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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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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青年倒在崔家花糕铺前,折曲如弓,身侧散落两个半茶花糕。本正排队的人们惊恐四散,议论纷纷。有那胆大的男人上前瞅看,见青年已断了气,不由慌声大喊起来,“死人啦!找保正!”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女人从铺子里奔出,男人顿时由慌变稳,喊道:“小巫女来啦,不要紧啦!”闻言众人收口,悄悄向前围拢了半步。

李元夕没理他,径直走到青年身边察看,口唇发绀,全身抽搐,颈项僵硬,面目狰狞,显然是毒发身亡,当是马钱子。

马钱子虽是剧毒,也需服用过量才能毙命,若是误食微微,可用金汁汤催吐解之。可惜了这青年。

默叹着,李元夕的视线一转,落在青年身侧的茶花糕上。其中的半个茶花糕给咬的糟乱,齿痕叠叠,细看,还有涎水沾沾。

难道是糕中有毒?

她刚要拿帕子包了以备验看,忽然就听不知是谁喊了句“崔家花糕有毒,吃死人啦!”

时间凝止了一秒,接着就被恐慌的喊叫与杂沓的脚步冲碎。

得到提醒的众人,想买的不买了,已买了的立时挤到铺前退糕退钱,更有甚者揪住博成就打,说他黑心害人。洪青不明所以,但也见不得自己朋友吃亏,从蒸房冲到铺前,相帮博成。以二敌众,根本敌不住,反倒惹了众怒,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群架中,铺前闹成锅粥。

沸乱盈天,被留在后院的崔巍再忍不住,急急出来,试图让众人息怒,可惜无人听他言语,只是以拳头招呼。

闹乱不过刹那,李元夕却心寒如冰,因为一个强烈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一切可是冲着崔家花糕而来!

但她也不及细想,止乱救人要紧。

对付群闹,关键是擒住领头羊。李元夕再不耽搁,飞身跃起,踩着众人的肩膀,倏忽就到了柜台前,“嗒嗒嗒嗒”一通急点,正张牙舞爪的人们立时就站不住,如断腿的凳子,蹲坐在地。

人群为之一震,默了一默。

乘此间隙,李元夕朗声道:“无故寻衅,杖三十,你们要退钱就退钱,凭什么打人!再敢闹事的,本捕快一并扭送府衙!”

“听听,都听听,巫女捕快这是威胁咱们,她帮黑店说话。”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李元夕循声找人,发现是个络腮胡的胖男人,他坐在地上,毫无惧色,扯着嗓子喊道:“老少爷们,别怕她!她也就吓唬咱们小百姓,仗着点功夫,欺负人!”

他迎上李元夕的目光,继续道:“你拿了姓崔的多少银子,这么卖命!啊,不对,不是银子的事!”他忽地笑起来,看向柜台后的崔巍,“这是倒贴!敢情你是看上这姓崔的了,以身……”

他没说完,就被李元夕扔过的一只茶花糕噎住了嘴。

正在这时,紧锣大响,人群下意识地自动闪让,李元夕抬头,就见王保长陪着一干捕快保丁赶到了近前。

她微微松口气。

王保长诺诺地跟李元夕请示,接下来怎么办。

“把尸体抬回理刑厅,让人们都散了,留四个人在此,再有闹事的,一并绑来。”

李元夕说完,回头看崔巍一眼,顾不上说什么,提脚就走。她要去理刑厅,命案已发,再等不到明日销假,需即时就办。

因了这份急切,她走得很快,转眼就进了理刑厅的内院。

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直罩向李元夕。她刚要拔剑斩断,惊觉腰畔空空。自从告假,她就把身上的物件都卸了。

但也不要紧,她急急侧身滚地,试图冲出网圈,这时又有数道绳索飞来,直接缠上她的双腿。李元夕闪躲不及,竟给捆绕倒地,与此同时,那大网落下,牢牢罩住了她。

*

看着李元夕被绑,胡推官笑眯眯地对孟饶道:“孟捕快,厉害!”

“都是大人提点的好。”孟饶并不居功,说完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绕出值房,上了刑堂。

堂上刑吏执杖列队,堂中立着紧缚双手的李元夕。

“啪”,胡推官猛敲惊堂木,喝道:“刁民上堂,胆敢不跪,是为蔑视王法,须让她长点教训。”说着,扔下红头签子。

这是要给十杖大板。至此,李元夕已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但死也要死个明白,何况是打!

“且慢!大人,属下愚笨,不知犯了哪条刑律,竟要受此杖责?”

胡推官笑道:“李元夕,别装傻,你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不知道。请大人明示。”李元夕望着堂上,朗声道,”若是我之过,自当承担,可若是黑锅,我不背。”

还是这副凌然无畏的死样子!胡推官暗暗攥紧了手,他最看不惯李元夕那有理走遍天下的信誓旦旦,仿佛她就是正理的化身,刀枪不入,水火无伤。

看来必须让她知道厉害才成!

“打!”胡推官不急着回答,挥了挥手。

立刻有两个刑吏上前,一人一杖,直击李元夕的膝弯,将她敲翻在地。接着又有两吏上前,以杖挟住她的头肩,下一瞬,“啪”声响起,臀股立时热辣辣地疼起。李元夕咬牙,没有吭声,然止不住的汗水从额头滴落,打湿了她脸侧的青砖地面。

须臾杖止。李元夕松开抿紧的唇,只觉血腥气满嘴,她舔了舔舌头,这才发现唇已咬破。

“李元夕,现在知道你做了什么吧?”胡推官往前探身,深深嗅闻新鲜的血味,心中甚是畅快,连语调都变得轻松。

李元夕不应。她已懒得理他,对于存心找茬之人,说什么都是错,她才不要浪费唇舌,赶紧想法子下堂才是,只要下堂进了牢房,她才能脱身。

胡推官又道:“你以为不言,就能赖过去!李元夕,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带人!”

