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河没有继续打来。
陆海嘉也不再看手机，洗漱完就钻进小书房。
她上班后就不怎么写字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需要平心静气。
宋江河放下手机，打算进去和陆父陆母告个别回家。今天刚好下班有空，就来陪陆父下了几盘棋。
回头看见陆缙西拿着两个橘子出来，顺手扔了一个给他。
宋江河伸手接住，不解。
陆缙西说：“陪我聊两句。”
虽这么说，但他却只是低头沉默剥橘子。
宋江河瞧了他一眼，也剥着陆缙西给他的橘子，橘子皮搁在院中的石桌上，他将白膜撕掉，掰下一瓣尝了口，有点酸。
他不喜欢，嘉嘉也不喜欢。
宋江河将剩下的橘子放在橘子皮上。
陆缙西瞥见，将橘子塞进口中，神色未变：“那个女人回来了。”
宋江河略诧异，随即沉眉：“你爸妈知道？”
“不知道。”陆缙西神色晦涩，“我是无意碰见她了，才知道那个女人也回来了。”
“当年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就算回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就是……”他看了眼陆缙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段前程往事而已，都过去了。”陆缙西吃完自己的橘子，拿起宋江河只吃了一瓣的橘子。
见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宋江河看得都牙酸：“不打算和江栀说清楚？”
“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毕竟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陆缙西不再说自己的事，他看向宋江河，“刚才给嘉嘉打电话？”
“嗯，没接。”宋江河看向陆缙西，“你空了，多关心一下你妹妹。”
陆缙西奇怪：“你怎么不去？刚好明天周末，直接飞一趟北京不就行了。”
“怕她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而且明天医院还有点事，走不开。”
“等明天我问问。”
宋江河意外于他今天的好说话，平时总要呛他几句才正常。
陆缙西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拍拍手：“听人说，你放弃了副主任的职称，想去找嘉嘉？跟她说了没？”
宋江河惊叹于他的消息灵通，但没否认：“没，八字没一撇的事，等有了确切结果再跟她说也不迟。”
陆缙西挑眉：“九年了，还不迟？”
宋江河抿唇不语。
“有点危机感！我妹妹很受人欢迎的，我每次去看她，她身边都不乏男生追求。”陆缙西凉凉地睇了宋江河一眼，“她以前也就一根筋在你身上，现在想开了，说不定我很快就要有小外甥了。”
“再等等。”宋江河当然知道陆海嘉身边不乏追求者，但他想等到事情尘埃落定。
“随你便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吧，明天不是还有事，每天医院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闲工夫陪老头下棋？”陆缙西开始赶人。
宋江河莫名觉得这样才正常：“你要是肯陪他下，我也不至于来回跑。”
陆缙西冷嗤：“他哪有那么大的脸？我要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江家讨好我岳父。”
宋江河笑：“我这不也是在讨好我岳父。”
“……”陆缙西皱眉，“等嘉嘉回来，我盯着你们俩先去把离婚证领了，省得你三天两头来我家晃悠，看着心烦。”
宋江河说：“就算我和嘉嘉离了婚，凭我们两家的关系，偶尔来蹭个饭什么的，岳父岳母大概率也不会赶我走。”
陆缙西听着心烦：“我爸妈你想见随便见，反正只要我不乐意，嘉嘉你肯定是见不到的。”
宋江河果断闭了嘴。大舅哥还是少得罪为好。
第二天，陆缙西想起这个事，给陆海嘉打了通视频电话。
陆海嘉脸出现在屏幕里，看得出来精心画了妆。
陆缙西问：“要出门？”
“嗯，跟朋友约了。”她和李琦约了看舞剧，刚打算出门，“哥，你找我有事？”没事的话她要挂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我预计安排什么时候去北京出差合适？”
陆海嘉说：“你不用来，我下个月初会回A市待两个月。”
“嗯？”
“工作出差。”
《琅胭》的拍摄计划已经定下，预计七月八号开机，提前三天进组围读。拍摄周期为三个月，两个月在A市，半个月在横店，还有半个月拍武景，武景不需要陆海嘉跟组。
“行，到时候我带上小六一起去接你。”陆缙西没多问，但特意强调了带上宋江河。
陆海嘉明白他什么意思：“哥你不用来。”
“那不行。我得看着你们把离婚证离了，免得他贼心不死。”陆缙西目的达到，不再打扰她，“去和朋友玩吧，今天项链不错。”
陆缙西挂断电话，陆海嘉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项链，她今天戴的是宋江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陆缙西是随口一夸，还是有意指出。
