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陶桑约了许嘉嘉到超市买日用品,小电驴不够电,这点电量估计不够来回一趟。
陶桑想改天再去,许嘉嘉一拍胸脯:“没事!我哥他们在打篮球,让他们帮忙拎回去。”
超市里,陶桑认真挑选着沐浴露、洗发露这些日用品。
许嘉嘉给她推荐:“桑桑,你看看这个。”
陶桑看了眼,杨淑兰买的就是这种,不知道什么牌子,她用着不舒服。
许嘉嘉:“可是瓶子很好看啊,味道也很香。”
陶桑:“……”行吧,你赢了。
挑完之后,许嘉嘉拉着陶桑到零食区,买了乐事薯片、荔枝味软糖、坚果,堆满小半个手推车。
许嘉嘉:“桑桑,你不买零食啊?”
“我不太喜欢吃。”
许嘉嘉认真看着陶桑:“以后你吃席跟做我哥坐一桌吧!”
“?”
“我哥也不喜欢吃零食。”
“……”
结账时,两人顺便买了根绿豆小冰棍。
陶桑咬着冰棍,跟许嘉嘉拎着购物袋慢悠悠往回走。
这会过了饭点,大家都到小广场散步玩耍,小商贩摆摊卖玩具,小孩子溜冰,大人打羽毛球,热闹非凡。
广场后方是篮球场,她们穿过热闹的广场,远远地,就听到篮球的撞击声。
篮球场围网将灯光割成小块的光影散落在地面,四个篮球场都满人,许川潮他们在最里边的篮球场。
陶桑她们坐在最外面的休息长凳,慢悠悠吃着冰棍。
篮球场这边,许川潮运球,起跳,手臂用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坠入篮筐,落地。
漂亮的三分球。
球场爆发一阵欢呼。
许川潮黑发浸湿,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间肆意流淌下来,他甩了甩头发,汗珠飞溅,又撩起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劲瘦的腰肢,腹肌线条明显,朝气活力,荷尔蒙躁动。
喀嚓。陶桑咬碎了冰棍,清香的绿豆味在口腔蔓延。
这时,一名女生走到许川潮跟前,递矿泉水过去。
陶桑用手肘撞了撞许嘉嘉:“唉,嘉嘉,快看!那个是你哥的女朋友吗?”
许嘉嘉抬头看了眼:“我哥单身狗,没有女朋友。大概是喜欢他的女生吧。”
陶桑扫了一圈篮球场,发现大部分的女生都盯着许川潮看,说:“你哥挺受欢迎啊。”
许嘉嘉撇嘴:“我哥脸臭,脾气又不好,老是抬眼皮看人,拽得要死。不知道她们喜欢我哥哪里?”
陶桑:“长得帅吧?”
静了一会儿,许嘉嘉问得很严肃:“桑桑,我哥长得帅?你是认真的吗?”
陶桑哈哈笑了两声,转了话题:“你哥会不会接那瓶水啊。”
“不会。”
果然,女生意兴阑珊转身走了。
许川潮心有所感地看向陶桑。
陶桑偷看被抓,瞬间红了脸,慌忙移开视线。
周胜打断两人对峙,他扔一瓶水给许川潮。
许川潮拧开,仰头喝起来,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滑落。
周胜:“你妹过来了。她旁边哪个是谁啊?”
许川潮喝完水,将瓶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脸色淡淡:“周奶奶外孙女。”
“长得挺漂亮啊。”
陶桑确实长得漂亮,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透着一股灵动气,黑色平领小吊带塞到牛仔短裤里,外面搭着件轻薄的防晒衫,双腿又长又直又白。
周胜摸了摸下巴,想起趣事,笑了起来:“三水,她小时候抱着你不撒手,还说要嫁给你吧,哈哈哈哈。”
许川潮抬头,目光淡淡:“小时候说的话你也当真?”
周胜敛笑:“放心,我就在你面前贫嘴,肯定不会在她面前提这些事,多尴尬啊。”
说话间,陶桑两人已经走过来,其他人头一回见到陶桑,问:“川潮,这是你妹妹啊?”
许川潮扯了扯嘴角:“一个妹妹就够了。”
“那是谁啊?没见过,不介绍介绍?”
“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啧,铁树开花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陶桑拧了拧眉,心里不爽别人议论她,正要开口。
许川潮出声打断:“这是我邻家妹妹,她还在读高中。”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小妹妹,不好意思啊,我们口嗨惯了,一时间没收住。”
许嘉嘉气鼓鼓的:“什么啊,就我哥这样的,哪里配得上桑桑!你们什么眼神。”
许川潮看了眼许嘉嘉,眼神有点凉。
许嘉嘉还想说什么,陶桑扯了扯她的衣角,得了吧,在外面给你哥留点面子。
周胜:“嘉嘉,你们怎么过来了?”
