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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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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出来,周鹤看到少女纤细的胳膊上一道道红肿的口子,于是抽出干净的丝帕为她包扎。女孩儿说她已年满十七,大约是长期营养不良,样貌体态看上去与年龄不符。

“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丁萍愿做牛做马服侍小姐。”

噗通跪下,丁萍给面前的女人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周鹤被这突如其来的跪拜弄得十分尴尬,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大礼,古装电视剧里倒是常见,措手不及的她愣在当场。犹豫的态度让少女误会周鹤不愿意收留,她以双膝挪到女人脚边,笃定道:

“贱妾能洗衣做饭,喂马驾车,只要小姐赏口饭吃便心满意足!”

“别这样,你快起来。”

拍去女孩儿裙子上的灰尘,看她刚才磕头时脑门上留下的红印,周鹤心有不忍,想要答应,转念却担心起更多。自己身处什么境遇都未可知,目前尚有个烂摊子要应对,再带个小姑娘在身边越发绑手绑脚,如果能在钟无期这里暂时把她安顿下来不是更好吗?

正犯愁,房外有人扣门,来者是钟无期府上管家,老者行礼道:

“李小姐,我家将军有请。”

递过手书,钟晔趁此机会暗暗观察身边的李凤延。方才手下急急来报,说有个疯婆子持兵器押解着戍卫营的马总兵在外,声称要见钟玉郎,并附上封书信。府内上下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脱口就敢直呼将军小字的访客,个个摆开阵仗想要修理来人一番。

才瞧见笺封上的印章,又听是个言语间不避亲疏的女人,钟晔立即往门口赶去。果不其然,躺在府前空地上几个哼哼唧唧被撂倒的家丁虽说叫他丢人,可看到鼻青脸肿的马总兵鼠辈样趴在地上,钟晔忍不住笑了:

“李凤延,你撒野撒到我大将军府跟前了?”

往日若是自己这般调侃她,女人必定大呈口舌厉害数倍还击回来,然而眼前的凤延听见他的声音快速转过身,接下来好似发梦怔,从头到脚打量着钟晔,忽而劲儿一松放开被她揍得不堪的家丁,挥了挥手中未出鞘的宝剑,指着被拴在马鞍一侧一路拖拽至此的男人:

“他,身为戍卫营总兵,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企图侮辱,该当何罪?”

李凤延高挑瘦削的身后现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两人均风尘仆仆,蓬头垢面,那个遭掳的女孩儿脸上明显带着伤痕。

“此事当真?”

眼光不离李凤延,不过话是在问马总兵,钟晔的语调没有变化,魁梧大汉已汗流浃背,颤抖着想要叫屈,让女人瞪了回去,唯有默认。钟晔唇角微微撇了一下,傲慢地扬起下巴,旁边的管家心领神会往门内使了个眼色,像是早有准备,将军府内整齐步出两个身穿轻甲,提枪携刃的士兵,他们面无表情地割断马上的捆绳,老头上前厉声呵斥:

“带下去!”

钟晔说不出凤延哪里变了,脸无疑是故人的脸,然而谈吐气质,行事做派,乃至于看人的眼神都和自己记忆里那个飞扬跋扈的李家大小姐大相径庭。细细读完自己递过去的那封信,李凤延居然有些失落,她坐在椅子里嘴巴迟迟蹦不出半个字来,钟晔心底的困惑加剧了。

曹锋,字鸿飞,这是汪老师在这个世界里的姓名。自己则叫李凤延。突然产生了种极为荒唐的错觉,新闻里常听到有孩子被拐卖,多年后历经磨难寻找到了亲人。周鹤咬着嘴唇,拧巴地笑了笑,小声自言自语:

“汪洲不是汪洲,钟无期不是钟无期,而我......也不再是我了。”

“什么?”

钟晔有点受够了这女人打一见面就神神叨叨的表现。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

“你记得!?”

“我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仅骄蛮任性,而且十分固执,鸿飞有你这么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未、未、未过门???还媳妇儿???开什么玩笑!!!”

这次不是听错,更没有看错,说出这话的钟晔脸上挂着的憎恶虽已竭力掩饰,可字里行间的咬牙切齿让周鹤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把书信攥在手里来回踱步,突然一巴掌击打在白玉桌面上,震得茶盘咯噔作响:

“你说清楚!”

“要搞清楚的是你!连和他指腹为婚这种平时不厌其烦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都忘了?你究竟怎么啦!?”

男人怒不可遏的质问瞬间使得周鹤心虚地避开对方带着锋芒的视线,她咽了口吐沫:

“我险些被人捅死,失足掉进河里,河水很凉......我走了很久,久到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你受伤了?为何刚刚不说!”

