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高三的来了。”陈枝和徐岁咬耳朵,操场上的草在反光,纪言许手机里收到一条来自程承的信息。
——在哪儿?
纪言许回了个‘看台’,刚准备退出去,手机一震,又收到一条信息。
是徐岁发来的,问他要李淮安的照片。
纪言许刚把许苁晓女士送走,她忙了两天太累了,所以拿到手机之后他其实还没看过那些照片,看到这条来自旁边人的消息他莫名也有些好奇他被拍成什么样了。
周围人太多了,纪言许点开相册的时候莫名有些兴奋,他的相册以前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大多数是忘记删作业和偶尔出去拍给别人的路标。
他点进去,阳光和跑道跃进他的指间,第一张是他的背影,宽大的红色跑道上,少年的衣服被风吹起,脊背直挺,头发在空中炸开。
第二张是他的侧脸,是他还没开始跑的时候,徐岁找好角度拍的一张。
纪言许大致看了一下,然后把李淮安的照片发给了徐岁。
“唉?”徐岁低呼一声。
陈枝问:“怎么了?”
徐岁看了一眼纪言许,他正低着头看手机,神色自然。
“没事。”她摩挲着那张出自她手的照片,是那张纪言许的侧脸照。
大概是发错了吧。
她想。
纪言许看着在低头玩手机,其实余光一直瞥着徐岁那边,见她没有反应又把几张李淮安的照片发了过去,中间混了一张他和李淮安交接时手的照片。
其实这张照片的重心还是在纪言许,李淮安只漏了一个手和脚尖尖,但这张照片的氛围真的是非常好,少年、奔跑、阳光、交接。
徐岁收到的瞬间就给陈枝看,满意地眯起眼睛。
纪言许看到了,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点开朋友圈,把那张照片设为了朋友圈封面。
“好帅啊。”
旁边传来一声赞叹,纪言许有些不好意思,做好了心理建设笑着抬头看向旁边,徐岁两眼冒光看着跑道。
“……”
纪言许的笑在脸上僵了一瞬,顺着徐岁的目光看过去。
是上次篮球赛的那个学长。
徐岁和陈枝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听不清楚,但看那兴奋的样子也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
“枝枝,他好像又变帅了,上次篮球赛可惜他没来。”
徐岁眼睛瞟向跑道,嘴巴靠在陈枝耳边叽里呱啦的。
纪言许眯起眼睛看,其实也用不着分辨,那人很显眼,即使穿着相同的校服,依旧是能让人一眼看到。
林岸,纪言许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不久前的那一场篮球赛。
原本林岸会是他们的裁判,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来。
“他真的好帅啊。”
林岸跑完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额头出了些汗,他把头发撩起,原本清俊的五官莫名多了几分凌厉。
徐岁因为有些近视,其实并不能全部看清楚脸,但正是这种朦胧给林岸更添了几分滤镜。
陈枝喝了口水,不得不承认,这种男生非常吸引人。
“如果这种和我一个班,我直接暗恋。”
话刚说出口,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吹在头上,“暗恋谁呢。”程承咬牙切齿。
陈枝抬头一看,哟,程承和李淮安不知道在他们上面的台阶坐多久了。
“暗恋帅哥。”陈枝一字一顿,看着程承毫不心虚。
程承笑了下,最后老实坐下来了。
徐岁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忍不住开口,“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
李淮安关掉手机,瞥了一眼纪言许,幽幽道:“在你把照片发给我之后。”
“照片?”纪言许假装意外。
李淮安冷哼一声,“别装了,你手机拍的吧,把我拍成那样。”
李淮安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张照片,张开的嘴、扬起的眉、眯起的眼、抖动的脸、往后倒的头发。
“我们都想着你,这还不好。”徐岁义正言辞。
陈枝紧随其后,“你自己没说我们都主动帮你拍照片记录,你还不开心了?”
两个人一人一句,把李淮安哄得一愣一愣的。
李淮安张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前面忽然爆发一阵哄闹声,徐岁转头看去,不远处的跑道边,一个女孩和林岸站在一起。
徐岁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看陈枝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枝枝,那是……春漾学姐?”