她有时候其实不懂陆缙西，到底是向着她还是向着宋江河。
没多想，她选个了跟衣服搭配的链条包就出了门。
今天的舞剧票是她提前两个月抢的，原本计划和云朵一起看的，但云朵最近没心思，她便临时约了李琦，没想到对方兴高采烈答应了。
“嘉姐，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的？前两个月开票的时候我忘记抢了，一下就被抢光了，我差点花高价去搞票呢！”
“本来约了其他朋友，但是她来不了，我随口问你的。”陆海嘉实话实说，其实她还问了林露，但是林露对舞剧不太感冒。
“那真是便宜我了。”李琦一点都没在意，她也注意到陆海嘉脖子上的项链，立马夸赞，“嘉姐，你今天的项链真好看，很衬你肤色，没见你戴过，新买的吗？”
陆海嘉“嗯”一声。
俩人检票，进剧场。
陆海嘉买的是最好的池座，正对舞台中央，观赏效果极佳，又把李琦给开心了一下。
李琦问：“嘉姐，你也喜欢看舞剧啊？”
陆海嘉点点头，她喜欢看舞剧源于宋江河，小时侯虽然看不懂，但宋江河的每场比赛她都会去捧场。
后来他不跳舞了，就和她一起去捧别人的场。
陆海嘉曾问过宋江河，学了那么多年舞，不能跳舞了会不会觉得遗憾。
宋江河摇摇头，说自己找到了更想做的事，后来他就学了医。
她的曾叔祖陆繁生前就是医生，当了一辈子西医，退休后却开始研究起了中医。
宋江河大概是少时受陆繁耳濡目染，也对学医产生了兴趣。
陆海嘉对学医没兴趣，陆繁会的东西很多，她从他手里学了一手好书法。
舞剧很精彩，故事像一副画卷，在舞者的旋转跳跃指尖舞动得淋漓尽致。
俩人走出剧场，还有些意犹未尽。散场后有主演见面会，李琦想去签名，陆海嘉嫌人太多，就没过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着李琦。
好巧不巧，碰到一对小情侣吵架，好像在闹分手。
陆海嘉有些尴尬，女方看到有人过来，止住话声压低帽檐匆匆从她身边走过，一阵香气送入陆海嘉鼻尖，她闻着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里闻到过。
直到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她才错愕出声：“付导？”
怪不得他觉得女人身上的香味有些熟悉，她记得从A市回来那天，她在机场碰到付韬，他也用了同样的香水。
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是主创之一？
付韬也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你也来看剧？一个人？”
“不是，还有李琦，她去找主创签名了。”
付韬点点头，他对舞剧不太感兴趣，今天来是给女朋友捧场的，哦，不对，已经是前女友了。
“那你们忙，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付导。”陆海嘉叫住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一次性口罩给他，“你的脸，还是遮一遮吧。”巴掌印红彤彤的，太明显了。
付韬口袋里有口罩，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口罩：“谢谢。”
付韬离去。刚才的事情他没做解释，似乎也不太在意她看到什么，又是否会说出去。
也是，付韬花边新闻那么多，他若有心辟谣，网上也不至于传成那样。
付韬走后，陆海嘉又等了好一会儿，李琦才从签名人群里挤出来，她兴奋地朝陆海嘉招手：“嘉姐，走，我们去吃饭。”
“好啊。”陆海嘉迎了上去。
晚饭是李琦请的客，俩人吃完饭，李琦说她妈妈生日快到了，俩人又去国贸挑了一只包。
陆海嘉也挑了一只包给云朵，写了张卡片，让店里直接闪送到了她家，云朵喜欢包包，这款包云朵中意了许久，看到应该会开心。
陆海嘉还没到家，就收到了云朵的短信轰炸：【宝贝，我真是爱死你了！这款包包我中意很久了，一直没舍得买，呜呜呜……】
她能想象云朵的兴奋，唇角轻扬：【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云朵：【我简直要开心到爆了！我都感动得哭了。】跟着一串炸烟花的表情包。
陆海嘉忍俊不禁。
这一天，她过得心满意足，疲惫又快乐。
宋江河第一次晚上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只是在微信给她发了条信息，告知她自己今天在医院开了一天会。
陆海嘉回复他：【我下个月四号回去，你安排好时间。】
上一次，陆海嘉让他安排好时间，是要去做离婚登记。宋江河只回了一个好字，这次宋江河还是回了同样的“好”字，不过多了一句话。
【你有没有中意的餐厅？我提前订好那天的位置，陪我吃顿饭。】
陆海嘉：【分手饭？】
【七月四号是我生日。】宋江河在A市家中气笑了。
陆海嘉的确是忘了，她寻思着：【那要不我们提前一天离婚？】反正冷静期都到了，不然离婚纪念日和生日同一天，想想就有点糟心，但推后不行，五号就要进组围读了。
宋江河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