毕竟听到李凤延差点挨刀,钟晔的冷漠严肃稍有褪去。女人讷讷地摇头,双手放在膝头用力绞着,瞧她还能对着自己吼这么大声应是无碍,也不晓得这不明所以的沉默是在否认什么,钟晔无奈地定了定涌上胸口的火气,问道:

“冲阳现在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应该还未沦陷,”说到这儿,周鹤仿佛想起什么:“汪老师......不对,临别前曹锋提起他曾经派过向你求援的人,如今来看,你为何能够这般安之若素,无动于衷?”

硬邦邦的枕头硌得她后颈发酸,翻来覆去睡不着唯有听着床头梳妆台上残烛劈啪作响,周鹤想着钟晔那句模棱两可的回答惴惴不安。

“你责备我袖手旁观,可如今家父在朝中亦是两难局面,我怎能在此关头给他添乱?”

“信里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冲阳一旦失守,叛军就将取道白虎岭,攻破久凌关后下个目标即是交泰。我来你处时经过岐皖、向安,城中丝毫没有戒备,守卫松散,蛮子商客当街行走,生意往来好不热闹,却不知道若是敌方兵临城下,保不齐当中有人马上化身探子内应,届时悔之晚也!”

“驻守久凌关的是我心腹重将,大可放心。”

“我并不是在跟你讨论你的用人计划,而是要你清楚当前咱们面对的形势,敌人所占之处尽皆屠戮,打定了南下过江的决心,你......还有你父亲,莫不是想在后世史书上留下贻误战机的污名?”

自己的话也许是说得重了,钟晔的斥责让她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会有这样汹涌的义愤,好似真的和那座汪洲拼命要坚守的城池有着深刻的联系。尽管匆匆一面就分开,但浑身带伤的汪洲在周鹤的脑海里频频闪现,可怕得令人揪心。

再不愿意承认也难以做到自欺欺人,这个世界里的钟无期完全没了周鹤印象里的模样。

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中,冷静理智的年轻人只消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毫无保留地为汪洲付出一切,哪怕生命。某些时候,女人甚至觉得他对汪洲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亲情,几乎要冲破暧昧的界限。嘴上不说,却总是用实际行动维护着这个给了他二次生命的人是那个世界里的钟无期永不改变的深情。

沮丧地叹了口气,走出议事厅,她的心情沉重,回身看着坐在原处对着曹锋书信出神的钟晔道:

“来时,我设想过许多种求援失败的可能,没有料到最大的困难竟然是现在你的拖延推诿,此行我恐怕要让曹锋和冲阳城内的百姓们失望了。说实在的,我脑袋现在很乱,快要弄不清这一切的虚实真假,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是否还有机会解脱。你呢,钟晔,你认为逃避是个好的选项吗?”

奔波劳累,头晕眼花,只是硬着头皮说出这些对方不明咎里的废话,周鹤没有等男人回应,她也不在乎。

数不清是第几次翻身,女人看见蜷缩在床边披衣而眠的丁萍。老管家看在她李大小姐的面子给这个身份低微的女孩儿安排了房间,不过她拒绝了,偏要守着周鹤,仿佛是怕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恩人抛下。

手轻轻碰了碰少女的胳膊,丁萍迷迷糊糊抬起头,周鹤往床里面挪了几分,掀开铺盖:

“别着凉,上来睡。”

丁萍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些欣喜,脱鞋钻进被窝。

“小姐,你睡不着是有心事?”

“别叫小姐了,听着挺别扭的,你称我姐姐就行。”

此话一出,周鹤看到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郑重道:

“小姐就是小姐,奴婢岂敢僭越高攀?”

周鹤身心疲惫懒得掰扯:

“有一点你须记住。”

“小姐吩咐,奴婢谨记。”

“你有名有姓的不要自轻自贱,张口闭口就贱妾,奴婢的,丁萍这名字听起来不是蛮好嘛。”

躺一旁的人这次没有爽快地应承倒使得周鹤有些自责,莫非是自己太霸道了?也对,不看看她处于什么环境。刚想要说几句软话,瞧见抿着嘴欲要哭出来的小姑娘,周鹤连忙说:

“算啦算啦,是我不对,我不强迫你,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小姐你老说怪话,丁萍听不懂。”

闪烁的烛光逐渐隐去,她们在黑暗中对视,点点泪光里若隐若现着笑意。

周鹤颔首,拉起被角为女孩儿盖上:

“困了,早点休息。”

侧转身,不多时身后的人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背,像哄小孩般传来浅浅的吟唱: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双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

院内池塘盈满粼粼月色,不觉间更深露重,钟晔斜倚在书房门栏啜饮,手里捏着读了不知几遍的信笺。

玉郎吾弟:

一别七载甚为思念,然兄守要隘,军务沉重不得稍叙离情,甚愧之。现北蛮来犯,举兵南下,数月以来已突进乾朔、甘勃、兹宁,三州十八城尽入敌手!

