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情愿，但沈言淮说的在理，谢期也只好同意不出售那几架战斗用飞行器。

沈言淮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几个人：“怎么样？要还是不要？”

一个看着年纪不大头发却掉了大半的男人咬咬牙：“要！我们订一百五十箱EM27，一千个PF3。”

“没问题。”沈言淮调出一个全息屏，将它推到谢期面前，让谢期去做记录，“还有人要订吗？我们的存货可算不得太多……麻烦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两人剩余的存货很快就被订完。

沈言淮客气地送他们出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难看的脸色：“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

不会有下次了。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给面前这个奸商一点教训。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早就自身难保，只能低声下气地来求对方跟自己做生意。

出于礼貌，他们还是勉强扯出了笑：“多谢沈老板了。”

话里没有提到谢期。

沈言淮目的达成，不禁加深了笑，将他们一一送出了门。

他不指望只靠这一桩买卖就将谢期从“同谋”变成“下属”，但这依然是个好的开始。

最重要的是，得让谢期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他没有跟别人分享奋斗成果的怪癖，即使这个成果只是一个新手期结束后的奖励而已。

真不知道他以前为了攻略委屈自己干什么。

送走了人，沈言淮转身迎上谢期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他坦然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谢期上次留在他房间里的钻石，摊开手将它递到谢期面前：“你上次有东西忘在我房间了。”

谢期盯着他手心看了会，突然笑了起来：“送你的，不喜欢吗？”

“你送人东西都是把它随便扔在对方房间的某个角落的吗？”沈言淮逐渐起了玩心。于是他慢慢走过去，步子放得很轻，等他们间距离缩小到紧贴着彼此时他伸手勾开谢期胸前的口袋，将那枚钻石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在口袋上拍了拍，后撤一步，“怎么也不送点贵的……以你现在的身价，十克拉的钻石未免也有些太寒酸了吧。”

更何况这些年来，钻石的价格一直在下降。

谢期眸色幽深，视线始终未从沈言淮身上挪开：“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淮笑得戏谑：“嗯，不知道。”

才怪了。

即使因为人造钻石的兴起，钻石的价格跟着稀有度一路走低 ，但它依然被跟爱情牢牢地绑在一起，只是与“奢华”无关了而已。

送钻石，跟直接表白没有什么区别。

正是因为这样，沈言淮才不能收。

谢期对他有兴趣，这是好事。

但前面九个世界的经历告诉他，反派想要什么东西大多是因为未曾得手，一旦遂了他们的愿，他们的兴趣就会迅速消退。

他可不想白白把自己赔进去。

“不知道？找我合作的时候不是列了很多宣传方向？不还专门拿它早期的成功做了例子？”谢期低头瞥了一眼衣服上的口袋，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上面残存的余温。

沈言淮没说话，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好像对方说的话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

996倒是很欣慰：【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5！——宿主，我要封你为拉扯的神！！！】

“……谁说我在跟他拉扯了。”

【啊？！】

沈言淮忍着笑：“我是真不想答应——你要是能检测到我对他的好感度就会发现数值不到60了。”

996有点崩溃：【可是他是攻略对象啊，哪有被攻略者挑剔的道理啊。】

它的宿主似乎有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能不谈就不谈吧……比起跟他谈恋爱，我还是比较想把他训成手下最听话的一条狗——有他这个能力的下属，只要不在法律规定范围内都挺吃香的。”沈言淮一边跟996聊着天，一边分神留意着谢期的反应。

谢期盯了他良久，期盼他的表情能出现一丝裂纹。

可是没有。

沈言淮等得不耐烦了，决定推动一下剧情，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笑：“嗯？继续。”

谢期背着光向他走来，阴影一点点将他覆盖。

谢期前进，沈言淮就后退。

他们都不着急，饶有兴致地对峙着，每一步都迈得缓慢，眼睛始终紧盯着对方的。

说不出哪个更像捕食者，哪个更像猎物。

直到沈言淮后背撞上了墙，他才伸手抵在谢期锁骨处，阻止他继续往前：“有话好好说，别整得跟要绑架我似的。”

谢期乖乖停下了。

他注视着沈言淮的眼睛，不紧不慢道：“考虑找个长期伴侣吗——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他特意加重了“长期”这两个字。

