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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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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张行安所说,坤宁殿果真要比慈宁殿冷上许多。不过江扶英也是个怕热的人,呆在这儿倒是很舒服。

“妾身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从简,赐座。”

贺蕴珠不爱见生人,但有些人是不得不见的。她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夫人入宫一趟,舟车劳顿,辛苦了。”

江扶英恭敬有加:“回娘娘,禁中景色宜人,妾只是今日浅观便觉赏心悦目、见而忘忧,一时之间,什么辛苦都忘了。”

“哦,江夫人不必紧张。吾更喜欢听大白话,你凭心说说即可,喝完一盏茶便去看景色吧。”贺蕴珠开门见山地下逐客令。

她说完,静安便给江扶英倒上了茶。

江扶英内心开始了新一轮的叹气。这姑侄俩怎么差别这么大?一个讲文言文,一个讲白话文。两边讨好真是难。

江扶英的野心放在现代就算大了,放在古代只会更大。她向来不指望什么夫家娘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办学堂这事只能靠她自己。

不过她一无身份二无地位,若要达成目的,她必须要利用一切机会、抓住上位者的心。对江扶英而言,目前最能帮助她的上位者,只有太后皇后。太后现在半稳了,皇后这边……倒可以试试剑走偏锋。

思及此,她柔声道:“娘娘,妾身近来常被邀请去参加宴会,宴上多有游戏,每次轮到妾身投壶时,因屡屡不中,总会被人笑话。听说娘娘在投壶上颇有心得,今日就想着,能否请教娘娘一二。”

“投壶都投不好?”贺蕴珠懒懒地看她一眼,“从简,去取东西来,吾且投一壶试试手。”

“多谢娘娘赐教。”江扶英低头浅笑,语气商量:“只是妾身技艺实在不好,让女官内人们远远瞧着行不行呢?妾身怕丢脸。”

贺蕴珠不疑有他,转身吩咐:“那你们远远看着吧,不必贴的太近。”

物件都备好,贺蕴珠眼睛都不带眯的,只刻意放慢了动作供江扶英学习,“连中”之后,把第三杆单手递给江扶英:“你来试试。”

江扶英双手接过:“是,娘娘见笑了。”

江扶英下手利落,第一杆就是“贯耳”,贺蕴珠看她一眼:“学的挺快。”江扶英还是笑眯眯:“都是娘娘教得好。”

她一连三箭,箭箭贯耳。

贺蕴珠不声不响瞧着,渐渐冷了脸,她侧首看她,声音压低:“你在玩我?”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有话想对娘娘说,却又不敢直言。”江扶英这一下不敢笑了,语气为难。

贺蕴珠冷笑,从她手里不客气地抽出箭矢:“是啊,不敢直言,却敢打我的脸。有话直说,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一言闭,她把箭矢掷出,正中壶心。

江扶英心里发毛,嘴上叹气:“妾身觉得,我与娘娘同病相怜,都在不情愿的婚姻里挣扎。”

她悄悄地用余光看身边人,可那人只是冷道:“夫人放肆了。吾乃大雍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吾,哪有什么不情愿的婚姻?你的婚姻不情不愿,可吾很好。”

她说得越多,面上不豫之色越多。

“虽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但我却觉得婚姻只看缔结姻缘的两人是否两心相悦、是否情意深重。”江扶英盯着她,声音温柔且有力:“慕御史很好,我也很好,可我不喜欢他,他亦不喜欢我。我们面上再如何琴瑟和鸣,也不过是身为子女、想要保全两家人的缘故。”

见皇后面色稍缓,眼底挣扎难过交杂,江扶英再接再厉,语气悲凉:“娘娘,您可明白,没有爱的婚姻就是一座死寂的围城,年岁久了,就是永远的坟墓。”

贺蕴珠心脏一震,看向她,情不自禁:“我明白……”

江扶英故意摇头,悲伤不已:“不,您不明白。”

被她充满敬意地怼回去,贺蕴珠气闷的低声道:“我明白的!”江扶英悲悲切切:“不,您在幸福的婚姻中,您不明白。”

“我明白!因为我根本不幸福!”贺蕴珠咬牙切齿,江扶英故作泪流状,低眉拭去不存在的泪,谨小慎微可怜巴巴:“娘娘,妾身就知道您不幸福,偏偏您方才还不认。”

贺蕴珠凤眼一横,格外烦躁:“你又玩我?”江扶英委屈:“妾身冤枉,娘娘冤枉我了……”

“我不是慕澈之,你这般柔顺地唤我,我可不会怜惜。”贺蕴珠冷笑,忍不住向她走近一步,一字一顿。

江扶英却更加“过分”,竟直接拉住贺蕴珠衣袖,杏眼莹莹:“那么,妾身求娘娘怜惜。”

“你放肆!你我都是女子,你要我如何怜惜你?!”贺蕴珠被她喊得大惊失色,马上后退,想把袖子抽出。可谁知这江夫人看着柔柔弱弱、身上的劲儿却不比自己小,她居然拉不动?

她扫了眼露出疑惑不解之色、即将迈步过来的女官内人,连忙开口:“你们都站的远远儿的,不许过来!”说完又瞪她:“做什么?松开!听到没?”

