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无聊的睡着，顾时还是自己上手玩了一轮。果不其然，顾时反复存档反复失败，把自己的火气彻底点燃了。

“其实你服软嘛，改变一下很简单的，只是游戏而已。”席容就在旁边看着，看着顾时因为选择“不做家务”降低好感度，然后攻略对象在危险时刻因为好感度不够而没有伸出援手。

“有问题的是他，为什么要怪我。”顾时撇嘴，完全不认为自己不将就攻略对象有什么问题。

这是顾时今天玩得第三个，毫无疑问和前面两个一样没有好结局，甚至更离谱，死在了序章。

“你听话他就不会打你了。”席容很平静地说出了通关的真谛：不要去反对攻略对象，尤其这个游戏的攻略对象普遍有暴力倾向。

顾时不可置信，席容难道真的很爱玩这种一言不合就单方面挨揍的？一翻这个游戏的存档，顾时沉默了，原来一直在教学的席容自己也没有通关，停留在序章。

席容咳了一声，表示自己因为这个游戏不合胃口，打算退款的，没想到顾时打开了。顾时才发现这个游戏简介都写着：“适合M爱好者游玩。”

这下真不是游戏受众了。

“可你也有错啊”，席容很认真：“你前一个游戏哪有脚踏两只船的，你被开门杀不冤。”说的是顾时上一条线，由于在攻略对象线路后期选择了另一位攻略对象，被怀恨在心的攻略对象杀死了。

顾时知道自己不能老代入现实里的逻辑来考虑游戏，可那个攻略对象因为一点小事骂他，顾时就果断选择了分手。顾时还被那嘴臭攻略对象给气着了，完全忍不了一点。

难怪恋爱游戏基本不做精神力连接，全是实体或者投屏模式。是害怕玩家进去后忍不了逆天攻略对象，直接一嘴巴子呼过去，把恋爱游戏变成格斗游戏吧。

在顾时和恋爱游戏抓狂搏斗时，席容忽然身体失去平衡，要不是顾时就在他身边及时扶住他，哪怕地上铺了地毯也会被摔疼。

顾时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你被安全摸式弹出来，精神力波动还没有平复？”席容没有回答他，看了下时间，发现到规定的时间了。

席容站起来，从那堆立牌后面拿出疗养头盔，向顾时表示自己可能需要在床上躺五分钟修整。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脸色苍白。

顾时很愧疚，表示如果席容不舒服，应该及时说明，自己今天就不打扰他修养了。席容摆摆手，说希望顾时不要介意这个插曲，他只是今天太开心，情绪波动太大，以前没这么容易崩溃的。

真的么？顾时不安地看着席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起来这个所谓的疗养已经成为席容的长期医疗项目，他日常身体不好，应该不能长期连接光脑的。今天很可能因为顾时的到来超限了。

沉默似乎有些尴尬，顾时询问席容主要是用头盔疗养哪方面。席荣一边整理接线，调整束带，一边回复顾时：“疏缓大脑的，我大脑负荷很重。如果不借助机器设备辅助的话，我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大脑思考强度而崩溃。”

听起来很严重，大概这就是席容不能长时间接触社会，因为他随时离不开机器的治疗。顾时看着席容躺下，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正好方便顾时认真观察这间屋子。

格局和席荣房间其实一模一样，包括床、柜子、甚至窗户的位置，只是摆放的东西不同。顾时低下头看着席容头上的设备，发现屏幕上出现的频率图不像是所谓的大脑舒缓设备该有的折线式运行图像。

而是顾时十分熟悉的数据流具现图。和营业厅内展示的完全一样，只不过它是动态的，且有三条正在旋转、延伸。

最长的是中间那条灰色的线，它几乎不动。而另外的红蓝两线环绕着他，像是DNA的双螺旋一样，编译、延伸、旋转。

顾时看向连接线路，顺着它的方向走出了席容屋外，或者休息区。离开前，顾时让Second记录了这个房间的坐标。

转换设备的线路并不是将线路裸露在外面，它应该运用折射和暂时虚幻技术，将自己隐藏起来了。但不是没有解决方法，一直让Second追踪电流源就好了。

设备间居然就在楼上，它像是不怕人看一样，才用高透源玻璃制成，虽然透明但防弹。里面没什么大型器材，只放着仿木制工作桌。

席从容就坐在桌前，他的西装搭在一边，露出内里的条纹马甲和白衬衫，正在和对面通话。

顾时不想偷听，但架不住席从容居然没关上设备间的门，声音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累了。你说复制人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我就帮你拿取真人数据。现在你真的达成目的了，你告诉我你后悔了？陈青和，你在天真什么，没有创造者的能力你甚至活不到现在。”

“你威胁不了我，如果创造者的宿愿在这一代依然无法达成，我会断’电’。我已经厌倦接收孩子们的记忆了，只是无用的轮回。”

“是，只要你有办法，那我们两个都可以解脱了。我会全力配合你，就这样。”

有机械声传来，顾时移动到席从容视线死角，再偷偷撇过去，却一下子整个人都冻结了：

席从容的下半身是一大块机械、甚至连接了不少合金管材，使他像一只八爪鱼。刚刚的机械声不是设备间的仪器发出的，而是席从容随着地板上规划的轨道滑动的声音。

Second还嫌热闹不够大：“电源就在他下半身的机械里。”

顾时这段时间再见多识广，看见这样的席从容也不能说这是个正常人类。想起刚刚席从容说的“不愿意接受记忆”，和Second说的席容用于缓和大脑的仪器设备电源在他脚下，顾时就算是傻子都该明白了。

