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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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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当日,冯管事端来一盒碎银,说是交由程知意发给府里的下人,令众人在新的一年里拿得头一个好彩头。程知意已习惯冯管事周全的安排,对此事表现得很是满意。

只是回门那日,程知意才意识到冯管事在筹备回门之礼时的全面,是以富贵人家的规矩来备的。那马车后礼箱张罗的样子,气派得竟令程知意生出一丝心疼。

程府夫妇还是印象中那般惺惺作态,尤其是看到冯管事领人携礼入府时,竟能对着贺归亭说出很多她的好话。

程知意没太留意贺归亭的神情,仍是为那些箱中的好物落入不懂珍惜的豺狼口中而感到惋惜。如果不是晟朝传统如此,她绝对要为自己争取一个不回门的机会。因程知意并无意留在程府,他们用过午饭便启程回安远侯府。

采云如今已不再紧守着屋里的话本,她留意到程知意伏于桌上执笔圈画、涂写的模样,心中便已了然。因而现下,程知意睡在躺椅上,不大清醒地翻读着话本,采云也不再扰她。

已是茶足饭饱之时,靠在躺椅上的程知意酿出睡意,懒得起身回床,随手将书盖在脸上遮挡窗边透进来的日光,渐渐地睡去。

贺归亭复职之日定在初七,他将该做之事做好,闲暇下来,重复起他以往的日常。练武场上,云二指导着少年们的训练。贺归亭在屋檐下视看许久,却并不出声对他们说些什么。

这在过往并不常见,众人皆有个定数,每当少主现身在他们眼前时,必然是少主有话要训。少年们皆不敢松懈,动作利索,声音响亮地操练着,云二决意寻个时机主动向上请示,在场下绕走一圈,径直朝少主走去,未及走近,对方转身出了西院。

云二百思不得其解,对上众少年的目光,尽是困惑不已。

既是无事可做,即是百事皆可做,贺归亭不知觉间来到宛茗居。不足十日,贺归亭似是忘了昔日他度日的方法。

院里的丫鬟对他的到来表现得意外,恭敬地迎着他,采云俯首答:“少爷,少夫人正在午睡,奴婢去请她起身。”

贺归亭抬手示意不必,径自进了屋内。于厅内停顿须臾,他右转,寻到流珠帘后不远处的她。

他举手轻拂起珠帘,进入帘后,流珠又从一处散下,不定地四处摆动。

此时她侧躺着,面朝他的方向。光落在她的侧脸,在细长的睫毛下映下薄影,浅而缓的呼吸轻易地传入他耳中。

贺归亭不曾感受过这样的静,端详过她,又无事般转过视线。

程知意于晚膳前自然醒来,采云正要来唤她,见她醒了便说少爷已到院里一个下午。

“哦,他来这里做什么?”程知意已坐起来,下意识又去找她的话本。

采云诚实答她:“少爷见少夫人睡着,就到了西边书房去,绿灯去送过茶与点心,回来同我说,少爷在看书。”

程知意迟钝地点头,又问:“采云,我的话本呢?”采云笑她痴迷上了话本,又认真地告诉她,书被她收到书桌上,同她的稿纸放在一起。

程知意了然,转念间,不顾发髻未理,随意穿上鞋子,急忙跑进西边的房间。

映入她眼帘的正是贺归亭于桌边翻阅着桌角书籍的画面,那个桌角的东西是她懒于收起的话本。贺归亭显然也发现她急忙的模样,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她顾不得许多,快步走到对方身边,伸手去取他手中的书卷。

“这是我的东西,”她将书送回桌角,回头看见男人也正看向她,又细声补充,“夫君。”

最后补上的那句,因程知意心虚而带上偏向疑问的意味。

程知意在话本上做了不少批注,并不全是写法上分析学习,更多的是对其中男主角的痛骂批评。倒不是怕他如何,只是读书是件很私密的事,尤其是她看书的感受,更不想被人知晓,

“是为夫的不是,在此向夫人保证定无下次。”贺归亭向她道歉。

适时,采云入来请用晚膳,程知意不再接他话,向他转移话题:“夫君,该用膳了。”话罢,她即转身逃也似的出去,徒留贺归亭在此处。

一起逃去的还有始终萦绕在他鼻息间的淡香,他低头去望捻到一处的两指,思起对方适才无意触碰到他时的感知,温热,柔软。

******

立春已过,天气略有回暖,人们的各种活动也重新兴盛起来。贺归亭因重回刑部,需他交接与熟悉的事务堆积的厉害,已连续好几天披星而归。

白日里众人已下值,云二来报宛茗居的事与贺归亭知晓。

“少主,宛茗居内踏雪向西院上报,少夫人近几日一直伏案而写,”云二边道边窥探他的神色,终是迟疑道,“可需下属再去细探?”

