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啊。”路阳见他往教学楼反方向走，问道。
“医务室。”
原天看了看他嘴角的伤，又瞥了瞥他额角上还没消掉的淤青说。
路阳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嘴角，还有些未干的血迹，一碰就疼得不行。
路阳抱怨道:“你说我最近怎么老是有血光之灾……可怜我这张英俊的脸……”
原天嗤笑，回过头看着他说:“就你这小身板还学人打架？”
“开玩笑，要不是今天有点头晕，我能吃这亏？”
路阳继续反驳道:“而且也不是我想打架，我本来是想跟他们讲道理，谁知道他不讲武德，上来就要打我，我本着正当防卫的原则还给他一拳，他自己没躲开还好意思回来报复我……”
“那你还大晚上一个人出来？”
说道这里路阳就有点不服了，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串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哪知道能碰见他们，再说要不是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至于千里迢迢回来送人头吗？”
原天一把夺过他在自己眼前晃个没完的钥匙，随手揣进口袋，“我的错。”
路阳被他突然认错的态度整不会了，愣了一下只能悻悻地说:“既然如此，那希望你日后改进，多看看消息。”
原天懒得理他。
走了几步路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路过。”
虽然很像随口胡编的借口，但路阳还是信了几分的，毕竟这个时间正是晚自习刚上课不久，原天晚自习老是不知所踪也是常有的事。
“奥，”路阳敷衍的应了一声，又问道:“说来我一直很奇怪，你晚自习老不在教室，你都去哪儿了？”
原天不咸不淡的说:“逛操场。”
“……”
这样的答案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路阳不悦的说:“你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
别人作业都做不完，他倒好，天天晚自习逛操场。
“晚自习确实闲。”
一些高级的凡尔赛技巧。
路阳不太喜欢医务室的味道，买完药原天只能带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擦药。
这个时间虽然校园里都亮起了灯，但大多数地方还是有些昏暗，但他这样肯定不能回教室，只能找了个路灯下面的长椅坐下来。
原天自觉的打开药酒和棉棒，路阳看了一会儿扭扭捏捏的说:“还没说呢，刚谢谢……”
“你”字还没说出来，就感觉到嘴角处被冰凉的棉棒触碰了一下，瞬间痛感像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嘶——”路阳疼的颤抖了一下，也不管话说没说完了，嫌弃的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轻点……”
原天没说话，但手上也随之减轻了力道。
路阳根本没想等他搭话，自顾自的说:“这场面很熟悉……上周五晚上好像也经历过……”
原天，“……”
药擦了个差不多，原天收起手上的药，把用过的棉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跟他并排在椅子上坐着，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为什么打架？”
“啊？”路阳看了他一样，沉默了一下，想起孙尧他们那时候说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跟孙尧他们应该不熟？”原天说。
岂止是不熟，周五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孙尧长什么样。
生活就是这么奇妙。
路阳摸了摸后脑，简略的解释了一下:“就周五放学遇到的，我觉得他们说话不太好听，就提醒了几句……”
“说你什么了？”原天问。
“那倒没，”说起来，路阳突然拍案而起，“那就是说你也不行啊。”
说完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改口道:“我是举个比方，打个例子。”
原天没在意他的话，说道:“你还挺侠肝义胆。”
原天表情没什么起伏，路阳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像夸他，不过路阳还是大言不惭的接了下去:“那确实。”
“看样子是经常多管闲事弄自己一身伤。”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路阳嫌弃道:“我这是因为很多年没打过架了，没什么经验……”
原天话锋一转，问道:“是吗？上次打架什么时候？”
路阳想了半天，说:“初中吧，初一好像，跟隔壁班的一个小胖子……说起来，那小胖子战斗力不太行……”
导致他觉得他打架挺厉害的。
“……”原天无奈，“为什么打？”
“好像因为他老招惹我同桌来着，我同桌是个女生，我记得文文静静的，具体记不清了……”
“从小就这么仗义？”原天似笑非笑的附和道。
“承蒙夸奖。”路阳根本不管他的夸奖是虚情还是假意，直接照单全收，“主要是那时候刚开学也就一个多星期，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跟谁也说不上话，只有她天天上课听我说话，我记得她长得还挺漂亮的，我看不惯那小胖子老把她弄哭，我就把他给揍了……”