很好,能对质就能辩解。

李元夕想着,就听一片脚步声涌进了堂里,似乎来人不少。她刚要扭头去看,就听一声惊呼:“元夕——”

李元夕悚然抬头,居然是崔巍,怎么会是崔巍!可他就站在那里,离她不到两步远,给四个捕快扭住手脚,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夕与崔巍同时发出了疑问。

好似听见了他们的问题,胡推官开口道:“崔巍,李元夕一直装糊涂,说不知所犯何事,那你总知道吧,你说,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可算你出首,从轻论处。”

不等崔巍回答,李元夕就应声道:“我知道了!我来说!你不过是打击报复,之前慈幼堂的案子,你到现在还记着,以为是我诬告你!

“告诉你,我没有!你能逃脱,纯属侥幸,但人不会一直走好运,你且小心!”

被戳中心事,胡推官猛地站了起来,恼羞成怒:“你敢威胁本官!看来你是活腻了!打,继续打,打到她知道天高地后为止。”

刑吏刚要上前,却见崔巍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捕快之手,一下扑在李元夕身侧,紧紧护住了她。

“打我吧!事情都是我做的,打我就是!”

众人均是一愣!

孟饶看了看胡推官,刚要说什么,就见门人小跑着进堂禀报:“大人,有人出首。”

*

戴天骄款款步进了刑堂,她一面走,一面看地上的两人,脸上的表情甚堪玩味。

日影中,崔巍抱住浑身是血的李元夕,全然不顾其他,倒是李元夕警觉,在看见一身红衣时就抬起了头,可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她更觉惊诧,出首的怎会是他们!

胡推官笑着同戴天骄见礼,又命人搬了椅子请她坐。

“戴小姐,您还亲自来!区区小事,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是。”胡推官回到堂案后坐好,又看一眼戴天骄的脸色,道,“您来更好,让小人们心服口服。”

戴天骄道:“麻烦大人了。咱们开始吧。”

“是,是。”胡推官唯唯应着,继而对着堂下高声道,“出首人何在?”

跟在戴天骄身后的宣婆,哆嗦着跪在了堂上,颤声道:“是老身出首。”

“所为何事?”

宣婆磕了个头,继续道:“老身一时糊涂,听信了李元夕的指派,混入百味斋,试图毒害大小姐。”

闻言,崔巍终于抬起了头,待看清跪诉之人时,他立刻开口驳斥:“宣姨,你在说什么!是你自己辞工的,跟元夕有何关系!”

“大胆!”胡推官拿起惊堂木,却没有拍,因为他瞧见戴天骄似是不悦,他只好若无其事地放下,这才喝道,“出首人继续讲!再有喧哗者,重责不恕。”

李元夕拉了拉崔巍的衣角,示意他听完。

宣婆继续道:“李元夕心肠歹毒,她拿了马钱子给我,让我掺在百味斋的喜饼里,以败坏老店声誉。大人,都是她,她是毒妇,请大人明鉴。”说完,她从怀里拿出包马钱子,孟扰饶接了,递上堂案。

原来如此!闹了半天就这些啊!

李元夕顿时笑出声来,可一笑又扯的伤口疼,她只好忍住,于是面上出现了个忍俊不禁却又不得不忍的表情,让人看了万分不解。

“你笑什么!”胡推官喝道,“人证物证俱在,李元夕,你死到临头了。”

李元夕扶着崔巍,支起身子,道:“死?谁死可不一定!”

她扭头对戴天骄道:“敢问戴小姐,既是我处心积虑,安排了宣婆去害你,怎的能让你发现呢,还让你说服了她,临阵倒戈,指证我?”

“你笨啊!”戴天骄恨声道,“你也不想想,崔家花糕来的人,我岂会说信就信!宣婆也是蠢,妄图在我的茶里动手脚,我早瞧见了。她见事泄,为求保命,立时就供出了你。”

李元夕挑眉:“她说你就信啊,你刚刚可是说了,你不会轻易信崔家花糕的人。”

戴天骄道:“是!那是最初!可宣婆不止供认,还拿出了另一样东西,这才让我信了。”她顿了顿,没有等到追问,只好继续说下去,“她以崔家花糕配方为证,表明她的诚意。如此,我就不得不信了。再说,人都是求生的,我向她保证,只要她说实话,可以既往不咎。”

李元夕似是累了,歪歪靠在崔巍怀里,道:“不过个方子!你也信!万一是假的呢!”

这时,宣婆忽然插口道:“怎么会假!我在崔家做了五年多,什么不知道!我还做了给大小姐尝,她说跟从崔家花糕买来的一模一样。”

说完,她就呆住了,因为戴天骄正恶狠狠地望着她,犹如看一只癞蛤蟆。

宣婆立刻俯首,缩成一团。

戴天骄起身对胡推官道:“大人,一切都明白了,请为民女做主。”

胡推官笑道:“好说,好说。”接着吩咐道:“李元夕作恶多端,拒不供认……”

李元夕打断他的话:“我认,我认就是啦。”

闻言,众人又是一愣。

胡推官看了看戴天骄,喝道:“认了虽好,可杖责……”

“我都认了,你就不能打我了!快把我押入死牢,等候处决。”李元夕说着,轻轻按了按急于辩解的崔巍,让他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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