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时间选在了跨年。
当然,宋其松也是。
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在一周前就规划好了线路,衣服搭配了好几套,临出门时犹豫纠结好久。
严格看不下去:“你就随便穿个呗,反正你怎么穿都够范儿。”
宋其松还是纠结。
今天太特殊,他希望组成今天的每一片碎片都无比精致。
最后还是眼看着来不及了,靠严格抛硬币才决定最终的搭配。
他还是不安,但更兴奋。
面上向来沉稳的表情也隐隐出现裂缝。
但他想自己足够善于伪装。
告诉自己必须要自如、要毫不露馅地打招呼。
“哥哥。”
好,一出声就失败。
声音好紧,噪杂之下他都疑惑自己有没有发声。
但原也听见了,他靠近一步。
“走吧。”
虽然是年底,天也冷得瑟瑟,但他今天还是没有穿的很多,只是多戴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围巾。
电视剧里演过。
一条围巾围两个人。
最好天空再下点雪,原也想自己已经迫不及待。
节日氛围好热闹,马路交通管制了一部分,街上张灯结彩,随处可见新年快乐的大字。
只是人太多。
松子不止一次心里后悔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摩肩擦踵人挤着人,连说话都需要大叫才能让对方听清。
中途好几次他还跟原也被挤分开,在等待集合的过程时松子想实在太糟糕,看起来第一片碎片就如此失败。
直到一只手朝他伸来。
松子再抬眼,是原也。
怕他听不见,原也这次贴得很近,几乎嘴唇要碰到宋其松的面颊。
宋其松听见原也说:“要牵手吗?”
看他没反应过来,原也又提高点声音:“我想跟你牵手。”
真心话要千万遍的说,要从眼睛说。
原也想要,想要牵手,更想要宋其松知道。
松子几乎还是懵着,他的大脑每当这时候就会变得乱码,他下意识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现在吗?”宋其松问。
他甚至想进一步问为什么,但他想现在一切缘由都不重要,只要手心贴手心就已经让所有碎片绚丽。
“现在。”原也肯定。
于是掌心相贴,像一颗太阳撞上另一颗,灼得两人都发汗。
但偏偏没一个人松手。
胸膛里的心跳实在太鼓噪。
宋其松恍惚自己即将变成一条溪,不断在流淌但也不断在蒸发。
周边依旧噪杂,但此刻却比不过他的心跳,而在心跳之外,他清晰地听见原也想。
[我想要我得到哼哼。]
声音无比雀跃。
接着心声又转向他,原也这次想的是:[松子开心吗?]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视线,照旧毫无遮掩明晃晃,侧着脸看他,眼睛里倒映着彩灯。
但松子觉得原也眼睛比一切都亮。
先是手指被捏了捏,接着才听见原也问:
“今天你开心吗?”
松子也学着他捏捏他的指尖,其实他现在好像一下扑倒在原也身上,但他克制住。
他说:“开心。”
千万的,无比的,祈祷时间永驻的开心。
放烟花的地方在人造湖边,他们来的还算早,站的还比较靠前。
周围放眼过去基本上全是情侣,两两成对,都跟他们同样手牵着手,也有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但宋其松一看就知道他们此刻正处于暧昧之中。
感觉要被粉红色泡泡包围了。
松子这个时候最紧张,他想这里的氛围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看就是情侣圣地——不是来进行恋爱就是预备恋爱。
松子想,看起来这是宋其松之心路人皆知。
原也也知。
只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等下松子要做什么,而是在想自己等下要怎么做。
他今天出门时纠结了好久,到底是先亲还是先说,翟一凯千叮咛万嘱咐做人要矜持,先说才能亲。
但他觉得真诚才是最大利器。
只不过松子实在害羞。原也默默瞥了宋其松一眼,想自己等下还是先开口再上手。
原也自以为是的盘算着,但未曾想过这一切心声都被宋其松悉数听到。
从一开始的接吻到最后确定的方式。
他每一处细节宋其松都清晰听见。
心声像变作小鱼,挠得他血管沸腾,浑身都发痒,耳朵比面颊先红。
松子最先受不住,他抽开了手。
“有点太热。”宋其松欲盖弥彰,“手出汗了。”
原也盯着掌心看了几秒,他承认:“确实。”
他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徒留唯一的受害者在一边默默燃烧。
宋其松真心怀疑自己是否要烧懵。
在偷听到原也的计划后他整个人思维早已一团乱麻,一会儿在想啊他真的喜欢我,一会儿又在想自己等下要怎么做?
