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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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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无期和周鹤约定,这件事若能止步于此未尝不是个办法。李奕落网,警方中断他对孙凯婷的伤害,戾气消散,聻就会失去附身为害的可能。脱离开具体的肉身,钟无期处理起来会更顺手,但以目前局势多半不能如愿。

“我必须上去,你不来吗?”

回头问驻足原地的韩渊,无期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一道的。

韩渊苦笑:

“上面都是警察,阳气太重我吃不消,跟着帮不了你恐怕还会误事,”为了让无期放心,韩渊道:“末将不会离开,它们要是逃离大楼,该怎么做交给我。”

杨宣坐在汪洲家沙发上保持同个姿势近一个小时,汪洲拿着外套从卧室出来时她也立马起身挎上包。

“你待在家里。”

女人非常不情愿,执拗地跟着来到门口,汪洲依旧没有心软,阻止了她:

“你放心,怎么做周鹤心里比任何人都有数。”

“凯婷的男朋友真的是杀人犯?”

自己见过他寥寥数次,印象里一张路人脸,毫无特色。

汪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就算是聻附身行凶,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李奕骨子里的恶臭才是地底下那些脏东西能够被吸引,从而借刀杀人的根本原因。

“没办法追踪吗?”

“它们掩藏地很好,背后肯定有高手在操控。”

“一点都不像你。”行动前一晚,汪洲给破天荒留宿的无期铺床,铺盖拿出来一股樟脑丸的味儿:“小时候你跟条小狗一样,光用鼻子嗅就叫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给勾着去了。然后我跟个神经病似的满大街找你,找不见,觉得天都快塌啦。”

钟无期拉住床单的另外一边理平整,对于聻能够在阳间无法无天地穿梭,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像平时那般敏锐地捕捉到其踪迹,无期不单懊恼还有忧虑。能够避开冥界逃出混沌,且游刃有余地为害人助力,到底是何方力量在作祟?可即便聻吸取了生魂转世为人又能如何?他或者他们的目的,难道只为平衡混沌里过剩的能量?想到这里,无期认为当真是可笑至极。

鸭绒枕是新买的,汪洲拆开包装,钟无期的目光随着他忙前忙后,仿佛自己已决定搬回来常住似的。

“不用那么麻烦,韩渊不会久留在我那儿的。事情了结我就回去。”

哪怕是阴煞重地也很难同时容纳两尊鬼见愁。打从韩渊寻来“坤园”,整栋院内愁云惨雾,倒是除了小豆包。见宠物不排外,无期索性将投食的任务交给了韩渊,自个儿跑到汪洲这里来蹭吃蹭喝。而对于整年都见不上几面的养子能正常回家吃饭这件事,男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这点从来没有改变,只要是和钟无期有关,汪洲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好几次,无期差点脱口而出了,他想要跟汪洲说他同样开心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然而一开口,话语蹦出唇齿,没有伤害到对方却先让无期自个儿心里一紧。

汪洲习惯了钟无期那些刻意的冷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无期离自己远远的是为了什么。

“住一两天和一两个月没差,我总不能让你睡地板。”

既然都这么说了,无期也不用假装客气,爬上床像个孩子一样扑腾了几下,并且这里原本就是他的房间。新枕头的确舒服,他仰卧着,望向房门口脸上挂着笑容的汪洲,钟无期摆在腹部的手不由地握紧:

“明天你不要出现。”

“我在不在场都一样。”

“越来越严重了么?”

“像蔓延的炎症。”

奇怪的比喻使得年轻人坐起来,紧盯着汪洲。汪洲想了想,认为找不到别的更确切的说法,解释道:

“头、胸口、四肢,火辣辣的,跟被无数蚂蚁钻过,咬过。最近一次那道紫色的光像刀片般插进我的脑子里,”汪洲的手掌比作“刀”的模样,沿着头顶直下至咽喉:“劈作两半。”

他不是故意的,他告诫过自己如果想快点摆脱烦恼,远离泛滥的负罪感是最优选,何况他实在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孩子表情里的歉疚和哀伤。汪洲有几分恍惚,在意识到时他已温和地抚着钟无期的头发:

“所以你千万别出事,我们两个好像被你的力量栓在一起了。”

无期轻轻地歪过身子,额头抵在汪洲肩膀上。

“要是没那么棘手,尽量也别让小周难做。”

“她一定会很难做的。因为真凶根本不受人类的律法制约,抓到手的那个无从承担全部罪名。”

“呵......这倒是啊......”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她?”