许嘉嘉:“来看你们打球啊。”
周胜戳穿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许嘉嘉嘿嘿一笑,指了指远处放在长凳旁边的东西:“我们去超市买了东西,所以想让你们帮忙拿回去。”
许川潮瞥了眼,毫无兄妹之情:“自己拿回去。”
许嘉嘉在陶桑面前夸下海口,现在被许川潮毫不留情驳了面子,脸色难堪:“我又没让你帮忙拿!”
行吧,两兄妹谁也不给谁面子。陶桑默默松开许嘉嘉的衣角。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周胜打圆场:“嘉嘉,我们待会要去吃烧烤,你哥不方便给你拿回去。啊,要不,一起吃烧烤吧。”
许嘉嘉勉强点头同意了。
他们打篮球五个人,再加上陶桑两个人,一共七个人,只有三辆小电驴。许川潮要多搭一个人。
许嘉嘉忸忸怩怩跨上去,极其嫌弃地用指尖捏起许川潮肩膀的衣服。
陶桑觉得好笑,直接笑出声。
许川潮回头看了眼:“戴好头盔。”
陶桑立马止住笑声,头盔也不够数,她想了想,跟许川潮说:“你戴吧。”
许川潮连句话都没给陶桑。
得吧,她就不应该问。陶桑默默扣好头盔:“我好了。”
许嘉嘉:“出发咯!”
江边已经支起烧烤摊,烟火味很重,许川潮他们经常到这里吃宵夜,轻车熟路来到老地方。
许川潮坐在陶桑对面,手里的菜单给陶桑:“想吃什么自己点。”
陶桑跟许嘉嘉凑了一块,都点了自己爱吃的,她将菜单递到许川潮面前:“我们点好了。”
烧烤摊廉价红色塑料椅子,许川潮整个人没骨头那样靠着,额前的碎发戳着,他抬起眼皮子,看着陶桑。
陶桑见他不接菜单,默默转菜单给周胜,说:“周胜哥,我们点好了。”
周胜:“桑桑,你还挺乖的啊。”
陶桑不明所以:“?”
周胜学着陶桑的语气和动作,板板正正递菜单到许川潮面前:“我们点好了。”
陶桑想起刚刚许川潮看她的眼神,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吧——你好乖啊。
周胜调侃:“桑桑,你是不是还漏了一声‘川潮哥’啊。”
陶桑动了动唇瓣,她不太想喊这三个字。
许川潮替陶桑解围:“你得了。”
周胜也不再揪着不放。
烧烤很快就上来了,他们还点了一打百威,许川潮跟老板要了两罐椰汁,他单手拉开拉环,放上吸管,推到陶桑她们面前。
陶桑握着那罐椰汁,还是常温的,开口:“谢谢。”
他们一群人喝着酒撸着串,有说有笑,陶桑声音有点小,许川潮还是听到了这声‘谢谢’,他看了眼陶桑,没说什么。
陶桑边吃着烧烤,边听许川潮那群人聊天,聊的大多数是刚刚那场篮球赛。
“川潮那个三分球简直帅爆了……难怪被那么多女孩子追着要微信。”
陶桑回想起许川潮的三分球,跳起来时,球衣下面若隐若现的腹肌线。
他们聊得起劲,张涛开始派烟,许川潮推开:“女孩子还在,别抽了。”
张涛喝得醉醺醺的,试了好几次,才把香烟放在耳朵上,冲陶桑她们笑笑:“哈,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
这时,许嘉嘉手机震了一下,喊道:“完了完了,居然十点了,我得回去了,我妈要骂死我了。桑桑,你走不走?”
陶桑跟着起身:“一起回去。”
周胜:“刚好,我也要回去了,我送你们。”
座椅比较宽敞那辆留着给张涛三人,其他两辆小电驴比较小,坐三个人比较挤。
周胜挠了挠头,转头说:“川潮,你送一下你妹妹吧。”
许嘉嘉还记恨着许川潮当众驳她面子的事,呛声道:“我不要他送!”
“那川潮,你送桑桑吧。”
闻言,陶桑侧头看了眼许川潮,她也不想让许川潮送她回家,正要开口说话,许嘉嘉跨上小电驴:“桑桑,我们先走啦。”
许川潮还坐在椅子上,跟张涛他们聊天瞎侃,抬头跟陶桑说:“等会我送你回去。”
陶桑想说她自己回去也可以,碰到许川潮的眼神,乖乖坐了下来。
她没等多久,许川潮就结束了。
许川潮开小电驴过来,淡淡说了句:“上车。”
陶桑坐上去,双手不知道放哪,抓许川潮衣服不太合适,干脆放在膝盖上揪着自己的裤子。
许川潮低头看了眼,说:“抓住后面的横杆。”
陶桑看了眼,还真的有横杆,她听话地抓住,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东西抓住她挺没有安全感的。
她又往后移了移,跟许川潮隔开两个拳头的距离。
许川潮问:“坐稳了吗?”
