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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恕在下未能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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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怿妧明眸一瞪,提醒道:“那山上有狼群。”

季摇翻过身去要睡个回笼觉,“区区狼群,你赤手空拳去无碍的。”

一丝凉风从门口传进来,罗衾耐不住早晨的寒意,他往上拽了拽锦被,“走时将门带上。”

他不松口,萧怿妧也没法儿,出去还真听话的把门给合上了,就是关门时发出的动静有些大。

“小妧小姐,你进去了,掌门什么反应?”院外隐川弟子一见萧怿妧出来,便好奇的问道。

“他拿金锭砸我。”萧怿妧云淡风轻地回答。

那弟子目瞪口呆:“啊,金、金锭啊……”

晨间行人不多,萧怿妧便骑着马,迎着刚露出头的朝日在道上悠悠慢行,独自往苏京北市去。

行至山脚,崇山峻岭满目荒凉。看不见千里莺啼绿映红,更没有堤柳垂丝间野梅。只那杂草胡乱丛生,再时不时伴有从深处传来的几声狼嚎,回荡萦绕在整座山头,油然一股骇人之感从心底生出来。

萧怿妧自己上山倒没什么事,可这马儿若是遇到狼群,只怕会被撕碎吞食。

思索后,便翻身下马,将马留在山脚下,她则孤身上去一探究竟。

她今日特地没有穿平时繁琐碍事的衣裙,却是一身劲装而来。那些个珠钗金簪,也一概不戴,三千青丝只用一根带子高高束起。

虽脚步轻盈,但压在横生蔓草上,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了一连串的闷响。

昨日在赛马场看此荒山,瞧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而今亲自踏在这野岭上,亦然只觉得稀松平常。

下面虽是一片枯败落寞景象,却愈往上走,愈是草木萋萋,偶尔还能见到几株夹缝中艰难求活的野花。

见前方一处山涧溪流,杂树荫清源,澄澈水淙淙。

溪水潺潺,自上方深山缓缓淌下,汇聚成一汪清泉。青苔茵茵,有嶙峋怪石横卧溪泉,亦有细碎异石点缀其中。茂林深篁环绕,阳景照不进来,只能透过枝叶缝隙在寒晶上洒出几点金光。

萧怿妧走了半晌,额上出了些细汗,便想用溪水擦擦脸。

刚跨出去一步,脚下“吱”的一声,压断了地上枯木。

紧接着是一道狼嚎,仿佛就在不远处贴耳传来。萧怿妧立时顿足、噤若寒蝉,警惕地望着周围。

不多时,声音戛然。大约是虚惊一场,她孤身步行而来,除了踩在枝叶上发出如若蚊蝇般的低声,再无别的动静,哪能这么巧就能正好与狼群打个照面。

萧怿妧走到溪流旁蹲下,一双纤珪先探进清泉揉搓了两下,后又捧水,闭着眼拂在脸上,清凉舒爽之意便在全身蔓延开来。

她方一睁眼,面颊上还在滴着水,却瞥见右边清泉倒影中窜出一团灰影。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下腰,那灰影就从身前掠过去。

狼扑了个空,落地后即刻转身盯住面前这位“不速之客”,作出欲扑的起势。

萧怿妧翻滚起身,稳住心神,跃上最近的壮树,立于树杈上低眸瞧着下面的孤狼。

当暗自窃喜时,又陡然窜出四五匹狼,团团围在树下盯着上方之人。

萧怿妧黛眉单挑,笑道:“这么想打架?那本女侠便屈尊陪你们玩玩儿。”

随即,扬手扯了一把枝干上的树叶。

飞身跃下,落在清泉中央。

诸狼见状,亦不甘落后,奋起直追。

萧怿妧挥出掌中树叶,那几片叶子便化作刀叶般刺向狼群,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可狼群却丝毫不减弱追赶的速度。它们成左右包抄之势,狭长双眼中有几分贪婪决心,狰狞面目露出尖硬牙齿,仿佛下一刻即要扑上去撕扯猎物。

萧怿妧搜寻着周围的可用之物,突然瞧着左前方眸色一亮,便踩水借力几步跃过去,拎起溪水边上一根细长木棍。

这清泉不深,狼群就踏着水追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冷硬的毛发,深邃锐利的双眼透着凶狠寒光。

萧怿妧飞身跃起至山涧高处,将细长木棍作剑,在空中一个旋身挥棍,前方水面即刻炸开,如同地面向着天空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雨。

离得最近的两匹狼本已扑过来,却在四脚悬空时被震起的水阵掀翻,掉落在七八尺后的清泉中,溪水猛烈向上喷涌。

紧跟着的几匹也被斩断了去路,那余下的“剑”锋劈到周遭树上,连带着削下了一排枝干。

刹那间,川流激荡、枝叶横飞,这便是问月剑的第六式——白雨跳珠。

狼群差点被水给淹了,若拧一拧腹背长毛,还能挤下一大把水来,此刻倒更像是几只“落汤鸡”,而非令人闻风丧胆的荒山野狼。

萧怿妧即刻抛弃方才被她当作剑使的木棍,只随意地丢在溪旁。

随后脚尖一点水中怪石,上了高树顶处,双足落在旁逸斜出上,枝丫被压弯成了一个浅弧。

她虽剑法出神入化,却并不嗜血。本就是她擅闯狼群所居的荒山,也断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道理。