“这一家子不会都是人造人吧。”Second听见顾时大脑里的想法。

“Bingo，答对了。准确点都是席雪绒的复制人。所以你也不用太纠结席荣和席容谁先来后到，对于席从容来说都是小问题。”Second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是想起哪个【顾时】的倒霉经历。

那边的席从容大概已经通过线路获得席容一天的记忆了。他重新挪动回桌前，调出光幕，声音清晰地传到顾时耳中：

“这个孩子还是快坏掉了。”

席从容伸出手指，在光屏上划拉了一下，某张照片就像被看不见的裁纸刀割开一样，分成两半掉落，化为粒子消失在空间里。

顾时呼吸都粗重了，他意识到Second在幸灾乐祸什么：无论是席容还是席荣，在席从容看来都是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创生的工具。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的呼吸暴露你了。”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空间中扭曲出一股具象化的“0”和“1”，席从容从空气中落下。

像一只猫一样，只有皮鞋落地时轻轻一声。席从容虽然是成年Omega，但四肢修长、高挑漂亮，很难相信会如此轻盈。可能因为不是人吧。

顾时不可置信地看向设备间内，里面的席从容已经停止了活动。如果不是他刚刚通话时不耐烦的口气看着确实是本人，顾时已经在怀疑还有第四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了。

“逗你的，你来我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刚刚看见席从容半机械的模样，此刻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应该是悦耳而让人脸红的。知道真相后这话只会让人不寒而栗：这一切都在席从容监视下。

“没事，我不会灭口的，暴露对我来说没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忘记这一切。”席从容也不在乎暴露自己是不是非人类，在顾时惊悚的目光里手指放起白光。

Second放出生物电流唤起顾时的意识：“走啊。”顾时动了起来，而席从容的速度比他更快。

顾时的鞋子真正意义上的灌了铁，变成了铁鞋，沉重无比。而脚下的地面却绵软的仿佛要把人吞噬进去，因为结实的地面变为了像棉花一样柔软的物质，然后整个地面猛然抬了起来，形成一张绵软而不可抗拒的网，将顾时笼罩其中。

甚至顾时的衣服也已经变换：袖口一截莫名变成绳子，把顾时的手牢牢捆在一起。顾时隔着棉花网，对上席从容的笑眼。

“那孩子快醒了，我们还是尽快结束吧。”席从容脸上翻着红晕，陪着他攥住领口看上去的动作，似乎这么一通操作对他能量消耗很大。如此生动，居然是人造人。

席雪绒这技术居然没有拿出来分享过。一想到无论是光脑星网，还是面前与真人无异的造物，居然都是所谓席雪绒宿愿的副产物。席雪绒到底有什么逆天而行的愿望。

席从容动作却停了下来，双眼眯了起来，好像在顾时身上发现了什么异常。席从容另一只手扒开顾时右眼的上下眼皮，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疑惑：

“你怎么会创造者的技术，虽然已经发展的不一样了，但基础是一样的。没有孩子告诉你这个啊。”

但他的表情很快换成了然，松手，然后整个手部消失，转换为多功能手术套组，手术刀的刀剑锋利无比。顾时有一种生命遇到威胁的慌乱，席从容可能想解剖他。

“原来如此，你不是小顾时啊。是哪个叛徒告诉了未来的小顾时这个技术？你用的能源也不是从本体来的。”

“不要害怕。我可不杀人，作为副控的我，只在主控失控的时候，才会进行终结操作。但我有权处理你身上的同类。”

席从容的刀尖已经快要触碰到顾时的眼球，却止住了动作。在顾时眼里，一层黑色隔绝了他与顾时所在的空间。是Second出力了。

顾时甩掉铁鞋，顺着Second开辟出的空间，短距离传输到了操作间。果然操作间内里还有更深的空间，落地玻璃后是一棵仿佛所有阳光汇聚其上的大树，它有音色的枝干和金色的树叶。

还有像果实一样的白色脑花。

顾时不去看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果实。根据他的经验，这应该是中央CPU，但不是现在对顾时来说最重要的主控。强行破坏可能有大量保护的CPU恐怕会适得其反，顾时还不一定有破坏他的能力。

重点是制住已经发现Second秘密的席从容，或者说远比Second成功、完备的人工智能。刚刚Second告诉顾时，Second已经被席从容切断了能量源，无法进行跳跃。也就是，现在的顾时真正在“过去”的时空里。

根据席从容刚刚的话，顾时知道他是副控。是副控，那么他的行为会被主控限制。在工业控制中，副控作为后备设置，只在主控不发挥作用时才能启动，其余时间里处于休眠状态。

顾时赌席雪绒的合伙人，曾经作为工程法律界标杆的陈青和是按照规格搭建了这个实验室的。那么有作为防止主控失灵的副控，必然有唯一可以抑制的主控。

Second把顾时传送到了好地方，因为设备间是席从容唯一无法完全感知的地方。当年的陈青和并不相信由席雪绒训练的人工智能，将不少资料都上了锁，搭建设备间的材料也进行了反精神力锁定涂装。

席雪绒默许了这种盟友间的保密行为。完全听从他命令的席从容在这200年间也未做更改，设备间得以保留原来的构造。

席从容意念一动，那些顾时以为是真人的佣人便峰拥而来。他们甚至也有着与席雪绒一模一样的眼、鼻、口，只是眼中并无高光，单纯的人形机械而已。

席从容下了命令：

“找到他。”

“脑袋还在就行。反抗就切断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