问题有点酸溜溜,汪洲不介意,他把枕头竖放在背后靠着床瞟了有点不悦的钟无期一眼:

“小周和她同学两人被分给我带那会儿,我正好有离开队里的念头。领导说让我带新人一是培养后辈,二是再多点时间仔细考虑去留问题。我告诉他我考虑得很成熟了,他就给我扣甩手走人是自私,不负责的大帽子。”

那阵被安排在汪洲手下的两人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难过。

“不出半个月,周鹤的同学就向总队申请调岗。我盘算着最多一个月,小周也会主动要求走人。”

后来,汪队长如意算盘落空,周鹤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你怕周鹤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她是个好警察,非常优秀。不管怎样都不该走上我的老路。”

走廊的地毯成了一片“泥沼”,无期试着拔出一只脚,却发现这样做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来自混沌秽物的恶臭充斥在空气中,前方几乎完全被聻吞噬的男人眼睛里流出灰色液体,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多管闲事......”

“在底下,你们确实不归我管。但在这儿,遇上我你们就是自寻死路。”

“盘古开天辟地,混沌乃浊气沉坠不容于六道,堕落其间者永无翻身余地,呼天喊地皆无应答,似宇宙遗孤。吾等不过是卑微求存,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冥府司条凡一百三十八律,上戒东岳帝君、阎罗鬼使,下束阴差地精、怨灵游魂。你们触犯律法为先,才有此绝轮回,断根源的下场,哪里来的脸在此喊冤?”

说着,钟无期取下颈上珠串,合在手里正要念动咒语,已然被聻控制的男人狂叫着向他冲了过来。奈何陷在对方织造的幻境里,无期艰难躲避,一把擒住李奕的肩膀,男人脸上挂着眼眶内流出的灰色秽物,是聻力量涌动和宿主肉体凡胎不相容纳而生成的浊液。

靠近钟无期,聻没有丝毫害怕担心,反而对着这个本应避之不及的人张开大口,黄色的尖牙暴露在无期眼前,幽深的嘴巴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期心里大吃一惊,它们想要吸食自己的生魂!

抓着对方肩膀的手顿时松开,钟无期扯断咒链将五颗珠子抛向头顶,珠子变成金木水火土五条铰链穿插交错,将嚎叫着的李奕架在当中。

钟无期趁机弯腰把手贴近“泥沼”,紫色光芒从他掌心晕开:

“众天法主,五雷神将,收禁邪鬼,急急如律令!”

幻境松动,五行锁即时收紧,似要将李奕勒扯得四分五裂。区区卑贱竟然妄想摄我生魂,到头来不知谁才是盘中餐!

钟无期脚下污淖化尽,手中之力更甚,只见他面色晦如玄铁,眼珠子似两颗烧得通红的钢球,口中利齿寒光闪闪,刹那间脱去人类的清俊模样。挣脱不得的聻改了嚣张,欲要丢弃李奕躯壳,却压根不是对面打算将它们吞吃入腹的人的对手。手持业火,胳膊钻入男人体内,钟无期揪出那团聻便往嘴巴里塞,精钢般的牙齿咬住一端,甩头往后,缠裹着的两只污秽生生被撕开。

猎物的嚎叫成了哀泣,可并不是对着猎人。

周鹤能够察觉到时间停滞了。李奕拽住孙凯婷头发,抄起烟灰缸要砸的时候,她和队员们冲进房间把他摁倒在地。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连同自己在内有四个人压制着嫌疑犯,而男人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把众人齐齐弹开,飞速消失在酒店房间。那种不像是人能施加的力道撞得周鹤浑身疼,她顾不得许多,但也记不清是怎样跟着李奕进到一片沼泽。

