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淅沥沥。
时间转到九点半,床头柜上被啃咬没几口的苹果早已氧化。
宋其松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更像是在聆听雨声,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今晚他们真要睡在一起。
睡,该怎么睡。
宋其松不明白,他第一次恋爱,生疏到连约会时该先迈哪只脚都要考虑半天,更何论确定关系后的第三天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想起小时候同妈妈睡的姿态,像小兽一样蜷缩在妈妈的臂弯,但显然原也不是妈妈,而他也不再是小松,现在他是大松、高松,是一棵看起来怎么都不再能弯成月牙的□□松。
但要说像平时和朋友哥哥那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也不对劲,恨不能之间凭空出现楚河汉界,但他和原也是恋人,怎么都得挨在一起。
宋其松正胡乱想着,水声便停歇下来。
他放缓了呼吸,突然就不敢看向浴室。
但原也不懂松子的窘迫,他睡袍胡乱一套,头发还滴着水,脚后跟刚离开浴室就同炮仗一样撞向床铺。
啪一下。
炮仗十分故意地摔在宋其松身上。
水滴糊了宋其松满脸,摔得他刚刚什么思绪全都烟消云散。
他摸摸原也的头发:“怎么不吹?”
原也坏心思晃晃脑袋,小雨从他发尾落下:“懒。”
吹头什么的简直是人间酷刑,顶多吹个三分钟,再多那么几秒原也都觉得自己脑浆要被吹匀。
“不能懒。”宋其松正色起来,他起身拿过毛巾裹住原也的脑袋。
他一边擦一边说:“不吹头到时候有的你受的,一到冬天就会头痛,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原也不知道,原也更不在乎。
比起此时松子的说教,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被毛巾几次遮掩从缝隙里看见的他的喉结。
原也奋力从毛巾大战里露出点眼睛:“有没有感觉你现在像是在捏冰淇淋球。”
那喉结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继续滚动。
“更像是在捏汤圆。”
汤圆本人很满意这个说法,继续发呆似得盯住宋其松喉结,盯久了,再看向他的脸又像是被美色蛊惑。
汤圆凑进一步,作势要亲,但一下被毛巾捂住脸,声音融化在毛巾里:“腻好飘凉。”
宋其松隔着毛巾捏他脸:“好了,知道了,赶紧擦头发。”
不知道也得知道。
原也对夸他这件事实在上心,张口闭口不蹦出一个夸他的词基本不会罢休。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酒店、两人、亲吻。
宋其松不敢高估自己毅力,尤其在原也孜孜不倦要找他讨吻的情况下。要知道他今年要满的是十九,不是四十九,正值最威武的时刻。
原也还不罢休,哪怕被毛巾捂住口鼻都要瓮声瓮气:“你真不想吗?”
眼神懵懂天真,像只是在好奇。
宋其松以为他说的只是一个吻,哪想下一秒脑海里就传来:[听他们说手也不错。]
十分果断的,松子切断他的念想:“不想。”
原也颇为失望的垂下眼:“好吧。”
只是这姿态就着未干的发尾和脸上的水滴显得实在可怜。
宋其松有些恻隐,他又将毛巾上提了些捂住原也的眼睛,之后才问。
声音好低:“你是真的想吗?”
他想如果原也实在想他倒也乐意去帮助他,在这事儿上不算谁吃亏不吃亏,只算谁赚,如果原也想要,他觉得他完全能给。
原也很诚实:“也没有,只是好奇。”
果然。
邀请并非掺杂情欲,只是单纯好奇。
宋其松也一下失了心情,闷着头帮他擦干头发后就把他往被窝里塞。
“睡觉。”
声音隔着被套听起来气鼓鼓。
原也总是不懂宋其松,他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比他更难懂的人类存在。
他假装自己是藤蔓贴近松子的胸膛,又假装自己是一尾鱼沉浮其心跳中。
咚哒咚哒。
鱼率先从被窝海里探头。
鱼说:“好闷。”
鱼又说:“你心跳好快。”
鱼搁浅在一棵树上,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眼神太纯粹,比水清。
宋其松喉咙微动,憋了半口气才接着把原也又塞回被窝,只不过这次更加轻柔,像对待一阵雨。
他把这场雨收集至怀间,最后他密封:“睡吧。”
宋其松睡的并不好,他总拘谨,躺在床上实在像棵树,如此不屈,但反观原也,不过三分钟便沉沉入睡,许是早起赶车太疲惫,又或许是今天一天活动量实在过大。
睡着的原也比醒时看着更乖巧,宋其松看了好几眼,最后悄悄戳了一下脸才罢休。
像是在戳泡沫。
但原也永远比泡沫坚韧不易碎。
以至于宋其松也开始幻想一种永远,一种不会分离、不被抛弃的永远。
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很奇怪。
此种清醒并非循序渐进,也并非突如其来,而是一种缓慢的引诱——
一个不恰当的用词,但宋其松却是实实在在感觉如此。
他费力睁开眼,比神志更先进入大脑的是原也的声音。
原也戳着他的小树,声音万分天真,像只是在问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
他听见原也问:“它戳着我了怎么办?”
松子掉线。
松子宕机。
直到那双手隔着布料轻轻触碰——那一瞬,宋其松瞬时清醒。
他下意识往床头躲了一下。
碰一下,脑袋撞到墙壁。
这下真清醒了。
原也被他吓到,伸手摸摸他脑袋:“痛吗?”
