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克劳德，第一天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看起来克劳德把整个玩具店都搬空了，他书房的一角被玩具填满。

我和安娜就在那玩了一个下午，一会儿坐摇摇马，一会儿玩骑士游戏，最后我们开始下棋，格蕾丝过来提醒我去用餐，我勉强喝了点汤就又跑去书房玩了，直到午夜才恋恋不舍离开。

第二天我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克劳德却一直没出现，我问格蕾丝她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克劳德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下午我闭着眼睛走在长廊上，安娜飘过来，等仆人走远了，才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人。”我回答道，手掠过墙壁，心里有种奇怪的直觉，安娜见我专注于自己的感知上，也没有继续打扰我，飘到其他地方玩了。

我慢慢从一层走到三层，进入一个空置的房间，墙壁上有一些装饰，我一勾手指让椅子移动到我跟前，我踩了上去踮起脚尖在墙上摸索，不知道碰到哪一块下陷的转头，一道门在我面前打开，门后是向下的楼梯。

直觉告诉我克劳德可能就在下面，或许那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让我跃跃欲试。

我腿还有些问题，但是不妨碍我走路，拿了一根蜡烛无声走下台阶，一连下了四五层我才看到有一些光亮，我凑近看发现是能发出荧光的宝石，铺满了地面，克劳德褪去他的伪装躺在正中间的台子，安静得让我觉得他已经死去多时。

我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观察地上和墙上奇怪的符号，我从未在任何书籍上见过。

踩着地上的宝石我小心翼翼爬到石台，但中途脚滑了一下我下意识扯了克劳德的领子，克劳德勉强睁开眼睛，就和以奇怪姿势趴着的我四目相对。

“你在这干嘛，出去玩。”克劳德低声说。

我发力蹲在克劳德手边，问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还早着。”克劳德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认真打量着他，克劳德身上散发着一种虚弱的气息，但是这个房间让我觉得很舒服，如同沐浴在月光之下，我决定继续赖在这里观察克劳德。

“你生病了吗？我可以给你拿汤。”我露出邪恶的笑，之前每次吃饭都像是一场大战，“希娅把盘里食物吃完”，“希娅肉对你身体有好处”，“希娅蔬菜吃干净”，好几次我都被克劳德弄哭了，因为他强迫我坐在椅子上无法离开，除非吃完眼前该死的食物。

克劳德慢慢睁开眼睛，“不，我不需要汤，明天我就会好。”

我翻身跨坐在克劳德肚子上，心里想着要怎么趁机折磨他。

克劳德似乎看出我的意图，他按住我的膝盖说：“给你买的东西应该到了，你去玩吧。”

我不满地说：“玩具只能抵消你一部分的罪恶。”而且要是我离开，玩具又带不走。我摇晃克劳德肩膀，“别躺着了，你都消失好几天了，快起来教我魔法。”

克劳德被我摇晃得受不了，一只手抓住我的两个手腕，另外一只手指着天花板让我向上看，“会拉契语吗？把房顶的每一个字从左到右换成镜像读出来。”

亚特兰蒂斯语和奥亚帝国的通用语都起源于拉契语，我上课的时候老师也给我科普过一些，我仰着头，指挥几颗宝石向上漂浮照亮整个天花板。

我磕磕巴巴念了几句，克劳德不得不纠正我好几个发音上的问题，等到我第二次把所有句子完整念出来的时候，以我们为中心，地面上的宝石开始散作齑粉，所有的光芒往克劳德胸口汇集过去，我好奇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就穿透的我手心进入克劳德身体。

当克劳德睁眼的时候，一抹流光在他眼中一闪即逝，如同泪一般晶莹，我拉开克劳德领口，想要一探究竟，克劳德握住我的手说：“你也累了，希娅，晚上早点睡。”

闻言我忽的身体脱力一样向前倒去，短时间内我再也用不出任何魔法，克劳德轻轻环抱住我，“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我愤怒说道：“你根本没说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你这大坏蛋！”

克劳德：“但是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希娅，如果你总是猜忌我，觉得我会伤害你利用你，即使我想要好好对你，你也会毫不犹豫逃开。”

我立刻说道：“如果我还学不会保护我自己，那我才是彻底的无可救药。”说罢我推搡着克劳德胸膛，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克劳奇强行按着我的背说：“你当然要学会保护你自己，这世界很混乱，你又这么弱小，但是你应该相信我，我会保护你，希娅，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我感觉到眼眶发热，本来我还想着放过克劳德，直到克劳德提出“信任”二字，这个人在我看来是最不配说这两个字的，“可是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你根本没有保护好我！”

克劳德：“告诉我，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那都是些伤心的，我想要彻底忘却的事情，“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回应我，我想要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看你的脸色，可是珍妮一来她就什么都有了，好像她才是你真正的孩子一样，难道我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吗？是因为我的母亲是舞女，所以我生来卑贱吗？”我睁大眼睛看向克劳德。

克劳德声音低沉，“如果我觉得舞女卑贱，那我为什么要和戴安娜在一起？如果我的孩子都觉得自己卑贱，那就是我应该承担的过错，你的出生从来都不是错误的，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让你来到我身边，就像我没有准备好失去戴安娜一样。”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言语的自我修饰最是虚伪。我直接扇了克劳德一巴掌，他脸颊上浮现红红的掌印。

克劳德却低头亲了亲我的手指，我终于忍不住号陶大哭，这期间克劳德一直紧紧抱住我，好像我是什么不可失去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