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檀木香气萦绕禅室，一人手持念珠，一珠一偈语，掐珠到母时他停了下来，将手上的念珠随手一甩。

男人一身蚕丝马褂，脖子上坠着细细的银链子，他一挥手，旁边的侍者迎上来。

“准备药剂。”声音浑厚冷寂。

侍者低低垂首：“是。”

不多时，一个女人被带上来，她眼角的细纹表明了她的年纪。一管冰凉的不明液体被打进她的体内，最后一滴液体被挤压殆尽，女人的眼睛咻的发出诡异的绿芒。手中凝聚出绿莹莹的光团，将昏暗的室内照亮一方。

男人沉寂眸子在看到绿光的那一刻神采大盛，口中急切：“快……快给我！”

女人顺从地将那绿色光团注入他的眉心，光团散尽，只在他眉心留下一些绿色的晶体粉末。

做完这些，女人眼中的绿芒立马消散，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侍从无声上前将她拖出去，而男人在檀香萦绕的室内昏昏睡去。他的眼角嘴角俱含笑意。

他睡着了，梦里掀起纯白大雾，他伸手拨开，一张眼角带着鲜明红痣的青年出现在他的梦中。

——又见面了，我年轻的爱人。

——

又是清晨，陆轻时敲响江鱼的房门，三声后房门开了一角，他自然地推进去，江鱼在开完门后便又回头继续洗漱去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拿毛巾磋磨着自己的脸，没几下过分白皙的脸泛起了健康的红。陆轻时倚着洗漱台：“等会去杨泉那里，王佃有消息了。说是看昨天晚上的监控，已经回了自己的公寓。"

江鱼挂完毛巾：“找本人问过话了吗？”

“在问呢，一大早就把人给拿了。”陆轻时道：“现在在局子里呆着呢。”

江鱼进到卧房，从衣柜里拿出已经搭配成套的衣服，回头看，陆轻时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出去。”

陆轻时摊了摊手，出了卧室将房门虚掩。

……又不是没看过。

过了半晌，江鱼理着领子出来，顺手拿起陆轻时带过来的手抓饼开始啃。

两个人躺在沙发上。

“所以引导赵小芬进入反异能者联盟的人究竟是谁？”江鱼问。

陆轻时喝了口豆浆：“你都猜到了还问我。”

江鱼道：“刚开始赵小芬的社交圈子很简单，除了她的女儿，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让她如此信任。可是又找不到她的动机。从昨天的表现来看赵希溪对赵小芬存在一定隔阂，可能与她将赵小芬引入反异能者联盟有关。”

“人性是复杂的，爱憎分明本来就是个伪命题，至于赵希溪对她母亲的看法……马上就会有结果了。”陆轻时笑道。

——

两人用完早餐叫上了隔壁的熬夜青年们就直奔警局。接待他们的是局子里的副队长黄博山。

他带着陆轻时一行人来到监控室，监控里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被拷在椅子上，一张脸惨白，微薄的嘴唇也失了血色。苍白的嘴唇张合着，似乎在念念有词。

“他的裤子是被什么烧过了吗，怎么裤脚是烂的？”洛晟晟看着监控里的人问道。

听了他的话，其余人也齐齐看向他脚边疑似被火灼烧的裤腿。

黄博山道：“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一直在碎碎念。嘴念叨的好像是……”

说到此处，黄博山的嘴角抽了抽：“……我不想上班……我不爱上班……”

“我的妈呀！”洛晟晟惊讶道：“这是被逼着加了几天的班呀？恐惧都快凝成实体了，梁舟集团这么不干人事的吗？”

.

审讯室内有两个审讯员，一个负责问话，一个负责记录。

“你失踪的这几天都在哪里？”审讯员语气毫无波澜。

王佃颤颤巍巍：“我不爱……啊，我在公司。”

“在公司做什么？”

王佃道：“我在加班。”

“加了一周的班？”

王佃痛苦掩面：“是的警官，我太疲累了，我只想回家好好地休息一下。”

“有人举报你曾经组织游行，扰乱公共秩序，是否确有其事？”

王佃愣了一瞬，想否认，但审讯室里四面封闭，周围空荡，让他感觉无所依靠：“我……是的，但是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我曾经猪油蒙了心，铁了心地要加入反异能者联盟，但是加入联盟还有一些隐性规定……”

审讯员问：“什么隐性规定？”