原天哼笑一声，关注点很奇怪:“开学一个多星期你就认识你同桌你可真行。”
不过他想了想，高二分班之后那一个星期，路阳确实很少下座位跟别人说话，要不是周程这人自来熟，他岂不是得憋死？
路阳理所当然的说:“我脸盲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每次分班，我就好像被针对了一样，班里没一个我认识的，况且我这人腼腆得很。”
说来惭愧，他原本可以凭借文字性的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这个能力成为一个强者，却不想被脸盲这一大bug耽误了前程。
小学的时候他就因为脸盲分不清谁是谁，闹出过不少笑话，后来他长了个记性，在不记得谁是谁之前少与人交流。
“腼腆？”原天反问。
路阳一脸淡然，看着他说:“怎么的？”
不怎么，虽然他确实开学那一周很少跟人说话，但相处下来，可以确定，路阳跟腼腆这俩字确实沾不着边。
原天说:“脸盲就脸盲，你别气死‘腼腆’这俩字儿。”
“……”路阳，“我不管，反正就是分不清谁是谁，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原天看着他不讲理的样子，懒得跟他争执，于是直接问道:“打完人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他爸妈就找到学校来了，让我爸妈赔了医药费，后来我爸嫌我不干正事就给我转到隔壁市私立中学去了，跟江奕一起，江奕你知道吧，就上次一起玩密室的那个……”
原天没说话，目光微不可寻的黯淡了几分。
路阳没发现他的变化，继续道:“你不知道，那个私立学校管的特别严，还要求必须住校，一天到晚的要憋死了，我爷爷奶奶十天半个月见不到我都不太高兴，可怜了我爸那段时间应该受了不少气……然后中考我又考回来了。”
“嗯。”
路阳没指望他能说什么感想，只是越说越带劲:“我跟你说，我当时见义勇为把我同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要转学走的时候，她表现得那一舍不得，我都觉得我像个负心汉……”
原天每次看他滔滔不绝的样子都觉得很搞笑，自信又乐观，什么事情都能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不管是做了什么好事，还是被欺负了受了伤。
路阳大概习惯了他沉默不语的样子，自己一个人说的热火朝天，结果却突然被原天打断:“我不是你漂亮的女同桌。”
路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随即笑嘻嘻的说道:“你当然不是，你最多算个帅气的男同桌。”
然后只听原天语气不温不火的说:“所以你没必要为我打架。”
路阳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知道？
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路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怎么知道？”
“猜的，”原天再次开口道:“孙尧什么人我很清楚。”
他昨天听说了，不止从周程嘴里，还有几个孙尧班里的人，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也能猜到，孙尧不可能无缘无故招惹路阳，以路阳的性格也不是到处跟人结仇的，不过要说是单纯的因为他，他还挺意外的。
路阳尴尬的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奥，原来你早知道了……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你，主要是他们说你也就算了，干嘛连我也扯进去……”
原天，“……”
“你刚才不是说没说你？”
路阳面不改色的说:“这不是刚想起来。”
原天没接话。
路阳又笑嘻嘻的说:“我开玩笑的，就是说你我也忍不了。”
“为什么？”原天问:“我们好像没有很熟。”
“我们好歹同桌一场，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诋毁你吗……”路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劲，“哎？不对……”
？？？
路阳皱了皱眉，语气里刻意带了几分委屈与不满，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不熟啊。”
原天不着痕迹的低头轻笑了一声。
“那你刚才看见我被打还过来？我被多打几下你岂不是更有机会笑我了？”路阳阴阳怪气的说。
原天，“……”
“我昨天听说了，今天晚上看见你消息的时候恰好看见孙尧他们在篮球场，我猜你们能碰上。”
时间很巧，他们碰上的可能性很大。
原天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毕竟你这不也是为了我？”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路阳有些惊讶。
“嗯，”原天坦然，“早上听说的。”
路阳突然内心深处觉得有些挫败，很奇怪的感觉，他转头看着原天，阴阳怪气的说:“奥，那要不是因为你你就打算袖手旁观啊？”
原天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掏了盒烟，抽出一根，不紧不慢的点上吸了一口，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