受困在潮湿泥泞里,女人发不出求救的声音,这是她第二次闯入异界。

在那条被熟悉的紫色光芒撑开的缝隙中,她目睹到了彷如时间停顿后截取下来的画面。

比恶鬼更甚恶鬼的家伙暴躁地啃食着从五花大绑的李奕体内揪出的东西。鼻腔淌出热流,周鹤抬手想抹去,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手背。随之而来的是不知缘何而起的沉重悲伤,眼前的一幕对她来说好像不是头回出现。尽管生吞活剥鬼魅的那玩意儿已然褪尽人相,周鹤依旧一眼便洞穿他是钟无期。

邪气从酒店十二楼钻出,看来有漏网之鱼!韩渊暗念口诀,通身化出银色铠甲,手握一杆虎头锥枪跃至空中铺开天罗地网,那遁逃的聻一头栽在网罗中,扭头不由分说便和这个半路杀出的阴曹鬼使缠斗在一处。

几个回合,落魄秽物无机可乘,不防间被韩渊贴上符咒顿时打回原型,断头怨灵鼓噪着,两爪喷出黑雾,韩渊举枪迎面而刺正中其无首咽喉处,欲挑将起来收入囊中,那东西四肢乱扑,竟突然盘绕在枪杆滑下死死捆住了韩渊一只胳膊。

韩渊大意,心下一惊,即时咬破舌头一口血雾喷在了手臂上。裹缠着的聻似触电般挣扎,松脱开来,韩渊抽出腰间追魂钉甩出,把它狠狠钉在了网中。

“哼,负隅顽抗,”轻抹了下唇角的血沫,韩渊阴仄仄地笑道:“你们辛苦这一遭,做下这么多恶事,想必也料到会有此下场。若和本将军道出实情,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比起你们,我们做的这些连皮毛都算不上!道貌岸然的司监大人!”

“尔等究竟如何从混沌私逃,据实讲来,若再信口雌黄,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盘问之际,那被追魂钉钉住的聻大吼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恐,韩渊望向钟无期身处的楼层,知道他没有留另一只活口,继续道:

“本将军着实不想赶尽杀绝,识时务的就不要再磨磨蹭蹭!”

“杀了我吧!杀了我!”

耗下去不是办法,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那时自己亦将处于不利的情势,韩渊敞开袖中囊袋想要把聻收起带回地府再做打算,却猛然脚下一空坠落在地。不知何人居然在此紧要关头破了鬼使法术,不可思议的司监大人来不及细想马上牵引追魂钉,失去了阵法的控制,聻的气力越发强大,七颗钉子嗖地迸出,反打在韩渊身上,韩渊胸口剧痛再次倒下。

挣脱成功的聻发出嚣张的狂笑,窜起来重新化作黑影,瞬间消失于夜色。

咀嚼啃咬的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弥漫着硝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有铃声响起,伴随着悲壮的歌唱。钟无期伸手去抓,他仿佛与前方将聻吞吃入腹的那个自己分离成了两个人。埋头进食似凶鬼般的钟无期突然转过头,用烧烙一样的眼瞪着身后的另一个无期,他们跪在硝烟弥漫的荒山岗,几个嘻嘻哈哈的汉子围绕着死尸跳起舞来。

浓烟之中高大魁梧的身影浮现,他靠近捂住胸口急促呼吸的无期,一双粗糙的大手捧住了年轻人的脸,轻唤:

“吾儿......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没办法看清楚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却被一声吾儿叫得心底泛起波澜。

母亲抱着孩童时期的无期哭泣,男孩儿不停问父亲在哪儿,父亲为什么不来救我们?女人将儿子搂得更紧,絮絮叨叨,神经错乱地重复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父亲......”

颤抖着吐出陌生的词汇,四周令人窒息的迷雾扭曲旋转,钟无期叫一股巨大而突兀的力量拉拽着回到了躯体,他看向前方,李奕歪斜地倒在走廊当中,失去了意识,法力编织的幻境正在消散,而完全不该出现在这场景里的周鹤一副被吓傻的模样痴痴地立在十米开外,僵硬地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身旁消防栓玻璃上映出一个蓬头怪物,钟无期凄迷地盯着看了良久,耳边回荡着那个柔软的声音: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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