上方的人正捏着青釉瓷杯,浅闻茶香,听完来人的话,复置杯几上,不甚在意:“不必,随她便好。”

大抵是在试着写那些话本。如此想着,贺归亭脑中闪过早日于她房中看到的那些感情充沛的批注。

看得出她对她翻读多次的读物很是不满,甚至要亲去新写。

思绪莫名地走远,贺归亭的视线在此刻得以转至户外,放松片刻。

******

春节的喜庆氛围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上元节的喧闹灯市。

从云二处得知自家少爷终于可以午膳后回府,冯管事喜滋滋地赶到宛茗居。

程知意正在院内跟着丫鬟们清理花圃里年初雪后冻坏的绿植。

冯管事到她面前问好,斟酌着用词向她道:“少夫人,今日外头灯节,可要早些用晚膳,到外赏赏花灯?”

“灯节?可是少男少女借花灯相会的灯节?”程知意停下手中动作,略带好奇地问。

冯管事一时没想到少夫人会如此问,拱手笑答:“民间确有此说法,加上彼时亲友相聚,因而灯节到处皆是繁闹非凡的景象。”

话到此处,程知意听出冯管事的另一个意思,转身试探般问他:“今日,少爷可是会早些回府?”

冯管事俯首答是,程知意见状,岂有不知他的意指何处。听说,贺归亭自打伤了腿,如非必要,少有出门。冯管事应是觉着贺归亭会跟着她,出门感受真实的节日。

就私心而言,程知意十分渴望出府的机会,何况今日是古人的重大节日,她获得准许出府的可能性极大。不过,有一样冯管事也高看了她,她自认没有使得贺归亭同她出门闲逛的能力。

晚膳自然提早了些时候,在那之前,程知意少有的在白天见上贺归亭。他已沐浴过,着霜色锦袍,墨发半束,眉目间是不常见的放松。

那日道歉过后,他似不再踏进过小书房。程知意发觉此情况,只因他下值归来,往她院里来用膳或休息,并不去它处,总与她同在厅内呆坐,譬如现下。

准确来说,程知意是在呆坐,对方在闭目养神。

程知意如今意识到另一事,那便是她在府内出入应是相对自由的,她还未从程家大小姐的身份中转换到贺府的少夫人,总记得出门要获得准许。如此细想,不管贺归亭出门与否,她都能有自己的出门自由,她不禁又多了几分对灯节的期待。

她偶尔将目光移向合眼靠坐的男人,计划着如何同他说,再客气地邀请他同去。他的肤色白皙,与近于霜色般清冷的着装相衬,显得他愈发如寂静松林上的明月。程知意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停在对方的长而密的睫毛处。

不知是何缘由,她不自觉地去轻触自己的睫毛,暗自较量着两者有何差别。对方却适时睁开眼,很是自然地看向她。

程知意装作无事发生般,换上诚恳的微笑:“听闻今日灯节,我想和元娘一起出去看看热闹,夫君可愿一起同去?”

浅笑的她眉眼的弯弧明显不少,贺归亭观察着她的神情,同时也意会出语气真诚背后的顺道邀约。

可见她甚为向往此事。贺归亭察觉,她如有请求于他时,总会有一声夫君。

“夫人与元娘同去即可,节下热闹,夫人尽兴便好。”程知意等来对方的婉拒,以及最为紧要的成人之美,对他道了声好,难掩欢喜地到庭中吩咐绿灯去请元娘来用膳。

那句邀约似是真的仅为客套话。贺归亭为她并不从一而终的言行感到好笑。

满月缓慢地爬上漆黑的夜空,程知意在庭中桂树略显干枯的枝头望见明月时,她回头去寻贺归亭。

此时的他,正在查阅元娘的课业,脸上少有笑意,剑眉时而紧蹙。他眼前的元娘更是紧张不已,两只小手绞在身前,等着对方发问。

程知意不知道元娘的课业要查过才能出去。她回忆起前世,现代父母们辅导小孩作业的情景,估计着元娘聪慧,贺归亭或不至于情绪失控的地步。

近来元娘从贺归亭处看到不少笑,以为他变成好的了,谁知一到查课业时,他便恢复原样。

元娘努力回想半月来认真写好的大字,确保自己没有疏漏,终于听得上方传来一道放行令:“字写得倒算用功,只是仍需精益求精,明日再向夫子请教罢。”

元娘比程知意更早明白这是对她的批准,就要奔向程知意。贺归亭对元娘很是惜字如金地命令:“回来,伸手。”

元娘乖巧地退回他身前,递上双手,接过的却不是她那些宣纸大字,是沉甸甸的小荷包。

不仅不要她重写,而且同意她赏花灯去,还奖励她装着碎银的小荷包。元娘高兴极了,她已在这里长高不少,今日第一次想到,除了不许元娘称呼爹爹,他似乎也没别的坏处。

元娘抬头脆生生地对他道多谢,又立马朝程知意走去。未及程知意回神,元娘已灵敏地将小荷包塞到她的手中。程知意不好拿孩子的东西,元娘坚持要她代为保管。她只好勉强应下,余光之中感到贺归亭也正看向她们。

本想趁着月色满堂,再问问他的意愿。眼下多了一只小荷包,只是更不好再邀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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