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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理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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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怀风牙齿打颤,想要开口,却如鲠在喉——

“你——”

苏携恨铁不成钢。

“好了……”

苏老制止道,示意老德上茶。

厅堂之上,一时无人言说。不知过了多久,怀风脑中的混沌消散,却仍然茫然不解。

她不再执着于理清楚思绪,只道:

“我一到那里,男人已经死了……女人哭着喊着冤枉——我追问原因,她她已经快不行了!”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二人的惨死历历在目,令她一回想,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问题是——为何你会出现在大理寺!又恰好目睹他们中毒身亡!”

苏携心中忧烦,不免语露机锋。

“中毒身亡?我说了,我们去探望苏舜熙,听见哭声——”

“又是苏舜熙!!”

此时,苏携对他的印象更坏上三分!不论他是否无辜了……

苏老放下茶杯,问道:“怀风,他们为何而死?”

怀风死命皱眉,糊涂道:“可能是害怕审讯?听说大理寺的刑罚十分可怕……”

“白痴!只要坐实了纵火,他们必死无疑!本朝历来对纵火犯严惩不贷!”

“可……砍头是一回事,严刑逼供又是另一回事啊~”

怀风小声反驳。

惹得苏携一时语噎——

“她说得不差,”苏老沉吟道:“问题是,毒药从何而来?”

怀风亦疑惑,问道:“难道,狱中自裁非得服毒吗?”

苏老凝视她,有刮目相看之意。

“你不是说他们是自我了断吗?!”

苏携头疼道。

怀风较真道:“有这个可能!”

她心念一转,顺其而下道:“头一撞,或一勒绳,岂不简单?再有,孩子……他们的孩子,天下父母心,怎会狠心放他一人?”

思及自己的处境,心中凭添了几分感伤。

此话一出,二人俱是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孩子在哪……”

“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苏老打断他,继而问道:“上次之事如何?”

“爹,坊市之火最初在北城茅舍现身,防隅军在子时便灭了火——”

“主事是何人?”

“防隅军,副将徐诚。”

“当日,徐诚便罢了职,但他死咬自己无辜。”

他未说完,余光瞥见——

门窗外,疑有人影,厉色道:“何人!”

一女子战战兢兢,从门外而来,跪在地上,回道:“阿奴该死!”

怀风见是阿奴,想是有话要传,温声道:

“阿奴,何事?”

“小姐,大理寺少卿求见……”

怀风有些六神无主,不自觉看向老爹——

苏老问道:“旁人呢?”

阿奴摇头,如实禀道:“奴婢只看见少卿一人。”

苏老放心了,点了点头,和怀风交代道:

“去吧,如实回话。”

怀风回“是”,便要起身。

谁知,苏携忽道:“我跟你去!”

说罢,便略过怀风,上前。

阿奴领路。

大理寺少卿名陈实,闽南莆阳人,原开封府少尹,是京师少有的闽南系五品内大员。此人,年近三十一朝中举,三十有五入京面圣……如今不惑之年,尚未展露老骥伏枥之志,却十足十地学会了承颜候色。

从隔扇门而出,他已躬身迎候——一张双颊凹陷的窄长脸,眼藏精光,恰如其分的蓄着山羊胡。

他不露痕迹,扫过后头的怀风,与苏携热络的姿态,仿佛是相交数十载的好友——

“还不快来见过陈大人!”

苏携作样。

“诶~”

怀风慢了半拍,躬身问候:“小女子怀风,见过陈大人。”

陈实笑得更深了,褒奖道:

“令妹,可当得起‘青年才俊’四字啊!”

“大人谬赞!请——”

二人客客气气的落座主客,怀风则垂首,于苏携身旁。

“早该来府邸拜访一番,官家御赐的宅邸啊,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

苏携虚笑,拱手道:“承蒙圣恩!”

“可见官家看重你!鄙人不才,早贤弟几年入京,却是榆木的脑袋!欸,这少卿的位置一坐,便是七年之久!”

说罢,双手一拍,叹气叹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

苏携不耐烦得很,心下哼道:这个马屁精,踏谁家的门槛早一清二楚,凭谁同他过嘴,都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好个‘陈不实在’啊!

