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欧的视线划过最新的游戏群讨论，都在说即将上线的全息游戏——黄金魔法帝国。

虽然全息游戏技术已推出多年，因为涉及到人机相连，很多厂商打着全息游戏的噱头，却还是以类似全包裹眼镜的方式，间接展示全息游戏。而这样形式的全息游戏，由于无法看到现实，不适合在家独自游戏，劝退了很多人。

作为游戏爱好者的弗利欧，自然对黄金魔法帝国所谓的真正全息游戏的宣传很好奇。官网目前只是声明，已经过真人安全测试，国家安全检查等等，表明安全性，到底是否能达到全息技术的人机相连，还是个疑问。

官网声称，本周六将会开放200个内测名额。内测名额玩家，会免费赠送游戏仓，上门安装和指导。

很多游戏博主已发出声明，愿意高价提前收这些游戏名额做测评。弗利欧作为医药相关工作者，不得不说还是好奇的。不用做额外手术，直接人机相连，沉浸式体验游戏，听上去太梦幻了。

但是开发者中杰里的名字又不作假。

杰里，全球闻名的医学研究天才，没有短板，尤其钟情研究神经学，人脑连接相关。但是学医药相关专业的更能理解，杰里的天才是高不可攀的天才+勤奋。

杰里曾经在世界第一的医学院上学的时候，因为本科跳级加直接博士而接受采访，采访者问杰里成功的秘诀，杰里面露古怪，想直接离开，导师拦住必须讲一句，不得不回答「我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需要休息。」

此报导一出，杰里傲慢的形象随着天才的名头一起出名。但是杰里不在乎，不在乎那些社交软件怎么说。正如杰里所说的，记者也好同侪也好羡慕的成功和天才，来自365天不休息的回报，杰里也并不因此痛苦或难过，因为是在做喜欢和想做的事。

弗利欧听说过杰里，这个人的信息也在那次网暴后被保护和消除了，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天才不在乎也不需要被评价，他们的实力说明一切。因为「杰里」这两个字，弗利欧对这款游戏真正上了心，特意请假在家上网。

三、二、一

弗利欧单身23年的游戏手速直接拿下第200名的内测名额。他也是内心一片庆幸的唏嘘，官方一开始就说用科技的用不了，那么还有199人的手速和网速稳稳超过他，好在自己重金改造的电脑和买的顶配网线速度还是没拉胯。

游戏群里有几位得意地分享了截图，都是100+的内测名位。这个群都是早期就组起来的游戏老玩家，纯讨论游戏，甚至不少改做游戏博主还很成功。突然群内开始刷屏「群主牛！」，弗利欧向上划了几页，发现群主发了一张个位数名位的内测名额截图，他也跟了一句「群主牛！」。

群主谦虚了2秒，就发了个放肆大笑的语音。然后说等下批内测或者正式服的，带群里的兄弟们走上游戏巅峰。也说会实时在账号更新游戏体验。群主本人就是个大游戏博主，属于爱一行做一行。

弗利欧没有透露自己也抢到的事，群里已经被炫耀拿到名额的人和求名额的刷屏了。

官网也紧急更新说明账号与本人绑定，不鼓励交易，之后会有追加内测等等。

在网络的目光都聚焦在「黄金魔法帝国」，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仅一台电脑开着，屏幕发着冰冷的蓝光。一只橘色的长条大猫，一步跳上收纳柜，再一步跳上电脑桌，遮住了屏幕上的大部分字，「事故......行人未遵守......死2伤」。

戴眼镜的女子把猫抱起，放在怀里摸猫猫，面无表情地反复看着这则报导。蓝色的电脑光反射到她的镜片上，隐约看到几个字「......被判......」。是一则旧事故的跟踪报道，5年过去，一起行人乱穿马路而大卡车躲避不及时造成伤亡的事故，司机由于死伤人数一开始被判死刑，最近才最终结案被判15年的有期徒刑。

女子的表情很平静，她只是反复地看了几次这个报道，最终关上了页面。页面下方的评论区，都在说着这群行人活该，死了还连累司机，司机可怜什么的。

而5年前，评论区也是这么说的。司机当时被报道出来说是家境贫寒，上有老下有小，被邻里认可的老好人，常年驾驶无不良记录。而这群行人则是闯红灯的规则破坏者。结合这几年来，越来越各种行人破坏路规 ，而司机无辜背负全责半责的相似新闻，人们的共鸣一同爆发，甚至有联合签名反对司机死刑的活动，最后还是被压下去了。

