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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杏花一夜龙床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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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寝殿内一片漆黑,但借着月华照进窗内的朦胧光线,依稀可见那张被帐幔包围着的龙床。

殿外传来靴子整齐划一踩在地上的声音,还伴有盔甲摩擦,这是夜晚巡逻的禁军。

虽说皇帝已经许久不来杏花园中小住,但这寝殿却还十分干净整洁。

萧怿妧轻手轻脚地走到龙床边沿,取出食盒中的精美点心,摘下牛鬼神蛇面具随意丢在一旁,之后睡在那张只有九五至尊才可睡的床上。

屋外的巡逻声还未消散,屋内的龙床上却躺着悠闲饮酒进食的不速之客。

萧怿妧想想就很刺激。

一夜过后,至晨光熹微时。

“吱——”寝殿大门从外面被推开。

一束亮光照在脸庞上,萧怿妧拧着眉头坐起身来,右手揉着惺忪睡眼。

“啊!有贼人!”晨间打扫的婢女猛得丢开木桶冲出门外,水哗哗流了一地。

零零碎碎的糕点渣撒了一圈,丝柔锦被上还有些许酒啧,屋内满眼狼藉。

萧怿妧哈欠连天,不紧不慢地捡起面具,夺窗而逃。

禁军来得也很快,正看到尚在前后摆动的华窗,遂立时召集人手,向着窗外追捕。

几十名被甲执锐之士兵,严阵以待仰头望着立在上方屋顶的女贼人。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场面。

晨间微风袭袭,吹拂昨夜睡散的秀发。萧怿妧顶着那张牛鬼蛇神脸,抱肘俯视下方。

清风使得青丝摇曳生姿,舞出一幅张狂恣意的画面。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皇家别院!”

无人回应。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无人回应。

“待我等将你这贼人捉住,看你还如何猖狂!”

无人回应。

“捉?”萧怿妧在心中思索起来。

她伸出手,指着方才叫喊的首领。随后撇过脸,将手移到下巴前,轻轻摆了摆食指。

首领受不了这番明晃晃的挑衅,当即发号施令,命所有士兵上前,将这贼人拿下。

萧怿妧从苏京来此,费了不小的功夫才进了这迤江宴会。看遍了朝康贵族,也想顺带藐视一下天威,瞧瞧皇帝的龙床与她家的究竟有何区别。

睡了一夜,感觉也就那样。

只见几十兵士握着长枪向她冲来,可不到万不得已,萧怿妧不会轻易动武。

上一次打架还是在苏京北市的荒山中,与那些荒山野狼,时隔多日她有些心痒难耐。可如今、在这个地方,不是她逞一时之勇的时候。

便只好摆摆手,向他们告辞。

当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皇宫太和殿,气氛冷如窖。

南宫黎站在大殿前部,看着御座上的父皇。十二旒冕在脸前轻微晃动,使得他望不见帝王神情,更猜不透帝王心思。

前些时日的苏京刺杀,今日是最后亦是最重要的一环。

“陛下,”车骑大将军白斯峥向旁跨出一步,对上躬身行了一礼,“臣听闻静王殿下去苏京城体察民情时遭遇刺杀。堂堂王爷、天潢贵胄,却在我大晏国土上被暗算,实在令人唏嘘!”

恒王南宫远忍不住跳出来:“体察民情?白将军可真敢说,三弟分明是和白子越与北渊渟去苏京游玩的!”

满脸嫌恶地扫了一眼南宫黎,“哪有半分遭遇刺杀的模样,连头发丝儿都没少一根。”

“恒王殿下,此话您可是说错了。”

白斯峥不急不缓地反驳:“静王殿下完好无损地回来,是因为他吉人自有天相。可这刺杀之事,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即便深得上天福泽,也不能次次都躲过。”

“白将军想如何?”御座上的人适时开口,打断了这场还能持续很久的争吵。

白斯峥清了清嗓子,预备接下来的话可以暖暖太和殿内凛冽的寒意。

“臣认为,应当将静王殿下之母族的旧部蒋家军,交还于静王殿下,以保殿下安好。”

最后一个音落下,众人提起一口气,却迟迟不敢呼出。大殿如被荒芜穷山环绕般死寂,堵得诸位无法吐纳。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时间流淌异常缓慢。

大殿上的这些人,哪个不知皇帝想要八大士族的兵权?偏偏他白大将军勇猛无双,还欲从皇帝手里要兵权予皇子。

“白斯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帝龙颜大怒。

“回陛下,臣知道。”白斯峥泰然自若、心平气和。

皇帝压制着内心怒火,“蒋家军作为朝康守备军,难不成你是想弃全都城百姓于不顾,让他们去保护区区一个皇子?”