兄泣血求告于朝廷,望调兵急防辽河东岸,巩固梁平。怎奈天子年少,近佞壅弊,空泛之躯延宕国事,神思怠惰难及清明,不决不断,致使朝野党分派立,执政奏事有所顾忌,迟迟不肯来援。叛将庞九万、冯宽为敌先锋,献策屠城,乱贼铁蹄下皆我无辜百姓之亡魂!若北蛮攻破冲阳,定将直入白虎岭取久凌关,交泰必将四面楚歌矣!

兄与弟少小无猜,深知弟常怀耿直大义,麾下钟家军又有荡平匪患安抚一方之功,骁勇可嘉。此迫在眉睫之秋,死生事小,江山半壁失手于你我,实乃愧对列祖列宗!望君念及故交情谊,助一臂之力解冲阳危境,消交泰来日困厄之灾!

鸿飞顿首,乞盼驰援!

曹锋派遣来人那天自己就立即修书给义父吕德,得来的却是当朝宰相的一顿臭骂,家书里父亲责备钟晔不知轻重,手握兵权只图一时意气,没有长远计较。太子太傅魏甫、龙承阁大学士李秀春试图拉拢吕德,吕德至今装聋作哑未置可否,宜章王等主战派憎恶老头和稀泥,每每上朝要么酸涩挖苦,要么慷慨激将,老相爷看似左耳进右耳出,内心亦是挣扎不已。

摩挲着曹锋的潦草字迹,钟晔咽下烈酒,摇晃着迈入屋内让烛火吞噬了信纸。

校场当中十二条立着的木桩分别绑了十二个上身剥去衣物的男人,头一个就是监兵大牢里关了整宿的马总兵。钟晔身着干练站在点兵台前沿,看到手下引李凤延从台子侧方上来后,就请她来到视野最开阔处。

一直在钟晔身侧的年轻校尉抱拳道:

“将军,都准备好了。”

钟晔点点头,李凤延见一排同样赤膊的大汉对准捆手露背的人立定,他们脚后跟放着一只装满盐水的木桶,里头浸泡着腕粗的绳鞭。

校尉步下点兵台,发号施令:

“行刑!”

得令后,吸饱了盐水的鞭子一齐高举,落下时十二人黝黑的脊背登时皮开肉绽。木桩前方是目睹这一幕列队整齐的钟家军戍卫营众兵士。

鞭笞产生的呼呼风声,洪亮的报数声回荡在整个校场,包括马总兵在内没有受刑人哼哼一声。

周鹤喉头发紧,她没见过这种场面:

“要打几下?”

“按军规,马大红五十,其余人等皆三十鞭。”

饶有兴致地观察女人,钟晔别有意味地笑道:“兄弟们随我出生入死,为保百姓无虞拼却性命在所不惜,”说着,他朝李凤延转身,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反问:“弄个野女人解解闷,何罪之有?反倒是你行事狠辣,将他一路拖行,一条腿都差点废了。”

钟晔轻微弯腰凑近自己的一刻,她感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周鹤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这个人不是钟无期,他们天差地别。目光投向了鼻子被绷带缠着的男子,见他脸色胀紫,满头大汗,抽打中闭眼咬牙,疼到发抖的双腿不自觉蹲成了马步,她嘴角扯出一丝不屑,也转眸盯着钟晔,回敬:

“既然如此,将军您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有人大闹城门,劫持总兵,戍卫营当值竟无一人先来报我,此乃玩忽失职之重罪。马大红为我三营兵长,约束属下无方,还居然让一介女流生擒,这罚不该重上加重么?”

“你是头儿,你说了算,我一个外人也没有发言权。何况不论什么理由,他们挨一顿打也消了我的气。怎么,难不成大将军你要从我这儿讨公道?”