他面上客气,笑道:“陈大人玩笑了,有丞相这样的伯乐,哪能埋没了您~”

“哈哈……”

陈实眼皮一跳,暗道:这小子年纪不大,一副白面书生的摸样,心思倒是缜密,说话滴水不漏。

故而道:“贤弟,莫要折煞我!”

他见苏携低头品茗,似无意回话,亦敛色,而道:“不过,今日前来,确有一事要请教令妹……”

“陈大人,但问无妨。”

“好……”

说罢,陈实起身,他比起怀风略高,环走一圈,眼神之中带有探究、打量的意味,令人无故紧张——

“小姐,可知下官为何而来?”

怀风抬头,与苏携平静淡然的双目对视,而后移开,回道:“坊市夫妇中毒之事?”

“正是。”他颌首道:“不过,仵作方才验完尸,你又如何断定二人中毒?”

怀风心下漏了一拍,唯恐说错话……

“我猜的……他们临死之前,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是中毒。”

他若有所思,回首、目不转睛道:“那你可知,夫妇二人都死了?”

——她是唯一见过夫妇濒死惨状的人,若说二人命殒,她其实并不奇怪。

苏携作吃惊状,道:“怀风离开时,只道中了毒……”

“毒物不一般呐~”

“哦?”苏携请教。

“鹤顶红。”

“确实不一般……”

“贤弟,令妹彼时彼刻现身凶案,恐怕不是一句‘不清楚’,便能了的。”

毕竟,陈实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混了个五年七载,进退有据的功夫还是有的。

怀风欲回嘴,苏携递上一个眼神,她便噤了声。

他先是一个拱手,以示敬佩;陈实若无其事,撇去茶沫——

苏携不慌不忙道:“在下也有一个疑惑,要请教大人~且不说,怀风有何缘由要置其于死地,这鹤顶红——狱吏狱丞竟无一人搜查得出!两间狱房相隔不远,一个是官家钦点、年后处斩的重犯!另一个,是官家下旨释放的大才子,苏舜熙……”

他一字一句,越来越慢,而陈实的腰背,不知不觉僵直了。

“若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在堂堂大理寺投毒、杀人!该是如何只手遮天、罔顾王法!”

有人放下茶盏,只因一宽袖,未见手抖。

“怎么想,不应该啊~久闻陈大人深识远虑,别是下面做事的,不识大体,叫大人为难!”

不消多久,这位陈大人讪讪而去。

府邸东厢

檀木的镜台上正放着一柄长剑、一支短笛,怀风立于台前,持起短笛,想起朱清自那日负气离去,两人尚未碰面,自己不得空,故未归还……

“你是什么笨蛋吗?!”

“什么?你才吹了两遍!”

怀风放下笛子,气鼓鼓的。

“这才几个音啊……啊,我的耳朵!”

朱清也不知是真是假,夸张地捂住双耳。

怀风没办法,将息一会儿,瞅着笛身上的孔洞——

“誒——”

“喂!”

“干嘛……”

“你再吹一次!”

没办法,朱清坐在石雕栏上,依言照奏——

他一边吹奏,她一边拿着枝条儿,在地上写写画画:

三三四四五四三二一一二三三二二

……

“记数做什么?”

怀风丢开枝条,得意道:“记音啊,这不比什么宫?商?角?徵?羽好记?!”

朱清“哈”一声。

那头,已经群音乱起……

夜半,刺桐小调起。

怀风沉浸其中,熟悉的曲音曲调,仿佛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家乡——刺桐城。

除了偏房传来,轰雷般的呼噜声,一阵赛过一阵!

这才是真正的“群音乱起”!

怀风叫苦不迭:难得她有这个闲情雅致,师傅真是的!

冷风拂面,短笛嗡鸣。

刹那,她汗毛直立,双目清明——

一面,左手抽出佩剑,一面顺势后撤,右手持笛击腕。一个吃痛,不善者险些失剑!

此人通身黑衣,头面皆有罩,上面黑红,双目浑黄——

有杀气!!!

怀风心下一惊,欲问是何缘由,那人却不由分说,直逼上来,招招致命——她凝神应对,心中细思:七喜去找那对夫妇的孩子,道长喝醉还在呼呼大睡,还有谁呢?