南宫黎不曾低头,却垂着眼眸。

那人所说的区区一个皇子……语气之冷漠,倒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

白斯峥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仿佛被峻山压倒,险些窒息。

“那便将朝康守备之职,一同交予静王殿下。”

乍闻此言,末尾某官员压低身子,用袖口悄悄拭去脸颊上的热汗。

皇帝随手抄起一本奏折,“啪!”甩到白斯峥脚边。

大半官员又默契十足地将头埋下去半寸。

“静王生母,蒋氏后人,当年害即将临盆的顺贵嫔胎死腹中,朕顾念其为前朝公主,特赦死罪,只是贬她去长平的佛寺忏悔罪过。如此败德辱行的蛇蝎毒妇,”

皇帝字字利刃,一剑一剑刺向南宫黎的心脏,“老三,她蒋氏的兵权,你敢是不敢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对南宫黎的威迫。

众所周知,皇帝先前很是宠爱蒋妃。只是因其太过狠毒,这才惨遭厌弃。帝王浩荡的爱意化作满腔愤恨,雷霆天恩也波及到了她唯一的儿子。

以至于将南宫黎放在北府数年不闻不问,就好像他只是皇室玉牒上一个冰冷的名字。

作为罪妃之子,南宫黎最应该做的便是与其生母撇清干系。这些年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过自己的母亲,唯恐惹这位圣上不悦。

然而此刻,大殿之上,百官齐聚。他的父亲高居御座,将他母亲的毒妇之名昭告天下,以此来威迫他做出一个选择。

若他说敢接蒋氏兵权,即是选择了那位遭陛下唾弃的罪妃,亦是摧毁了最后一丝不知是否存在的父子情面。

苏京刺杀、要回兵权、接手朝康守备一职,皆是他的计划。

甚至是圣上的雷霆一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是这几句对母亲的唾骂,却远超他的设想。

南宫黎心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而过,沉静片刻后跪在大殿正中,一字一顿道:“承蒙父皇抬爱,儿臣必不负所望,领蒋家军、守朝康城。”

皇帝登时站起,立于御座正前,大动作使得十二旒冕剧烈摇晃,他指着阶下长跪之人,低吼道:“好啊!好一个静王,可真是她蒋氏的好儿子!”

众人跪承帝王盛怒。

既然问了敢不敢接兵权,那么南宫黎的回答必然是前者。

天子之怒,他亦敢接。

朝阳似水,波光粼粼,已至下朝时分。

官员走下太和殿长阶,皇帝回紫宸殿批阅奏折。

早朝结束后不久,朝康城中便下了通缉令。

听闻杏花园昨夜遭了贼人,膳房被洗劫一空。

据说还是个女子。在四海升平殿睡了一晚,晨间被发现后挑衅禁军。

陛下发了大火,命全城搜捕此人。

官吏贴好通缉画像后,百姓便挤上去看。

立于高墙之上,确是飘逸女子,可竟是副鬼脸。

皇家别院内无数的奇珍异宝,她却只盯着膳房,莫不是个饿死鬼?

这位百姓口中的“饿死鬼”,正在仙乐坊里头高座无忧。

夏妈妈在她房里来回踱步,终是忍不住上前问道:“小妧,我有个问题。你昨晚彻夜未归,今日朝康便全城通缉闯入杏花园的女贼人,是不是你?”

萧怿妧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

得知答案,夏妈妈心中巨石落地,“幸好昨夜你是先上了马车再回去的,太乐署的人都看见你上了马车,再加上仙乐坊替你遮掩,想来应当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一番分析后,又怀疑道:“小妧,我知你不会武功,但轻功卓越,那些禁军未曾近你身吧?”

“当然。那些禁军太弱了,我离开杏花园后便再没见到他们。”萧怿妧道。

夏妈妈捏帕掩唇,暗暗笑了两声:“皇家别院鲜少有人居住,守卫自然松懈。若是皇宫,亦或是恕园,那可就不一般了。”

皇宫萧怿妧知道,可恕园好似没听说过,便问道:“恕园是什么园?”

夏妈妈十分鄙夷地望着萧怿妧,她也算闻名江湖的消息组织摇月楼的半个主人,怎的连恕园都不知晓?

“八姓九望你可知?”夏妈妈先探探虚实。

萧怿妧摊手,很是无奈,“听过,但没完全记住。”

“八姓九望分为朝康三姓,与都外五姓。”

夏妈妈走到桌边,寻了个椅子坐下,“这都外五姓,便是都城朝康以外的士族豪门。即朔阳白氏、随宁虞氏、庆安许氏、长平董氏、临丹金氏与广信金氏。”

萧怿妧扒着指头数了数,确实是五个姓氏、六个世家,又继续问道:“那朝康三姓呢?我只记得朝康北氏,其他两个没怎么听说过。”

“朝康三姓,这可就复杂了。”

夏妈妈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继续解释道:

“朝康三姓为北氏、蒋氏、南宫氏。此三姓源远流长,历经多个王朝,繁荣数百年而不衰。最有趣儿的是,其中两家都做过皇族。

蒋氏乃前朝皇室,前后大约十几任帝王,因最终子嗣皆战死疆场,只剩下个公主,老皇帝便禅位于南宫氏,正是大晏先帝。

据说那蒋氏公主与当今圣上自小相识,也算得青梅竹马,在圣上还是太子时,二人便成婚了。还生了位皇子,你也见过的,正是前些时日去苏京城的静王殿下。”

夏妈妈讲得滔滔不绝,萧怿妧听得哈欠连天:“所以,他们与恕园有何关系?”

夏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竟扯到了前朝旧事。干笑了几声,简明扼要道:“朝康北氏之府邸,名为……恕园。”

萧怿妧深吸一口气,适才强撑着听完,原来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夏妈妈见她欲走,赶忙提醒道:“杏花园一事,想必摇月楼很快便会收到消息,届时楼主震怒……”

萧怿妧打开窗户,懒洋洋地回道:“他震怒就震怒,怕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会牵连到你和仙乐坊。”

说罢,翻身跳窗。

来到朝康的这些时日,还未好好看看风土人情。

萧怿妧在街道上走着,只见路上的女子大多体貌素雅,言语之间文静温和。男子也并非握宽刀、执长剑,没有那般杀气凛然之意。

果真与苏京城是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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