沈言淮避口不答，推开他向楼上走去：“我累了，先让我上楼休息一会。”

谢期并未多加阻拦，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一直到沈言淮进了房间，准备要将门关上时，他才快步上前把门挡住：“真的不考虑一下？”

沈言淮抬眼瞅他一下，迅速收回目光：“那就拿点诚意出来。”

说完，也不理谢期是何反应，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沈言淮在昏暗的室内摸索着躺倒在床上：“好了，你现在可以赋予我拉扯之神的称号了。”

996：【那你争取一路拉扯到优秀等级。】

“你挺看得起我。”

996：【……我真的很想要一个“零的突破”。】

沈言淮安慰它：“没事，想想不犯法。”

外头打得天昏地暗，沈言淮却过上了自绑定系统以来最轻松的日子。明天喝喝茶，种种花，心情好了就去逗一下谢期。

他种下的满天星死了几拨，贝拉多娜也成功占领了几个小星球，真正挑起了覆盖全星系的混乱。

一番折腾下来，兰特星倒是成了片净土，兰特币的汇率也是水涨船高。

“花大概是种不活了，不如跟我出去看看日落？”这天用过晚饭后，谢期向沈言淮发出一个散步邀请。

沈言淮斜他一眼，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不要咒我的花。”

谢期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996，查一下往哪个方向去能遇上逃兵或者抢劫的。”

996艰难开口：【宿主，兑换信息是需要积分的……】

“你之前带过有积分的宿主？”

【……】

“给你一个体验工作的机会，你还应该谢谢我呢。”沈言淮放慢了脚步，落在谢期眼里就是在等他，“行了，我先欠着，就算这次失败了拿不到积分奖励，我去别的地做任务也给你补上。”

996叹气：【左转，进公园之后往喷泉那里走。】

苦啥不能苦孩子，好歹是自己带的宿主……

“我一定努力给你实现零的突破。”沈言淮开始画大饼。

【已经突破了。】996生无可恋，【现在总积分是-1000。】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积分的人，沈言淮没法判断这信息是便宜还是昂贵。

但他还是安慰了一下自己的系统：“你看别人数字前面都没有负号，就你有，这可是所有系统里独一份的装饰。”

996：【6。】

沈言淮之前并未来过公园，但好在此地早已荒废，几乎没有高大植被遮挡，因此他很快便看见了喷泉的位置。

说是喷泉，其实早就干涸了，都不知道有没有投入过实际使用。

被苔藓覆盖，给爬藤植物提供落脚点，以及偶尔充当一下地标，这大概就是它最后的用途。

谢期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你之前没来过这里？”

“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踏足兰特星。”沈言淮与他在杂草横生的小径里穿行，“本想着一个随意铸造又快速废弃了的地方没什么好逛，谁知它还会用日落勾人出来走一走。”

谢期低声笑了：“你喜欢日落？——这里的确是全星系天空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后一个能看到日落的地方了。”

“以前不喜欢。”

“那现在呢？”

“现在？”沈言淮隐约听见前面半人高的杂草里“窸窣”几声，停下脚步回头看谢期，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倒是觉得它同炮火炸开时很像……只是没那么刺眼，色彩也丰富许多。”

谢期顺着他的话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正是暮色最浓的时候，大片橘红交织着铺陈开来。

【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98，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能感受到996十分激动，这行字蹦到沈言淮脑子里时差点没给他震晕。

“像吗？”沈言淮睨着谢期笑，双手背在身后，没个正型地慢慢倒着走了几步。

黄昏的光线并不能把一个人照得很清晰，夕阳余晖落在身上又使得他的面容愈发朦胧，如梦似幻。

谢期望着他，笑意不由自主地爬上眼角眉梢，又在唇畔具象化。

但谢期倏然间变了脸色，快步上前伸手去拉他：“小心！”

几乎是在他出声的同一刻，沈言淮就发现自己玩脱了。

他还真让那群人一路顺遂地摸到自己旁边了！

刀锋寒光在草里闪过，直直冲着沈言淮腹部去了。

沈言淮看着面前那张满是横肉眼露凶光的脸，只觉这把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