说罢,周鹤欲拂袖而去,刚转身就叫钟晔拽住。

“放开!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

厌烦地甩开男人,周鹤还想趁着胆量上来了再续两句骂,殊不知话到嘴边生生给咽了回去,她分明看他原本仅倾泻在眉宇间的戾气再次占据了整幅皮囊。

周鹤明白说到底自己是来求人的,她正色道:

“我没有时间墨迹了,给句痛快话吧,兵你能借不能借?即使不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昂脸背起手,钟晔说道:“自盛国以立就与北蛮勀衍、阿来济跶不断产生争端,胜负相持,多数时间能战个平手。两方有战有和,也达成过默契。大盛兵败,或是战平,我军退守饶河梁子,绝不越过蹊峪关;若输的是勀衍阿来,即向我朝纳贡,签下永世相好的协定。然而蛮子始终是蛮子,不单贡品敷衍,多半不出两三载,自觉养精蓄锐足够,便一次次撕毁协定,拉拢各部族人马南下挑衅,”男人阴鸷地注视着烈日下刑罚结束昏死抬走的士兵,吐出一句话:“类似反复拉锯近百年,数不清有多少次,这次又能有何不同?”

周鹤隐约觉得男人没想从自己这儿得到答案,她像个婴儿一样对现在的世界一无所知。场下,校尉训话过后众人士气高昂地振臂高呼,她转身走到点兵台台阶,直视钟晔: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知道在我看见曹锋的时候他已负伤,他要我来找你求救,情势或岌岌可危。所以,兵你给不给我,我都会赶回去,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更不希望这辈子还未好好同他说几句话,便天人永隔。”

摘下风帽,掸去衣上尘土解开披巾,男子摆手屏退小厮,内室步出的年轻武将脸上浮出开心的笑容,他拉住来人热情道:

“傅大哥,一路辛苦啦!”

傅趋没有心情寒暄,不过仍拉住韩渊的手:

“大人呢?”

“将军一直等着。”

钟晔靠在密室内躺椅上握着书,实则正想着白天李凤延说的话。通往书房的甬道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消一会儿就见韩渊领着傅趋走进来。傅趋单膝跪下抱拳,禀告:

“因难民实在太多,自西往南的各条官道堵塞严重,末将被困途中故而复命来迟,请大人恕罪。”

“行了,正事要紧。”

放下书本,钟晔起身活动筋骨。傅趋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

“据臣派出西关的探子回报,炎独病重,他的三个皇子现在都因将来王位虚悬而蠢蠢欲动,要是老贼撒手人寰,勀衍阿来朝中或有大乱。”

“蛮子军如今这态势,可不像要大乱的样子。”

“勀衍和阿来济跶当初联合时靠的就是勀衍炎独跟阿来族中长女骨芒的联姻,三十多年来为壮大势力不断吞并周边中小部族,他们现在早不是我仁皇帝那会儿的规模了。”

“饶河梁子至西关的长城自太宗兼野之战后就未曾得到修缮,我西北军沿途驻扎战线拉得实在太长,此次敌军南下被轻易突破也是意料之中,”钟晔倒了杯水递给口干舌燥的傅趋:“父亲说过三年前兵部就有奏报,望朝廷拨出款项用以夯实边境,扩充兵丁,但魏甫总拿两方协定说事,认为边境突然有增兵举动,会令勀衍阿来误会我们有动武之心,恰又遇太皇太后大丧,此事就只有暂时搁置。”

“末将斗胆认为,炎独此次野心恐怕不止于饶辽一带。”

沉吟片刻,钟晔问:

“银州情形如何?”

傅趋知道钟晔担心的是什么,说道:

“驻银州平陵的是孙吉,那老小子根本没打算抵抗,敌兵一到他带着人马就跑丰宁去了,然而丰宁也未能坚守,城池不过五日沦陷,蛮子军不仅杀了丰宁太守赵都全家,而且下令屠城,士兵与百姓的尸体充斥沔河将整个河道都淤塞住,河水飘红十多日未散,惨不忍睹。属下公务在身,没能再探孙吉去向,然而饶辽最后防线就是曹将军所在汜虎关,冲阳也有李大人,想必敌人一时难以攻下。”

“久攻不下,也许见好就收领兵回转?”

面对钟晔的问题,傅趋坚持己见:

“若有心见好就收,便不会一路如此屠杀,更不会启用两个叛将做先锋。”

“你带回的人呢?”

“在外候着。”

得到钟晔的同意,傅趋走到东侧墙壁拉动穿墙而过垂下的绳子,墙内响起隐约连续的铁链滑动的动静,不多会儿重重发出咚的一声,东墙立即朝两边分开,一个上身五花大绑,头被黑布罩子完全蒙住的男人蹲在其中的铁笼内,傅趋将他揪出,推至钟晔跟前,又使劲儿把人摁跪在地。钟晔做了个手势,傅趋便将男子头罩除去。室内光线倒是不刺眼,男人迅速适应,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瞪着不远处斜依在软椅中的年轻人,但见他乌发以玉簪高束,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修长身材着象牙白丝袍盘腿坐在榻上不徐不疾地饮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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