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有些雾气，钻入衣袖中冻得人有些发抖。徐岁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拿着一只气球，站在大树下，组织大家排练队形。
“待会儿我们每人一个气球，路过主席台的时候记得喊口号，都大点声。”
几乎是鸦雀无声，徐岁也不管，看林圆不在就直接让他们解散了。她慢悠悠晃到倒数第二排，凑过去问陈枝：“我妈来了没？”
运动会期间是允许带手机的，她把手机给陈枝拿着了，李卿婉女士如果来了会给她打电话的。
陈枝一脸无语，努力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她起来了吗？”
因为运动会，学校取消了早自习，但是为了排练也提前了到校时间。
“这都没我们什么事，要我们来这么早干嘛。”徐岁嘟囔几句，看着操场上正在排练的国旗队和鲜花队。
陈枝闭着眼睛，她昨天晚上破天荒熬夜看了一本小说，今天早上又起得比平常早，而且还是傻愣愣站在这里没事干，她现在困得要死。
程承拎着包子和豆浆过来，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蹲在树下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打了个响指，拎着包子围着她们俩脑袋转了一圈。
“要死啊。”徐岁闭眼骂道。
程承老实了，在陈枝和她们一起蹲下，咬着包子口齿不清，“你们俩吃东西没？我哥和李淮安还在食堂，可以叫他们带过来。”
“没吃，等下去商店买个面包算了，现在食堂和商店人都太多了。”徐岁说着站起来，要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好像高估了自己，腿突然一软，脑袋一黑，扶着树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程承看得目瞪口呆，喝了一口豆浆把包子咽下去，开口道：“你别动了吧，我来吧。”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关心’，“你也该锻炼锻炼了，上次的八百米又是压线过的吧。”
“……”
“你快点的。”徐岁并不打算和他多做争辩。
程承拿出手机给纪言许发信息，“你要吃什么？”
“看枝枝吃什么吧，我和她一样。”
程承瞥了一眼还眯着眼睛的陈枝，点点头，“那就油条和茶叶蛋了。”
徐岁拿出手机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李腾和宋跃互相都给彼此带了一份早餐，我刚才问她吃不吃，她说不想吃包子。”
程承摊手，他本来还想抢过来问徐岁吃不吃，结果他发完信息刚一抬头，就被丁宇阳抢走了，就连他也是咬了一口才保住了这一个包子。
徐岁点开微信，她的母亲并没有发消息给她，反而有一条十分钟前来自纪言许的信息在里面静静躺着。
纪言许：你们要吃什么？
徐岁动动手指，快速打字：茶叶蛋和油条。程承和你说了吧？
对方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嗯。
徐岁把陈枝捞起来，三个人朝着食堂走。
水泥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阳光斜斜照在玉兰树上，旁边的操场有体育生还在训练。
“这儿。”程承跳下台阶，冲着迎面走来的纪言许和李淮安招了招手。
清晨的雾气被阳光照散了些，但还是有些雾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味，像有一滴露水轻轻滴在心间。纪言许和李淮安在清晨阳光中不紧不慢走来，由远及近，好像穿过了层层雾气，逐渐清晰。
徐岁站起身来，纪言许已经快要走到面前，漂亮冷淡的眼睛望着她，他提起手，将早餐递过去。
“谢谢。”徐岁冲他笑笑，伸手接过。
纪言许挑了一下眉，问道：“够吗？”
“啊？什么？”
“李淮安说你吃少了。”他眨眨眼睛，摇摇手上的包子，“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徐岁登时感觉天大一口锅，“不是，怎么我就吃少了？李淮安你就是这样抹黑我的？”
纪言许看向李淮安。
“我也没说一定啊。”他小口咬着包子，插兜站在那里，有好几个女生往他身上瞄。
徐岁一看，登时乐了，李淮安此人，在外最擅长装逼，看着高冷又酷又拽，实际上是心眼又小嘴巴又毒，他是在报复徐岁昨天和陈枝说他小时候尿裤子那件事。
“嘿，你小时候……”
李淮安包子已经咬不动了，“姐。”
“行。”徐岁乐了，拉起坐在椅子上咬着油条的陈枝，“也快到时间了，我们先去班上了。”
他们仨点点头，谢蘅说他们班直接在操场集合就不用去教室了。
运动会的开幕式总是那么几样，走完方阵后每个班在看台划分了一片位置，徐岁叫了几个人把他们昨天用班费买的零食和饮料搬下来放在他们班的区域，然后又去安排参加了比赛的人。
“大家有空去给参加了比赛的人加油啊。”她冲着在看台上的同学们说。
“行。”
“班长放心。”
徐岁满意地离开了。
“我和枝枝的一百米还有跳远在今天上午，八百在下午，然后你们男生的项目就由周奇誉负责，你到时候提醒一下他们。”徐岁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零星几个人说。