要等到烟花开场时闭眼吗?
接吻是不是要闭眼。
不对为什么是原也来亲而不是他来亲?还有他们一开始就亲真的可以吗?刚开始他的计划是怎么样来着?
宋其松感觉自己越理越乱,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呼吸,刚握紧拳头就听到——
“咻!”
烟花冲天而起,斑斓四散,簇簇而起,又在夜空中倏然而逝,独留下坠落的尾巴。
“咻!”
有人拉起宋其松的手,他回神,是原也。
烟花是光是火花是原也看向他的眼睛,多璀璨,宋其松呼吸一窒,什么方法计谋在此刻全全乌有。
他看见原也努力做出口型。
扬起声音,很用力很用力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
其实更像是既定的陈述,是彼此间心知肚明的事实,是真理之果,如此明晃晃夹在他们之间,只不过之前宋其松永远在默默啃咬,但现在,原也如此光明正大将其袒露。
他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告知。
[我知道你喜欢我。]
而原也自己呢?
原也把围巾拉起,伸手将他和松子遮住,他拉下宋其松躲在这个窄小天地。
天地之外人声鼎沸烟花绚丽,而天地之内却如此静谧,以至于宋其松都听见他们彼此间的心跳。
咚哒、咚哒。
这次他们同频共振。
“我……”宋其松知道自己该回答,但他现在出口的却毫无逻辑颠三倒四。
“喜欢的。”他干巴巴憋出这一句。
他努力回忆着今天反复记忆的话,磕磕绊绊说:“我要二十了、不是十八,不、不再是弟弟了,所以——”
原也轻巧打断他的话:“所以喜欢我。”
宋其松好用力点头:“喜欢。”
“不是喜欢哥哥的那种喜欢,是对于我的喜欢,对吗?”
这句话听起来逻辑莫名,但松子完全能理解,他点头,又往前靠近,几乎跌跌撞撞地鼻尖碰上鼻尖。
原也没躲。
他说:“我也是。”
“所以要接吻吗?”
尽管有预料,但当这话出口时宋其松仍然呆愣了一瞬。
他眨眨眼,回过神来第一句竟然是:“真的可以吗?”
原也笑弯了眼。
松子只觉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汗水涔涔,甚至在恍惚,原来激素飙升时连心声都听不到啊。
只能听见他们之间不断撞击的心跳。
原也用行动告诉他。
他仰起头去贴宋其松的嘴唇,好生疏,比起亲吻更像是在碰撞,他就这么唰一下同炮仗一下碰上松子的嘴。
宋其松磕得嘴角好痛,但他不说,反而告诉自己要更放松,原也的亲吻实在笨拙,碰一碰舔一舔,松子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奥利奥。
于是他睁开眼——
和原也呆呆地四目相对。
原也一直没有闭眼,他看着宋其松眼睫一会颤抖不止一会又像下定决定那样张开。
“当然可以。”原也站直,放下围巾,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的台词。
他嘴唇水润润,不自觉探出舌尖舔了舔,又像是好学生那样问宋其松:“刚刚好像没有亲好。”
宋其松整个人早已红透,嘴角也破了皮。
“亲的很好。”宋其松面不改色夸他,心里却想接吻真的是这样吗?
下次是不是该他来主动,或者在这之前他需要学习一些理论。
原也真信以为真,他又说:“那我们下次要试试舌——”
松子急匆匆打断:“明天再说。”
原也眨着眼睛问他:“不可以吗?”
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问的内容有多劲爆。
宋其松捏捏他的手:“…可以。”
他屈服,什么道德体面在此刻都不重要,下次能再尝试才最重要。
只不过为什么一场烟花下来兵荒马乱浑身同蒸发了那样的只有自己,反观原也,依旧白白嫩嫩一张脸。
只是脸上表情变得好不同,好雀跃、好兴奋,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口吃掉心爱的蛋糕。
哪怕他们从湖边走到街上还是同样。
宋其松甚至觉得自己越发不自在,仿若一切都是泡沫,他稍微用力就会破碎。
“要戴面具吗?”原也说。
他刚刚从小摊上买了两个面具,一个是狐狸的,一个是大鼻子怪人的。
他给宋其松选择:“你要戴哪个?”