纪言许低头看着徐岁,陈枝点点头,春漾从入学以来一直是他们那一届的理科第一名,长得又好看,在学校就是一个传奇,但很少有人见过她,她因为身体原因经常请假,在学校也从来不参加什么活动,少数见过她的人都是在食堂。
“好漂亮。”徐岁眼睛亮晶晶的,林岸旁边的女孩在阳光下白的有些反光,头发乌黑柔顺,她给林岸递上一瓶水,两个人肩并肩一起离开。
高三没有要求,自己想参加就参加,但大多数人不会选择参加,只不过接力赛都是每个班都必须要参加的。
周奇誉和徐岁隔着纪言许,他听到徐岁的话忍不住朝那边望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人偏着头,他看不清纪言许的表情,但那饱满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十分安逸。
其实他看到纪言许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不是傻子,纪言许来过几次他们班找徐岁,更何况还有昨天那张照片。他在今天前不知道那照片的另一个主角是纪言许,但现在他就已经很确定了。
“所以说春漾学姐和林岸学长关系很好咯。”徐岁问。
陈枝不知道,她刚想说话,上面又传来一声笑,程承的脑袋凑过来,“你们不知道吗?食堂人太多了,学姐每次都是等人快没了就去,但也没什么东西了,后来学长就每次会帮学姐打饭,两个人在食堂外面的那个亭子里吃,吃完后学长又把碗送回去。”
徐岁睁大双眼,羡慕道:“学长真幸运啊。”
程承大手一挥,“不必羡慕,以后我们仨的饭你们俩包了。”
李淮安:“支持。”
纪言许:“赞同。”
徐岁猛的一回头,不敢置信看着纪言许,“你也?”
“我是一个好人,满足别人愿望的好人。”纪言许笑道。
陈枝冷哼一声,“你们又不是学姐。”
高三的男生接力比完上午的项目就算完了,五个人跟着人流离开看台。
徐岁跟在纪言许后面,他的背宽大,肩胛骨突出,白色校服下的手臂在阳光照射下冒出细小的绒毛。徐岁低着头,跟着纪言许亦步亦趋。
人太多了,基本上是挪动,徐岁好不容易走到尽头要下台阶,旁边的人却突然没站稳往她这边倒。
那人借了徐岁的力倒是站稳了,可徐岁却倒霉了,她刚好要下台阶,这样一推整个人踩空往前摔去。
意料之中的触地感并没有来到,徐岁摔入了一个怀抱,带着柠檬香。
她的手搭在纪言许的手臂上,纪言许托着她,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急着去吃饭,但还是有不少人回头看向阳光中那两个撞在一起的身影。
徐岁愣愣的看着纪言许的眼睛,人来人往,时间好像被暂停,徐岁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喂,你们俩快点啊,等下肉就没了。”程承回过头喊,看清楚他们俩什么样之后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徐岁松开抓住纪言许手臂的手,站直冲程承喊了句来了,低声道了谢快步走过去挽住陈枝的手。
纪言许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了摸被徐岁扶住的位置,那里烫得惊人。
徐岁的脸已经完全红了,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窘迫刚才差点摔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现在要是有个地缝她可以直接钻进去。
李淮安有些意外,“他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程承盯着瞅了两眼,指着纪言许道:“这不是顺拐了嘛。”
听到他们对话的纪言许:“……”
李淮安:“哦,是我观察不仔细了。”
纪言许:“你们俩无不无聊。”
程承拍拍他哥的肩,意味深长道:“那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李淮安登时变脸,“什么问题?我为什么不知道?”
纪言许感觉颇为头疼,捏了捏眉心,“你们去吃饭吧,我怕她看到我尴尬。”
正在和李淮安掐架的程承停手,看着纪言许面露不解,“那你吃什么?”
“商店随便买点,你们快去吧,等会儿就真的没肉了。”食堂和商店的路在一个岔路口分开,纪言许往右走。
程承和李淮安面面相觑。
商店的人也很多,不过幸好结账很快,纪言许拆开泡面把调料包都放进去然后去排队接热水。
他脚步一顿,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言许低头笑了一下,端着泡面正打算去另一队。
“怎么回事?没热水了?”
“我们这边也没有了。”
“这商店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平常高一高二高三都会错峰吃饭,但今天因为运动会都挤在了一起,商店热水供应不够,老板往热水桶里面加了水,说还要等再烧儿一会儿。
纪言许端着泡面皱鼻子,他下意识看向徐岁想看她接完水没有。
中间的人刚好走开,纪言许端着泡面的手紧了一下,对上徐岁意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