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槐树开出了朵朵白花,发出阵阵清香,今年的雨水似乎有点多,李清梦站在大树下,看着枝头上的小白花蓦然出神。
“是你?”
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拉回了李清梦的思绪,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我!”
许碧彤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还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生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她有了莫名的危机感。
可能,或许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许碧彤抓紧了身侧的衣服,紧张的心瞬间提在了半空中。
那么,她又找来这里是想干嘛?
“谢谢你把名额让给我。”她说的是助学金。
她们班只有优等生才有资格,她这种不上不下中等成绩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说来也可笑,她想尽方法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却根本不稀罕,许碧彤眸子暗了暗,没再说话了。
“看见这棵树了吗?”
树枝随着冷风晃了晃,枝头摇曳的小白花颤颤巍巍,槐树花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清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芒,这次她不可能再放过她。
同样的话再次被抛过来,许碧彤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装傻充愣了,她直言:“你什么意思,想说什么?”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想说什么大可直言不讳,不必遮遮掩掩。
“任何事都不是你犯错的理由。”李清梦淡漠的眼神落到她身上。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许碧彤心口,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果然知道了。
她颤抖着手指着李清梦,嘴唇剧烈的颤抖着,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许久之后,许碧彤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清梦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告诉她已经知道很久了,许碧彤心底的恐惧一层层蔓延,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件事暴露了会怎么样。
“你帮帮我。”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李清梦的脚踝,声音低到只剩下两个人才能听见,“我会改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如果暴露了,她可能会被记过开除的。
李清梦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碧彤,她眼眶泛红,满脸乞求的望着自己,记忆深处的另一张脸与之重合。
“求求你,帮帮我吧,只要你代替我去,就没有人能够发现……”
那个女生,如同现在的许碧彤一样,在求别人,求别人答应她,只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那些肮脏不堪的事实。
李清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澄澈的眼眸和苍白的笑容,她缓慢的抽出脚,转身离去。
“等一下。”
身后传来许碧彤带着祈求的声音,李清梦停顿了一下,却始终没回头。
许碧彤咬了咬牙,她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她就永远没希望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李清梦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跌坐在地上,徒手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脸上挂着决绝的表情,她猛地站了起来,举起石头向李清梦砸去。
“砰!”的一声,李清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着地上的碎片,瞬间明白了,她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眼底的冷光仿佛淬了冰。
沈星河站在她面前,“你没事吧?”他的眉头皱了皱,眼神复杂。
李清梦没说话,迈开步伐从他身旁走过,站在许碧彤面前,她俯视着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许碧彤的手在颤抖,她的心跟着在颤抖。
她根本就不想那样的,只是脑子抽了才拿起了石头,如果不是这个男的突然出现,那么李清梦会不会死呢?
想到这里,许碧彤的眼圈红了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杀掉一条生命,“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许碧彤一边喃喃自语着,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沈星河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他走上前,把李清梦拉到身后,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你是自己去,还是我们举报?”许碧彤身体一怔,眼泪流的更快了,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她害怕了。
沈星河冷哼一声,“有胆子做,没本事承认?”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李清梦会不会就躺在地上了,想起刚刚的场景,沈星河突然有些后怕。
他转过头,看着李清梦,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不承认,你们有什么办法。”许碧彤音调猛地拔高。
这里是小树林,很少有人会光顾,而且她们也没证据,破罐子破摔,许碧彤不相信她们会拿她怎么样。
“是吗?”沈星河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看着她的眼神透出一股寒意,“你觉得我们会没有办法?”
他什么意思,许碧彤还没反应过来,一阵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她心里咯噔一跳,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佬,我们来了。”李清梦转过头,看见几个男生走进了小树林,朝他们走来,“呀,清梦姐姐你也在这里呀,真巧!”