“加入联盟需要我们组织两场以上的游行，不论手段有多极端，只要使游行人数达到五十以上就算。”王佃道。

只要达到五十人就算，但是别人与你非亲非故，要凑齐五十个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所以挑起游行必须选择最有戾气的话题。

当今社会中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关系最为紧张，网络上主要是挂上这个话题的帖子能瞬间收获上万条评论，评论中是两方的骂战，而发帖人则美美隐身，稳收一波流量。

审讯员：“这属于恶劣行径，但从来没有人举报。”

王佃低下头，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神色一会迷醉一会痛苦，像是精神错乱。

“那是因为需要签保密协议，没人会这么做。”

审讯员：“所以你现在不怕保密协议了？”

“我……我……”王佃面露困苦：“他们不会放过我。”

.

话到此处，监控室内的江鱼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王佃口中的他们另有深意。

监控中的王佃精神彻底奔溃，无法再继续接受审讯。

“所以……问题的源头找到了？”张绝世开朗道：“初期的游行是加入联盟的成员搞的，而反异能者联盟作为推手，将游行煽动为暴动。”

洛晟晟：“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联盟成立了很多年了，就着么不声不响地存在着，态度也没有那么偏激，现在为什么突然爆发了？”

“这个……”张绝世陷入思考，这个他倒是没想到。

“洛洛说得对。”陆轻时道：“他们的爆发也并非是蓄谋已久的，倒像是突然之间的开窍，也许在某个节点受到某些人的指点……或者说是与某些人达成了合作。”

江鱼看向他：“游行和暴动都是掩人耳目的工具，背后之人恐怕另有目的。”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找人搜王佃的身，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黄博山示意旁边的警卫去实行

陆轻时将江鱼拉到一边，问：“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江鱼垂眸道：“戚罗生与爱仁医院有关，而爱仁医院是E组织打造的研究异能者的‘实验室’，再加上戚罗生曾经任职青丰区的区长……”

“让我们大胆地猜测一下，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隐秘的组织下展开。也许有人在青丰区内做着一些研究，那些研究需要普通人的配合。”

话音落，那边的警员小跑着回来了，手中拿着几张照片。一张照片是王佃脚上被灼伤的痕迹，与裤腿的位置相匹配。

而另外几张就有点渗人了，那是王佃的上臂，上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红点，不是过敏，而是有人拿着针管给戳出来的。

陆轻时回想起爱仁医院地下室的那几具布满针孔的尸体，后脑勺一凉。

竟真的与江鱼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方才监控室里的王佃还活得好好的，看起来那些注射在他身上的药剂似乎是成功了。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

通讯器响了，杨泉的声音从另一边急急传来：“赵小芬死了！”

陆轻时拿通讯器的手一紧，放下通讯器赶紧带人去行政大楼。

会议室内，赵希溪已经脸色惨白地坐在那儿，杨泉贴心地找来一个女官员在旁边陪着她。

“赵小姐节哀。”陆轻时一行人陆陆续续进来。

杨泉在旁边道：“我让送赵小姐回家的警卫留了电话，所以这消息便到我这边了。”

赵希溪看着像是失了魂，旁边了解过情况的女官员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今天中午，也就是刚才，赵希溪小姐准备回家吃个饭再上下午的班，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赵小芬女士没有再婚时母女是住一起的，所以这个家只有她们两人有钥匙。”

“赵小姐以为母亲回家了，有些喜出望外，想着先去看看赵小芬女士，结果推开赵小芬女士的房门，发现里面的人正躺在地上，身子已经被火烧了半截……”

有人递过来一张现场图，不过是背面朝上。陆轻时瞥了瞥旁边的一群人，大家都没有表示抵触，他便将照片掀了过来。

照片中的情形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火焰从赵小芬的腿部开始燃烧，一直燃烧到胸部，可怕的是燃烧过的地方什么都没剩，连骨头都没有，只有一滩无法流动的焦黄。

他们还是只是与死者无关的旁观者就已经被这个画面狠狠冲击了，而赵希溪是赵小芬唯一的亲人，除了对这个场面的恐惧和恶心之外，还有失去亲人的震惊和崩溃。

难怪赵希溪此时是这样一副模样了。

如果她没有心血来潮中午回家，恐怕自己亲妈烧成灰烬也未可知。

灼烧……

江鱼想到了什么：“有人想让这些人无声无息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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