？”

吴谨有些意外，“你想考清华？”

步瑶点头。

他浅笑，容色极柔和，“也不难，你若真心想考，待你高三时我可以给你引荐一位老师，他也是我之前的辅导老师，有他在，你考上清华大抵是不难的。“

不知怎么，步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我想让你来辅导……行吗？“

说完，便一瞬不瞬的望着吴谨，静待他的答复，毫无缘由的，步瑶就是觉得吴谨不会拒绝。

吴谨愣住。

那双如点墨般的眼眸里有情绪在挣扎，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你若如此信任于我，我定尽力而为。”

“多谢谨哥哥。”步瑶微笑。

喜悦，如一众脱笼的小兽蔓延开来，满满的都是欢喜。

……

半睡半醒间步瑶笑了一下，多么熟悉的感觉。

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梦中的曲蕊儿和曾经的她一样，都被如此厚爱过。

明知唐突却还是提出要求的曲蕊儿明显也觉察出了吴谨对她的不同，这让少女小心思得逞后的喜悦越发心动。

看来吴谨读的是清华，不知在吴谨的辅导下，曲蕊儿后来考上清华了吗？

自已居然为梦中人物的后续情节而好奇，步瑶觉得即滑稽又有趣，竟开始有些期待下次的梦境了。

清华啊，这也是当初苻嘉文的理想大学。

也是自已曾一度妄想能和苻嘉文一起考取的学校。

想起往事她有些惆怅，然后睁开眼睛坐起来，后来苻嘉文读的是哪所大学？下次一定要问问他。

从床上爬起来的步瑶略微整理了头发，便先去客厅打开大门，苻嘉文不在外面。

她有些失落。

昨晚下班前接到苻嘉文的电话，说公司临时有事无法来接她下班，承诺今早来给她送早餐。

等洗漱完毕再去看，苻嘉文依然没来。

“这么忙？连发个微信也顾不上？”步瑶嘀咕着化妆穿衣。

全副武装出了家门的步瑶依然没看到苻嘉文的身影，只好自已去公司上班。

路上步瑶给苻嘉文发了两个微信，还是无人回应。

她心里有些疑惑，但繁忙的工作很快就让她分身乏术，再也顾不上忽然失联的苻嘉文了。

及至晚间，已准备洗漱时敲门声响，几乎条件反射，步瑶便知道是苻嘉文来了。

果然，门外站着一脸疲惫的他。

没等步瑶说话，苻嘉文先开口，“对不起，这次任务太急我没来得及跟你解释。“

步瑶没说话，将他让了进来。

准备脱鞋的苻嘉文一怔，他看到地上放了双灰色男士拖鞋，显然是步瑶新买的。

他飞快看了步瑶一眼，弯了嘴角。

步瑶没理他，好整以暇的坐回了沙发，开始审问。

“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现在能说了吗？“

苻嘉文没坐沙发，而是坐在了步瑶对面的地板上，很自觉的把自已归到了被问询的位置。

他双肘搭在膝盖上，“……我是警察，刑警。“

原本半歪着的步瑶坐直了身体。

“……但我没见过你穿警服。“

“刑警都是便装。“

“所以，你的单位是刑警大队还是中队？“步瑶回忆了一下头脑里关于刑警有限的知识储备。

苻嘉文笑笑，“市刑警大队。”

“也在公安局吗？“

“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儿，挂了个设计公司的牌子。“

“为了隐蔽？”

“也是为了更方便开展工作。“

步瑶顿了一下，终于问出了核心问题。

“你的工作，危险吗？“

苻嘉文沉默片刻，“和普通工作相比，是的。“

“会危及生命吗？“

他看着步瑶，眼神凝重，“我不能保证，一定没有这个可能。“

步瑶呼吸一窒，心脏像是灌了水泥，跳动得缓慢而凝滞。

沉默。

过了半晌，苻嘉文涩着嗓子问，“所以……”

你想拒绝吗？

明明简单不过的五个字，他却怎么也无法宣之于口。

他怕一旦说出来，自已这十三年的期待就会再次落空。

“苻嘉文，我想好了。“

步瑶突然说。

苻嘉文抬头看她，步瑶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闪耀如星辰。

“我们重新开始吧。“

宛如天籁之声。

周身的疲惫瞬间荡然无存，苻嘉文全身一松。

他看着步瑶笑起来，冷峻的眉眼霎时化为柔和，像极了初二时的他。

步瑶上前几步去拉他，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他把脸埋进步瑶的长发里，鼻端是淡淡的玫瑰香。