见此,江扶英愈发确定了这位皇后的性子,原先尚存的胆小现在是一点儿都没了。

刀子嘴豆腐心、脾气爆爱吃醋,又极要脸面、小心眼儿……不过,她长得实在漂亮惊艳,这些缺点细细品来倒独有一番风味。

“是。”摸清可攻略对象的心性,江扶英笑着松开手,还温柔地帮她顺了顺袖口:“不过话说回来,娘娘的衣裳真好看,穿在娘娘身上就更好看了。”

就在嘴边的“疯婆子”转瞬被咽下,贺蕴珠嘴角微微抽动,旋即挺直腰板,矜持道:“这是自然,衣服再如何,也是需要人来衬的。”

她撇了江扶英一眼:“你生得也不错。”又顿了一顿:“若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便更好了。”

江扶英点头:“娘娘教训的是,都是妾身不好。”她语气小心起来,“妾身因出身微寒而性子鲁莽,偏偏又不善言辞,常常词不达意。可若日后能常得娘娘教导,想必妾身也会越来越好的……”

“呵,我说呢。”不知道什么字眼惹了她不高兴,贺蕴珠又冷起来,不留情面地刺道:“原来是想常常入宫,哈巴狗儿似的讨我的欢心,是么?”

江扶英咬牙点头:“正是。妾身不擅闲人四艺,又不比寻常贵女精通人情礼仪,可偏偏总被相邀参与各类宴会。妾身怕她们嘲笑,更怕丢了慕家的脸面。”

想到把旁的姑娘扯进自己的私心,江扶英心里默念罪过,毕竟这话是她撒谎。那群姑娘从没嘲笑过她,她们只会用可怜同情的眼神望着自己。

“既如此,你想来便来吧。难不成我会打断了你的腿,不让你来?”

事关慕家,小心一些也好。

“皇后娘娘嘴硬心软,妾身万分感动。”

看江扶英喜笑颜开,贺蕴珠轻哼:“若常入宫,便不能与慕澈之相伴了,你能愿意么?”

江扶英尚在高兴里,听她又提“前男友”,便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你怎么还提他?平常我就算不入宫,也不和他天天见面呀。”

贺蕴珠闻言皱眉:“什么哎呀哎呀的,没个体统。”江扶英瞬间警醒起来,低眉道:“是,妾身知错。”

贺蕴珠说话一贯爱刺人:“我瞧你虽然鲁莽,却也不算讨人厌。日后我会常常召你入宫的,你且有时间看那赏心悦目、见而忘忧的禁中景色。”

“多谢娘娘。只是宫道漫长,若娘娘能够赐恩,许妾身能乘车入宫,就更好了。”江扶英又谨小慎微起来。

虽然她很能走路,但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呢?万一不知情的皇后太后就偏偏挑了她不舒坦的时候让她进宫呢?目前的交情很浅,她还不能够拒绝传召,只好确保自己来回路上能休息会儿。

“这是小事,我会让车架去接你的。”贺蕴珠自己也不乐意整天走路,这点体谅心还是有的。

“娘娘慈悲,多谢娘娘。”

端京的秋日过得快,日子没怎么数便入了冬。

“近来江夫人常常入宫,是么。”赵淮宴翻了页兵书,淡淡出声。张允成点头:“正是。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很喜欢江夫人。”

赵淮宴抬眸看他,眼下阴影掀开:“太后喜欢江夫人,朕能明白;可皇后也喜欢江夫人……这是为什么?”张允成一顿:“臣无能。坤宁殿的消息太紧,什么问不出来。”

“也是奇了。”赵淮宴蓦地一笑,“宫里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朕却不知皇后如此御下有方。”

张允成心下一紧,却突然听到赵淮宴的笑:“如此,便把从简从湘喊过来。”

张允成想说“臣就是问的从简从湘”,可一想到皇帝的性子,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进去,默默退下,遣小黄门去坤宁殿喊人。

殿中银碳不时爆出声响,更送暖意。

“官家,娘娘说好不容易有了个人可以闲聊,便不让我们随侍。平日里都是两位主子在内殿呆着,轻易不让人陪的。”从简沉稳应答,从湘听了也默默点头。

赵淮宴皱眉:“皇后无人服侍,能行么?”

从湘婉声回道:“禀官家,有江夫人在呢。娘娘对江夫人的态度怪得很,说是喜欢,却常常语带尖刺;可若说不喜欢,又赐了车架给夫人,怕她路上冷,每每都让人带着手炉和汤婆子。”

“……她就是这个性子。”赵淮宴垂下眸子,“嘴巴坏,心里软。她对谁都这样,唯独对朕……”

嘴巴坏,心也硬。

从简没多想,只是顺着皇帝的话说:“由此可见娘娘心里还是有官家的,您与旁人不同,这可是头一份。”

赵淮宴听了不虞,可他也不好跟皇后女官置气:“罢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好好伺候皇后。”

从简从湘不解,但还是依言退下。

两人走后,赵淮宴眉间紧锁:“允成,你说皇后为何与江夫人交好?”

张允成抿唇:“臣以为,太后娘娘对江夫人青眼有加,皇后娘娘即便不喜欢也会礼貌待她;更何况,听闻江夫人口才极好,又经常出门,想来会对娘娘说一说宫外奇闻,娘娘许是对这个有兴趣。”

“允成倒和朕想一块儿去了。”赵淮宴垂下眼睑,仿佛自言自语,“只是,江夫人夜夜与慕清定躺在一张床上,皇后……怎么可能不恨她?”

张允成不好接话。

福宁殿内归于平静。

第19章 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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