为了防止舆论影响最终判刑，5年后，这个案件才安静地迎来结局。

黄可馨关上电脑，抱起猫，来到餐桌。今晚，还是泡面，一会儿她就要回隔壁的公司加班了。她回来就是喂猫和看这个结果的。

眼泪已经在5年前流干了。她东奔西走，到处求人。但是花了钱，律师都摇头说可能性不大。

这个司机的背后，就是医药大厂凤凰科技。对方的律师团都是几十年的行业巨头，行人们的其他家属一个个在金钱、权势和现实的差距下，放弃了。而黄可馨不放弃，但是她不是家属。白芷的某个亲戚，签了谅解书，拿走了赔偿金。

她一次次崩溃又重新站起来。她自己去考律师证，研究律条，自己去采访那些行人，到处搜罗证据。越是进行下去，越是绝望。法律和证据没有一个站在她一边，最后压垮她的不是凤凰科技的任何威胁，甚至可以说他们轻蔑地从未打扰她的任何挣扎。

在一天早晨，黄可馨发现小黄饿得喵喵叫，她发现猫粮没有了，罐头冻干什么都空了，以前这都是白芷关注去买新的。冰箱里也是空的，她一直吃的方便面。她拿出手机想买，显示余额不足。她一次一次调小数额，还是余额不足。

最后确认余额只有9毛了。

黄可馨崩溃了，她抱着猫哭。「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小黄你说该怎么办，我都没办法帮白芷做任何事。明明她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大家都骂她。白芷，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电话铃响了，黄可馨看到是房东，擦干眼泪，接了电话。对方说下个月不租给她了，让她这周收拾好东西走。

她想求情，又噎住了，这个房子是她和白芷两人一起努力租下来住到现在的。她一个人的工资不够房租和生活，更不要说她的工作早就辞职了，她没有犹豫和后悔，白芷的事更重要。

她不哭了，哽咽的喉咙嗯嗯了两声答复，还说了谢谢房东。房东本来有些无情的声音，忍不住软下来。这两个租客租到现在，还是有点感情的。两个小姑娘，打扫干净交租准时，事情也少，哪个房东不喜欢。可是，那个报导之后，不少网友上门骂打砸，后来警察来了，不敢打了，围观闲话还是有的。房东家里的小辈也被人肉出来，受影响，一直收到骚扰电话。

他们也撑不住了。

黄可馨怀里的小黄不叫了，小卡车最近也逐渐有了猫咪的形态。她似乎感受到那份人类的悲伤，安静地把头贴在人类的怀里。这个屋子里的人类少了一个，是那个爱给她喂零食的人。而另一个人，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猫咪不懂人类世界，只知道人类在悲伤，需要贴贴。

最后一周，她需要收拾那个一直没动过的，白芷的屋子了。她一本本拿出那个人看过的书，那个人的衣服，被子，毛绒玩具。像是重新了解了白芷这个人。

这些她想留下，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她留得下什么。

最后她拿出了白芷的银行卡和她俩的一张合照。她没有什么拿白芷钱的羞耻了，贫穷和饥饿面前，还有什么礼节呢？如果是她死了，她也会愿意白芷拿她的积蓄吃饭的。

最后一晚在这个她们住了5年的房子。黄可馨回忆过去，也在想未来。她意识到，她所学的文科的这些书本的知识，既无法让她赚到钱，也无法让她在白芷这件事上做到更多事。

她下定了决心。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是好还是坏，只有未来才知道。

杰里站在落地窗户前，秘书确认内测名额已确定，内测名额实名绑定，身份也都确认。杰里没有回头，最近突然学会了休息，不太去实验室，而是一直关注着游戏这边的进度。

常年不太笑的脸，没有什么皱纹，看不出年龄，也看不出心思。杰里问秘书，怎么看这个游戏。她激动又崇拜地看向杰里「您的杰作绝对是划时代的。一定会震撼整个世界，被记录在历史的。非常伟大！我也一定会参加后续的正式服游戏，感受您这份伟大的作品。」

杰里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挥挥手让秘书出去。秘书立刻执行，她已经了解杰里的脾气了。

杰里继续看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