——阿奴!

她不及叫人,屋外人影左左右右。

屋内,刀剑乒乒砰砰,他们却如剪影一般,耳听不闻!

伺机而动——

所以,一共来了五人!

一人她尚能应付,一下子来了五个,岂不是必死无疑!

对方直取面门,不经意间,怀风使了一个“拔草缚蛇”,再“顺风扫莱”,趁他退避三分,飞身出窗!

她刚上屋檐,四人便一齐飞上——

身形衣长,仿佛模刻一般,就连同招式、力道,也有迹可循。

叫人难分彼此!

两手两脚,怎敌他四个人!八拳八脚!

很快,她被逼下房梁——

刚一落地,偏房的门开了,道长打着哈欠,口齿不清道:“谁呀……搅人清梦~”

怀风一个飞踢,大喊道:“快进去!”

祸不单行——

方才,屋里那人也赶来!

她与四人对峙,相隔不过一丈,一呼一吸,心如擂鼓……

猝不及防,身后有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黑衣少年背手而下、衣诀翻飞,身后,月光如水——照得他的面庞,鬼斧神工。

正邪两赋,一般俊朗。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手中的厉刀,却毫不留情地挥舞,夺人性命,舔舐鲜血……

血雾弥漫。

那人捂着颈侧的伤口,一叫完,便倒地不起。

众人目瞪口呆——

少年信步,如入无人之境,四人对视——默契地左右移步,屈身攥剑,将其围住。

怀风看了一眼佩刀,便将“鬼影”抛出,喊道:

“朱清,接着!”

少年眉眼一弯,勾唇一笑,笑得那叫一个心驰神荡!

他右手持笛身,左手缓缓将其抽出——

“鬼影”在月光下,通体泛着白光虚影,隐约可见一线银光,霎时不见!

四人面面相觑——

根本看不清,少年所持何物!

怀风乐得清闲,“秋霜”一入鞘,便抱持靠柱……

好一窥究竟,从中偷师!

双方交战,不到十个回合,已有一人重伤,三人勉强相持,他们心知不是少年的对手——

重伤者使个眼色,一人抽身,转眼间,冲着怀风来了!

怀风欲哭无泪,暗道: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心境一转——她愈发趁手,那本空白的《青萍剑谱》渐上心头,方才的两个招式作引般,她竟然都想了起来!

那头,朱清怕她危险,便不再收手。

将三人撂倒,他悄然逼近,手作鹰状,爪擒黑面人的后颈,只要一拧,便可了结了他。

“朱清,别——”

怀风摇头,劝阻道。

朱清没多问,狠踢向他的膝盖窝,那人闷哼一声,双膝跪地——

下一刻,“鬼影”贴近,阴寒甚重,黑面人冒出冷汗,堂堂三尺男儿竟有求饶的冲动。

朱清一挑,他不注意用刀,割得人耳后鲜血直流……

怀风皱眉,再去细看——

面罩之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并不认识此人,换句话说,他们无冤无仇……

“砰砰砰——”

怀风吓了好大一跳!

“怀风,出什么事了?”

是暮云姐……

回了神,怀风随手一块布,堵住了黑面人的嘴。

“嘘……”

她示意朱清别出声。

理了理衣裳,出了厢房,便到前门——

几个丫鬟候在门外,提着灯笼;暮云姐神色慌张,忙道:

“这是怎么了……房里的丫头告诉我,这儿有打闹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

……

“你是什么人?”

嘴里的布被取出,黑面人却并不回话,腮帮子一紧——

说时迟那时快!

朱清两指一捏,虎钳一般,张开大口,取出那颗毒药,细细察看:

“侍卫司的人……”

那人眉头一紧,没想到,仅仅一颗毒药便暴露了身份。

“为何要杀她,嗯?”

见他不答,朱清也不恼,自顾道:“既是三衙的人,枢密院怎会大费周章派来你们,想来……她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有人要来灭口罢~”

他一语中的,黑面人的面色沉了下来——

“你既知道,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林平?”

“——!”

“真是可惜啊,你为他卖命~”

朱清笑眯眯道。

他一面站起身,挡住来路的光,一面漫不经心:

“可你的命,却是我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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