遂短暂的朝下望了一眼自己做的“残局”便离去了。

踏叶而行,飘飖浮游,若流风之回雪。如仙乘风逸逸,似鱼潜渊翩翩,此轻功当得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过了大约数十棵树,萧怿妧便注意到后方有一团灰影,正在山地极速奔跑才勉强跟上自己。

她飞身下树,落在灰影前大约五六丈的位置。

那灰影放缓了奔速,朝着萧怿妧慢慢走来。

其耳尖点缀玄青色,背部中央贯下黯纹,由外而内一路变浅,直至腹下柔和成银灰。日光照着它,就像在山川水墨画上挥洒了一层金彩。

它在萧怿妧半丈前停下,凌厉的琥珀狼眼却有一抹清澈之感,仿佛在悬崖峭壁不毛之地上开出了一株苍翠欲滴的琼树。

僵持间,它的双目中还闪过一丝疑惑之意。

少时,十几匹狼狂奔而来,最后面的是刚刚那几只“落汤鸡”,它们齐齐站在萧怿妧面前那狼的身后。

萧怿妧没想到还能与狼王狭路相逢,就是不知它是否够格一争勇者之名。

其身后的狼群更是盘弓错马,跃跃欲试。

倏忽,为首的王仰天一声狼嚎,长啸似要划破天际、冲入云霄。

许是嗥音震耳所产生的幻觉,恍然觉得头顶的云霭都被其荡断。

就在萧怿妧以为要群起而攻之时,后面的狼却陡然消停下来,皆收起了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它们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眸光都聚集在狼王身上。

狼王向前走了几小步,直勾勾地盯着萧怿妧,可眼中却并无狠戾杀意。

片刻,它垂下头,转身离去。春晖披在它身上,竟显出孤独落寞之态。

后面的狼群缓缓跟上他们的王。

萧怿妧愣在原处,不知是走是留。随后拂开落在肩前的长发,仰首睥睨,端的胸有成竹、意气扬扬。

“狼不是最能以命相博的吗?如今我的武功已经到此境界了?竟能让狼王不战而退……”

此后,萧怿妧十分顺利地登上了荒山之巅。

站在最高处俯瞰四周,她模糊地看见了北市的赛马场,想起了那日在林间与北唐的闹剧,不禁心下一笑。

夕阳西沉,云兴霞蔚,落日映衬半边天际,萧怿妧伴着余晖回到摇月楼。

“什么!也就是说,你莫名其妙去北市荒山,又莫名其妙与狼群打了一架,最后狼王看见你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季摇听完萧怿妧对今日之事的概述,不由得大吃一惊,宝蓝色掐丝珐琅勺被重重地搁在了斗彩莲花瓷碗里,里面的人参乌鸡羹都洒出去几滴。

萧怿妧低着头只顾喝汤,毕竟此事乍一听确实很荒谬,她也不敢说是因为北唐故一时兴起去了北市荒山。

她罕见地一言不发,只偶尔抬眼瞄着季摇,仿佛做贼心虚。

可季摇却喋喋不休,“依我看,需要治颈部以上的该是你才对。”

陆洺忧一听这话,舀汤羹的手不由一顿。忽地想起昨日萧怿妧说他是江湖骗子,又怕季摇让他再给萧怿妧调治一番。

这兄妹俩,一个用他的名声借机敛财,一个又指责他助纣为虐,果真一个赛一个的难伺候。

“在苏京有我看着都能如此顽劣,若是放你一个人去朝康,你非得把朝康给掀了不可。”

季摇长叹一口气,作出疾首蹙额的神情,仿佛萧怿妧即刻就能在都城翻天覆地。

萧怿妧冲他一笑,带有讨好意味,捧脚道:“这不是有哥哥你吗?”

季摇冷笑,“滚。”

月上柳梢头,道间行人瘦。凤箫息,笙歌停,玉壶光转影西斜,夜深万簇灯。

北唐刚欲宽衣就寝,便听到窗外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咚”声。两下间隔俄倾,若凝神静听,还可听见落地的清脆音。

他稍稍整理仪容,随后推开窗——萧怿妧正站在楼下以石子敲窗求见。

天色暗然,夜风习习,只能隐约望到她的发梢形似柳枝袅袅的轻盈妖娆之态。

萧怿妧瞅见窗内光亮,遂丢下手里剩余的小石子。一步跃上,飞檐走壁,如风随行,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里窗边。

“姑娘深夜到访,恕在下未能远迎。”

“千里莺啼绿映红”出自杜牧《江南春》

“堤柳垂丝间野梅”出自李约《江南春-池塘春暖水纹开》

第8章 恕在下未能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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