宋其松指了指大鼻子怪人。
原也不同意,他将小狐狸举高:“你来当小狐狸。”
说着就将面具给他带上,带完后还特别认真端详了一阵——仅仅对着这张只露出眼睛的脸夸。
“好可爱。”原也说,“可以掀开你的面具吗?”
彬彬有礼,但下一句却是——
“我想和你接吻。”
松子刚掀开面具的手立马收回。
原也好遗憾拖长声音:“那下一次吧。”
只是可惜刚才,多漂亮,影视剧里漫画里都这么表演,那场景美到小小的原也看一次就记到现在。
原也也想过自己是不是要收敛一点,他很少如此喜欢别人,小时候喜欢黑猫的IP就会疯狂买来一堆堆在屋子,每次都要跟玩偶睡,妈妈告诉他要学会克制。
但喜欢怎么克制呢?
喜欢会从嘴巴里、眼睛里、呼吸里甚至还有气息,从身上每一个毛孔偷跑出来。
更何况现在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生物。
原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
喜欢那就表达,大声地说,不间断地说。
所以他问可以亲吻吗?哪怕他技术看起来实在太烂,松子嘴上都被他砸出了伤口,但亲亲、牵手、拥抱,都是原也想出来的最好能表达心意的动作。
可惜松子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害羞。原也叹气,他好想知道怎么才能让宋其松跟他一样。
“那你帮我戴一下。”原也举起大鼻子怪人的面具。
但宋其松戴了好几次都失败,后面的绳索像涂了什么精油,怎么都打不上洁。
他越系越急,直到原也握住他的手。
原也笑:“怎么那么紧张?”
当然紧张。
宋其松从一开始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他像一直没回过神,试图反刍刚刚的接吻却又担心那是不是一场幻想。
是不是现在一切都是虚拟?
是不是这些全是考验,他像一个励志通过所有关卡的勇者,从第一步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能犯错。
看起来只有原也很自如。
松子不服,憋着一口气想要偷袭他,但一下忘了自己戴了面具,本以为的鼻尖碰鼻尖亦或是嘴唇贴嘴唇到最后变成了面具碰面具。
原也的面具本来就卡在鼻子上,一下就被撞得通红。
思绪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倒是先滚下来几滴。
他还有些懵懵的,擦了擦脸。
宋其松比他更紧张,帮他摘下面具后指腹轻轻揉着他的鼻梁,一直在不断道歉。
太糟糕。
勇者第一关就被淘汰。
“没关系。”原也安抚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他告诉松子:“不用太紧张。”
想了想还补充:“也不需要小心翼翼。”
原也想自己不至于那么珍贵,他可以被破坏,也具有足够的复原力量。
所以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害怕,不需要小心翼翼。
但对宋其松来说又怎么能不小心翼翼呢?
他恨不能将自己所有都给他,恨不能不让他受任何的风吹雨打——爱原来是这样,渴望他成长,又祈求所有的伤害都避他远去。
爱原来是如此珍视,如此小心翼翼,如此患得患失。
宋其松问:“那你不紧张吗?”
原也说:“紧张。”
在决定去亲吻的时候心脏要先从嗓子里跳出,但紧张只是大脑最虚假的指令,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需要什么,于是他上前,飞蛾扑火般——
义无反顾地。
他亲了上去。
宋其松露出点委屈的神情:“但是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会呢?
原也握住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胸膛。
他问:“你听见了吗?”
如此有力、急速的心跳——
咚、咚、咚。
全因你而起。
除此之外,宋其松还清楚地听见原也想:
[太喜欢松子了怎么办。]
我真的每天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
我又摸了一个预收嗯啊感觉这本写的好累下本必须我爽爽所以请看《请世界放过我们傻叉好吗?》所以收藏一下支持我们傻叉文学好吗好的。
第32章 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