“你的洗发水可真好闻。”他闷着声音。

步遥笑着回抱，“以后分你一瓶。“

两人在地上拥抱了很久，像是要找回错过彼此的遗憾。

直到步瑶呼痛，“……我腿疼。“

地板实在太硬，硌得她膝盖痛。

苻嘉文这才放开她，他利索起身，顺手拉起了步瑶。

地上跪得太久，刚起身的步瑶一个摇晃又被苻嘉文搂住了腰，他的脸距步瑶极近，两人呼吸纠缠，步瑶脸红忙往后退，拉开了些距离，努力让自已显得自然些。

“你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有。“苻嘉文如实回答。

“冰箱里还有冷冻水饺，虾仁的，要是不介意，我给你煮些饺子怎么样？“

“好，我不挑食。“

步瑶往厨房走，顺口问道。

“你中午吃的什么？“

苻嘉文仔细想了想，“早上吃的包子，中午好像没吃。“

步瑶惊诧，“你中午吃没吃饭都想不起来了？“

这记性能当刑警？

苻嘉文脱掉外套。

“出任务的时候时间紧，顾不上吃饭是常有的事。“

忽觉心疼，步瑶沉默了一会儿。

“我再给你煮碗银耳粥吧，速食的很快。“

却没听到苻嘉文的反应。

出来一看，他已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因怕自己袜子不干净，他还特意将双脚放在沙发外，就这么保持着别扭的姿势沉沉入睡。

步瑶走过去，将他的双脚扶回沙发，又拿出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回头看看还在烧水的锅犯了愁，一会儿饺子煮好了，是叫他还是不叫？

一番挣扎后，步瑶决定还是先让他睡觉，毕竟缺粮和缺觉比起来，显然缺觉更熬人。

不论他什么时候醒，我立刻给他煮就好。

她这么想着，放轻手脚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凑近了去看苻嘉文，两人和好几天，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观察他，这大概也是从初中到现在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观察他，当年的她懵懵懂懂，根本不明白苻嘉文对她的感情，也从未以此刻这般心情来欣赏他。

他的脸型长开了，也黑了，呈现出健康的浅铜色，下颌线流畅而锋利，鼻梁还和以前一样瘦削高挺，眉毛浓密利落，此刻双唇紧闭，定是由于补水太少的原因呈现出干燥皲裂的状态。

步瑶隔着半公分的距离用手指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十三年，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他此时躺在她的沙发上沉睡。

步瑶心满意足趴在他肩膀旁，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苻嘉文是凌晨两点醒的，刚睁开眼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转头看到趴在沙发边睡着的步瑶，从梦中惊醒的严峻神色瞬间柔软，他俯身抱起步瑶，往卧室走的时候怀里的人醒了过来。

“你醒了？“步瑶迷迷糊糊。

“你在地上睡着了，先别说话，我把你放到床上你继续睡。“苻嘉文怕步瑶说话被打断睡意。

“嗯。“步瑶听话的又闭上眼睛，她实在太困。

苻嘉文将她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又盖好被子，再看步瑶已是睡得香甜，呼吸平稳悠长。

苻嘉文小心翼翼亲了亲她的头发，退出了卧室。

他走到客厅略整理了一下沙发，然后穿上外套悄悄离开了。

步瑶早上醒来的时候，迷糊了几秒，她隐约记得昨晚是苻嘉文将她抱进卧室的。

她跑进客厅，发觉对方早已离开，沙发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针织毛毯。

莫名的，她有些失落，还有，后知后觉的心疼。

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原本有些黯然的步瑶一下子雀跃起来，她飞快跑去开门。

果然是苻嘉文，他手里拎着两份早餐，正冲着步瑶笑。

没等他开口，步瑶已光着脚站到了大门外。

下一秒，她已扑到苻嘉文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苻嘉文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回应了一个温暖至极的拥抱，除了手里的早餐有些碍事，简直是美好无匹的一个清晨。

待两人刚进屋，苻嘉文在玄关处放下手里的早餐，转身就将步瑶公主抱了起来。

步瑶被吓一跳，轻叫了一声。

”别动，外面地上脏，我把你的脚擦一下。“

苻嘉文说着，将她放到沙发上，步瑶双脚腾空笑看着他。

他去卫生间拿出毛巾，蹲在地上将步瑶的双脚仔细擦干净。

十四岁时的他也曾这么仔细给步瑶擦过双手。

步瑶脸上仍笑着，双眼已有些泛潮。

擦完后的苻嘉文抬头，看到步瑶潮湿的双眼。

他起身亲了亲她的头发，声音低沉。

“我发誓，我苻嘉文此生不会再离开步瑶。“

步瑶什么话也没说，又一次紧紧搂住他的腰，两人相拥许久。

这顿早餐，两人吃得简单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