陶桑点点头:“嗯!”
夏天的风很舒服,许川潮的球衣被吹得猎猎作响,坞塘的夜景不紧不慢地往后倒退,极其惬意。
迎风飘来的,不止是坞塘的夜景,还有许川潮身上干净的肥皂味,淡淡的,很踏实。
陶桑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许川潮身上,凌乱稍硬的黑发,后颈淡青色的血管,宽厚的后背。
两人一路无话。
月色青溶溶,四周静谧,他们穿过坞塘的老槐树,越过石板桥。
吱嘎一声,许川潮刹车,侧了侧头:“下车。”
“啊。”陶桑看了看四周:“还没到家呢。”
“这车借别人的。”许川潮顿了顿:“要还回去。”
陶桑:“你不回宵夜摊了啊?”
许川潮:“不去了。”
哦,原来是顺路送她回来。陶桑下了车,四处瞄了瞄,道路偏黑,寂静到只剩树叶晃动的声响。
坞塘不大不小,陶桑看不出这是哪里,心里有些发毛,不敢待在外面,干脆跟着许川潮进了院子。
许川潮出声提醒:“这里有狗。”
话音刚落,一条黑色的身影窜出来。
陶桑被吓到,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躲在许川潮身后,抓住许川潮的衣服。
黑狗低声狂吠——汪汪汪嗷呜。
许川潮低头看着陶桑抓住他衣服。
陶桑眉头跳了跳,默默松开手指。
他不说话。
她不吭声。
狗还在吠。
李婶听到狗吠声出来,呵斥了两声黑狗。
许川潮:“李婶,我来还车了,停在哪里?”
“今天那么早回来?”李婶指了指:“放那里。”
李婶往许川潮身后看了看:“哟,这是谁啊?你女朋友吗?”
陶桑跳出来,学着许川潮喊人:“李婶。”
李婶仔细瞅了瞅:“啊!雅茜的女儿,好久不见你回坞塘了。怎么回来了?”
陶桑:“读书。”
李婶:“高中啊?”
陶桑:“高三。”
“那你跟嘉嘉同一年级了。”李婶问:“你跟川潮谈在拍拖啊?”
陶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个宵夜。”
李婶笑着调侃她:“你小时候还说嫁给川潮。”
闻言,陶桑尴尬死,特别是另一个当事人许川潮还在场。
不怪大家都记得这事,实在印象深刻。
小时候,陶桑死死抱着许川潮,怎么说都不放开,别人一拉,陶桑就嚎啕大哭,像生死离别。
陶桑看了眼许川潮,发现他面色如常,才稍稍放心。
“李婶,我们先走了!”
“好,有空来玩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陶桑不认识路,只能跟在许川潮后面。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陶桑心跳到嗓子眼:“这是哪里?”
许川潮已经走进去,灯光将他的身影割成黑白两色,他嗓音略平:“抄近道。”
陶桑硬着头皮跟上去,这次她跟紧了点,出了巷子,恢复光亮,她又连忙离许川潮远了点。
陶桑的举动太过明显,许川潮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怕我?”
陶桑不懂许川潮为什么那么问,脑袋卡壳了一下:“没有啊。”
许川潮平时语气冷淡,此刻拖着腔调,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我揍过你,所以你怕我。”
陶桑听出来了。
那天说他揍人很痛的事。
许川潮在找她算账。
她想装傻充楞混过去。
又直觉许川潮不好糊弄。
陶桑脸部红心不跳,拿许嘉嘉挡枪:“嘉嘉说她小时候做错事被你揍,挺疼的。”
许久,都没见许川潮回话,陶桑忍不住问:“怎么了?”
许川潮来了句:“没事儿,想起你小时候咬我,也挺疼的。”
不是吧,她小时候还咬过许川潮?陶桑只觉得一股气顺着她的脊椎涌上天灵盖,拔凉拔凉的。
陶桑老实巴交,拒不承认:“我妈说我小时候很乖。”
许川潮静静看着陶桑。
陶桑舔了舔唇瓣:“刚刚周胜哥也说我挺乖的。”
许川潮笑了下。
陶桑被他的笑弄得羞恼:“你不也说我挺乖的吗?”
许川潮:“我什么时候说了?”
陶桑理直气壮:“你那样看着我。”
许川潮问她:“哪样?”
“就——”
陶桑停下脚步,抬头看许川潮。
月光亮堂,树叶婆娑,陶桑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她没骨气地移开视线:“好吧,你没说。”
许川潮送陶桑到楼下,陶桑没有立刻进去,她迟疑着,最后憋出一句话:“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那,再见!”
陶桑飞一样逃离。
许川潮看到二楼的灯亮起来才转身离开,他推开铁红色大门时,顿了一下,他想起陶桑平平正正、拘着语气和肩膀递菜单给他的模样。
无声笑了下:“是挺乖的。”
“比小时候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