“林女士对我们没什么要求，我们跑完了就行了，要是难受就停下来走一走，我们会安排同学在终点等你们，我也会尽量赶过去的。”
“班长，我两百米也能停下来吗？”有一个男生笑嘻嘻问。
“当然不能，想什么呢，我说的是那些八百一千的，别被别人带着跑太厉害了，不用太拼命了，身体为主。”徐岁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下。
她拿出来一看，挥了挥手，“行，就这样了，都去准备吧。”然后凑到陈枝耳边说，“我妈来了，我们去接一下。”
李卿婉女士拎着大包小包来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有了些家长，一中很大，她跟着这些人来了操场，放眼望去，全是和她女儿一样的蓝白校服。
“妈！”徐岁从她身后跑过来，接过李卿婉手上提着的东西，“你带了什么？”
“阿姨好。”陈枝和李卿婉打招呼。
“好好好，”她挠挠陈枝的头，“带了一些你舅妈做的小蛋糕。”
徐岁打开一看，果然一些盒子装着的蛋糕整齐摆放在里面。
“舅妈来了？”
李卿婉一脸得意，“当然没有，你舅舅来出差顺便带过来了，刚才给我拿过来的。”
闻言徐岁拿出手机，找到舅舅，发了两个字过去：谢了。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那边没回，应该在忙，徐岁把手机收起来数着蛋糕的个数。数完后她发现有些糟糕。
加上她和陈枝他们班运动员一共十个人，加上纪言许、李淮安和程承就是一共十三个人，但蛋糕只有十盒。
“你们去给你们班同学分一分，我去那边了，看到熟人了，你要是比赛了给我发个信息。”李卿婉指着不远处朝她招手的那个家长。
徐岁抬头一看，是以前班上的一个同学的家长，“行，你去吧。”
“不够分？”陈枝看出了徐岁在想什么。
徐岁点点头，打开袋子给陈枝看，“十三个人，只有十盒。”
陈枝示意她边走，一边道：“那就我和你不吃，还有一个的话，让他们仨投色子，谁小谁不吃。”
徐岁没回答，反而凑到陈枝面前，看着她，“你真不吃啊？我舅妈做的蛋糕很好吃的。”
陈枝看了她一眼，无所谓道：“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急什么。”
“好枝枝，我的好枝枝，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徐岁往陈枝身上扑，抱着她摇摇晃晃。
陈枝笑着随她闹，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一开始她们没在意继续走，身后那咳嗽声越来越大，她们终于回头看去。
纪言许轻眨眼睛，问道：“你们俩这是？”。
“走路啊。”徐岁大大方方，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我妈来了给我们带了蛋糕，但是有些不够，你们仨在群里扔色子，点数最小我下次给你们补上吧。”
纪言许拿着刚从教室拿下来的水，闻言顿了一下，他意有所指，“下次是单独的吗？”
“也行吧，看你们咯。”
陈枝看了眼纪言许，眯起眼睛，“不单独不行吗？”
“当然不是。”纪言许淡淡一笑，“给他们吃吧，要我带过去吗？”
“你应该快要比赛了。”他向徐岁说。
徐岁认真听了下广播，已经是高一女子一百米了，等下就是高二了。
“要走了要走了，枝枝你是不是也要去了？”徐岁赶紧拿手机给李卿婉发消息。
陈枝点点头，跳远和女子一百米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程承说他在跳远那里等你，我陪徐岁去跑道那里吧。”纪言许道，伸手接过了徐岁手里的袋子，掂了掂，还有点重。
陈枝也不和他抢，确实是跳远和一百米起点在两个方向。
徐岁忽然抬头看着纪言许，“你认识我妈吧。”
纪言许点点头。
“你等会儿帮我注意一下哦。”
“行”纪言许说。
徐岁站在跑道旁边热身，李女士已经闻声而来，看到站在她旁边的纪言许愣了一下。
“阿姨。”纪言许向她问好。
李卿婉反应过来，“哦，小言啊，程承的哥哥吧，你在这儿陪着岁岁啊。”
“他们都要比赛，我的比赛在明天。”
李卿婉刚想夸两句这孩子，她拉伸完从地上起来的女儿开口打断了她，“妈，你在我跑步的时候拍照啊，丑死了。”徐岁皱着眉头，她实在不想回想每次跑完步后家族群里她的那些照片。
“这有什么丑的，多有活力，你舅舅今天还特地嘱咐我多拍几张，他说要不是他赶时间他都要亲自来的。”
徐岁气得手抖，大骂，“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她的不靠谱舅舅李恒宇在每年运动会之后都会把徐岁做成表情包，只不过这两年孩子大了要面子了素材少了。
“得了啊，你舅舅也没外传。”李卿婉揉了一把自己女儿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岁已经悄咪咪比她还高了，心里一阵叹气。
徐岁眼睛转了一圈，落到纪言许身上。
“？”
她笑眯眯的，太阳照在脸上，“纪言许拍呗。”
纪言许听到自己心跳了一下，李卿婉一脸无奈，“行吧，小言拍就小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