宋其松没说话,像还是懵着,但实际上是心绪千万堵在嗓口一句都憋不出。
原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撞傻,这回是真忧愁,皱着眉头又问:“很痛吗?”
宋其松摇摇头,眼神不自觉朝原也和他小树之间逡巡一眼,在这时原也反应总是迅速。
他又坏心思碰了一下竖起的小树,这回是确实带了点故意。
他眨眨眼:“需要我吗?”
眼神坦率。
不是询问,是邀请。
比宋其松的拒绝更先行动的是那双手,几乎无师自通地、如此灵巧滑入。
“…呃。”宋其松一激灵。
原也的手太凉,甫一探入就激得宋其松浑身鸡皮疙瘩。
他还想拒绝,但显然原也不给他任何机会,神情无比专注,盯住手在的地方比起这档事看起来更像是在学习生理纪录片。
而宋其松只是他的实践对象。
这时候松子终于涌现了一些区别于局促紧张的情绪,他有些不满,伸手把原也的脑袋掰过来。
“…看着我。”
原也总是听话。
他转头看向宋其松,看向他像是看向一只猫、一块蛋糕,任何一种让他心动的心爱事物。
不过几瞬,宋其松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情绪,他偏过头,想错过,但原也不肯。
他跨坐在宋其松身上,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是,都在运动、输出,一方在表达爱,一方又在可怜兮兮地倾诉委屈。
他表情好委屈:“你为什么不看我?”
宋其松噎了下,眼神闪躲间更频繁,他额间出了点汗,稍稍浸湿额发。
但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说:“…害羞。”
太羞怯,以至于完全无法承受如此满溢的爱。
也是太害羞,更是不敢让对方看见自己情动模样。
原也又问:“那我做的好吗?”
宋其松主动额头贴额头,他们鼻息交缠,呼吸却是错拍。
松子呼吸太急促,但还是极力端着,他夸奖,又想开一些缓解气氛的玩笑:“特别好。”
好到光是触碰就让他头皮发麻。
但要究其原因,宋其松想其实只是因为原也本身。
“你做了很多功课吗?”
原也亲亲他鼻尖,表情怎么看都是邀功:“当然,我可是熬到了凌晨。”
攻略做到凌晨,地点、电影的选择也是。
最主要的还是关于这些的学习,他想法太简单,只是想要宋其松开心。
他对待情呀爱呀的方式万分粗暴,像每天叼着食物回巢的鸟,爱于他而言是张嘴、是动手,是无比直接地表露,于是只要是说能让对方开心的他都学习。
原也当然能感受到宋其松其实是一棵稚嫩且脆弱的小树,虽然看着经历万般风吹雨打,但实际上纹理枝干仍然如同新生。
因为是宋其松,所以原也想自己万分乐意呵护这样的嫩弱。
“宝宝。”宋其松叫他。
声音低哑。
情愫满溢。
原也觉得自己太擅长读松子的心,他回应:“是我呀。”
松子莫名就想掉眼泪,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浑身攀向巅峰的点全被原也掌握,于是他全都在憋,憋住达到终点的时间、也吞下未尽的眼泪。
原也学得实在太好,好到让他总憋不住喘/息。
宋其松动了下,像是为了掩饰,他把头埋进原也的脖颈:“哥哥。”
原也告诉他:“也是我。”
松子声音低低的:“我好喜欢你。”
非常、超级,巨无敌。
但他总说不出这样的话,一切心绪通过嘴巴表达出来的总是减半。
原也当然知道:“我也是。”
但下一秒他就卸了力气,他自知心虚,但还是恃宠而骄:“我好累。”
宋其松跟着他的节奏得以喘息。
“后面你能不能自己继续?”
松子:。
但他实在善于体谅,只是沉默了半瞬,就乖乖地作势动身。
“我去浴室。”
声音怎么听都可怜巴巴,原也哪怕现在没看到他表情都能猜到大概——眼皮是要耷拉的,嘴角差不多也要向下弧度,眼神肯定是更闪躲,还要欲拒还迎再看他几眼。
原也良心不安。
哪里有技师按摩一半弃逃的道理。
……
“太喜欢你了怎么办。”
原也也不知道。
他实在太累,到最后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宋其松听见原也想:[好累好累啊啊看起来我根本不能当1]
宋其松失笑,也带着些餍足过后的羞赧,他告诉自己此时无论如何都要同原也表达更多。
于是他伏身过去,奖励原也一个小巧的吻。
宋其松许诺:“之后我会好好服务你的。”
原也不在乎谁服务谁,他只是假装愤怒横他一眼,但在宋其松眼里更像是撒娇。
原也拖长声音,睡眼朦胧:“好累——”
说完便一下栽倒在松子身上。
宋其松接住他又亲亲他的额发:“那我们等下洗一下手就再睡一个觉好不好?”
删的三百字在@派支春,没有很那个,但就是放不上来,可有可无,感兴趣可以看,不感兴趣也完全可以不看。
昨日牙声:
啊啊终于赶到零点前写完!最近备考艰难,生活作息颠倒,本牙已经变成被生活重击的沙袋…尽量隔日更,但还是想要宝宝们多鼓励我多夸夸我!牙真的是一个很需要鼓励的小女,虽然不会都回复,但还是会默默珍藏大家的善意的说,牙真的很需要这些小巧的爱!
对噜关于评论区有bb问小也性格从小童星变成现在这样子的问题,这后面会解释,所以不剧透噜。
第41章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