高望辞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身后还跟着陆白他们。
直到于统出现的那一刻,许碧彤才瞪圆了眼睛,她心脏咚咚咚乱跳,心想这次完蛋了。
……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寂静的校园又变得热闹起来,许多同学纷纷跑到教室门口,探着脖子往外面张望,不少人的脸上写满了八卦,他们猜测着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星河坐在桌位上,一手撑在额头,一手拿着笔把玩着,他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某一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清梦忍不住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看什么?”
有他这样的吗,盯着人一眨不眨的,脸皮可真厚。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首歌而已。”他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眼里满是戏谑。
“哦!”李清梦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继续埋头看书,她的态度让沈星河很不爽,他突然放下手里的笔,倾身向前,靠近她的侧脸。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彼此的气息交织缠绕在一起,李清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她眉头微蹙,往后移动了一些,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你干嘛?”她不解地问。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她抬头向四周看去,好在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这边。
沈星河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同桌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也不知道感谢感谢。”
“感恩的心都没有吗?”他挑挑眉,“你同桌可是救了你的命。”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少女是怎么回事,浑身是刺,对人也是冷漠极了,一天天无欲无求的。
李清梦抿着唇,眼底划过一丝犹豫,刚准备开口,一个黑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清梦,你听说了吗?大家的饭卡都找到了。”高望辞不在,左海月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拉着李清梦就开始分享刚得到的八卦。
“额……”
猝不及防接收到沈星河不满的目光,左海月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或许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来都来了,她不信沈大佬还能当众给她难堪。
想到这里,她咧嘴笑着又继续分享八卦。
“听说是在小树林里找到的,人赃并获,不过那女生也挺可怜的。”左海月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顾栀路过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清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对顾栀的这句话,也不知道她是肯定还是否定。
“她父母离婚了,母亲跟别人跑了,父亲也是整日酗酒不管她,她还有个刚会走路的弟弟,全家的重担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左海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同情许碧彤。
她的话引起了其余几个人的共鸣,“她也够倒霉的。”
高望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趴在桌子上听八卦,左海月也没着急给他让位置,她表示自己还没坐够呢。
“她转学了,学校给了她二十万的助学贷款。”左海月突然说道。
“二十万?”高望辞惊讶了,他的表情有些夸张,“那是什么概念?”
他就一平凡的普普通通的小孩,真没一下子见过那么多钱。
左海月撇撇嘴,“你懂个屁啊!”
“她也是聪明,地点选在没有人去的小树林,物品选了没人用的饭卡。”左海月不屑道。
尽管是没人用,但是也有不少余额。
要不是于统觉得用现金找零耽误时间,下通知统一用饭卡,谁又能注意到自己几年不用的饭卡被偷了。
李清梦一直没说话,只是低头翻阅着课本,一旁的沈星河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叮铃铃。”上课铃响起,一群八卦的人一哄而散,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这节课上物理,物理老师行色匆匆进了教室,坐在讲台上就开始忙活,只是抽了空抬头看了眼他们。
“这节课你们自己复习,不会的可以相互讨论。”说完,他低下的头再没抬起过。
李清梦看着高望辞拿着试卷转过身,一脸的跃跃欲试。
物理竞赛全班只有他没得奖,他觉得自己去就是自取其辱,简直后悔死了,。
“我有些题不会,清梦姐姐可以给我讲讲吗?”他露个大白牙,对着李清梦。
他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话音刚落,好几个男生就凑了过来,满脸兴奋。
“你哪个不会,我教你。”
“我也可以,找我吧!”
“我比他们考得好,我来才对。”
高望辞被迫转了回去,左海月又腾腾地跑了过来,一脸疑惑,“大家怎么都那么热衷于给他讲题?”
左海月看着被学霸包围的高望辞,心中暗叹:他可真幸福。
陆白动了动耳朵,扭过头,“因为他错的很均匀,给他讲一套卷子,相当于将整个高中复习一遍。”
“从高一到高三,就没有他不错的题,他思路清奇得很,给他讲往往比自己复习效率还高。”
左海月:……
这么神奇,要不下回她也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