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训场内一阵火花带闪电。

“雷声大雨点小。”说话的人下巴上带着青茬，乱糟糟的头发不走心的扎着个刷子把儿，两撇流海油腻腻的，穿着老旧的作战服，手上还夹着根抽了半截的烟。

“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秦教官锐评。

蔡培青在盯光屏上实时更新的场内数据，没有参与两位同僚的交谈。

“一期什么都好，S级的指挥有三个，机甲单兵也有拔尖的，就是这魔导师……”曹岩松在观察室种植的观景带里按灭烟头，“实在找不出一个能挑大梁的。”

“他们进步不是挺大的吗？”蔡培青已经做完了统计，顺手调出了一期魔导师们入学时候的数据，做了个分析对比，“老曹，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我要求高？”曹岩松乐了，“我要求要是能算高，那玉龙不就是苛刻了吗？”

秦玉龙躲开曹岩松勾肩搭背的手，脸比鞋底还黑，“不操练好，送到前线当炮灰使唤？”

“哎，别躲我啊，咱们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仗着人高马大，曹岩松强行揽住人，为自己续了一波友情，“你们二期有没有好苗子，跟哥哥共享一下。”

“滚。”秦玉龙言简意赅。

“你这反应绝对是有。”曹岩松眼前一亮，“引荐引荐？”

秦玉龙白了他一眼，“这人你怕是要不起。”

“呦，还有来头啊？”曹岩松更感兴趣了。

秦玉龙给了个眼神，蔡培青心领神会，从包里抽出一份纸质档案。

光看资料提供的半身照，曹岩松十分怀疑，“你俩不是拿哪个机甲单兵系的突破手忽悠我吧？”

照片上的人剑眉星目，有一张果敢刚毅的脸。

让曹岩松产生怀疑的，是他青瓜蛋子一样的发型。

头发可以称得上是魔导师的外置性命。

魔导师不光能调动自己身体内的魔力，也能利用周围环境中原本就存在的魔力，但这个利用效率是有讲究的，有研究表明魔导师跟环境的接触面积越大，调动效率就越高，所以为了增加接触面积，很多魔导师都是长发。

“他自己说是拍照之前失误把头发烧了，太难看所以干脆全剪了。”秦玉龙表示自己没骗人。

忽略照片的不和谐，曹岩松继续往下看，很快就发现了这份纸质档案的不合理处。

“浆果香、鸢尾花的印花……这纸是首都星那群上等人去年才从第三星系采购的。”

“这是份新档案？”

“不止。”秦玉龙把档案翻到魔力评级那一页：“他的资料上显示他已经通过C级魔导师测试，但就我评估，他现在去参加B级考试，应该也能通过。”

“他魔力量登记的还是A+。”

“他数值不到？”曹岩松下意识想去耳朵上摸烟，没摸到，想起来自己刚刚才把烟掐了。

“不，他至少是S，第一星系谎报了。”秦玉龙叹了一口气。

“照你这个描述他应该归我，但现在他分在你那？”数值往高了报，可能的情况有很多，但往低了报，曹岩松能瞬间想到的只有两种令人头疼的情况。

联盟中央不是铁板一块，党系众多，普罗米修斯计划是主战派提出的，虽然经过多次会议敲定通过施行，但难免还是存在反对之声的。

最麻烦的情况，是这是哪个反对派送进来的钉子。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扶桑为什么会被分到二期，因为一期生都是从各星系的联盟军校的高年级学生里掐来的尖，彼此之间大多认识，不好插人，二期生里则会有一些今年刚刚通过入学考试的新人，比较容易操作。

另外一种情况，虽然好应对一点，但也很难评。

S级这个评级，在整个魔导师系统里都比较特殊，它是一个分水岭。

即便综合等级相同，但有一项数值达到S级的魔导师，需要执行的任务，难度比同级的其他魔导师要高得多。

第一星系，就跟皇城根差不多，一块牌匾掉下去，砸死的都是有身份的。

第一星系出身，又隐瞒数值，指不定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少爷哥，家里拦不住，只能在别的地方下功夫，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自己的宝贝疙瘩一定要远离危险。

“你觉得是那种情况？”曹岩松将问题抛给蔡培青。

“偷跑出来的吧……他叫扶桑，这应该是个假名，真作假的话不会那么明显，这是让咱们明着看呢。”第一星系都是有名有姓的，没听说过那家姓扶，这名字着实不太像真名。

“但我挺中意他。”秦玉龙找出了课上的监控，“出色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顶级的爆发力，绝对的前锋型魔导师。”

“就是不会飞。”秦玉龙略带惋惜。

“哪有十全十美的，空战魔导师多难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岩松拍了拍他的肩：“先带着呗，无论什么情况，多一个强力的魔导师，对人类总是好的。”

“培青呢？你是理论性魔导师，跟我们这些搞实战的注意点不同，你有没有心仪的？”知道这个苗子自己肯定拐不到，曹岩松将目光投向其他二期生。

蔡培青敲键盘的手停了一下。

他正好有一件事想跟两个人商量商量。

“我……有个想法。”他有点犹豫，又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个学生，陈安安，老秦你说这次期中考核完就让她回去上大课，但我想留下她。”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面装着一朵很漂亮的冰花。

“这是什么？”曹岩松拿过塑料盒，“怪漂亮的。”

“遇热不化，这么稳定的魔力建构，培青你可做不到。”曹岩松把玩着冰花，“我都做不到。”

“四个半月，她掌握了其他人需要一年才能学完的全部低级魔法。”蔡培青沉声道：“这朵冰花是她一个月前送给我的，直到现在也看不见融化的痕迹。”

“一流的悟性，天生的魔力操控能力。”他握紧了拳，“我想让她做系统训练。”

“系统训练？”秦玉龙皱了皱眉：“当年你那个因为可施行性太低而被否定的毕业设计？”

“是。”蔡培青点点头。

此时，安琪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安排，她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狗比Alpha！”她用能动的手猛捶可怜的枕头：“扶桑我记住你了！”

“你说你们系那个特别高的Alpha？”周芷清从另一张床上爬了过来，捏了一把陈安安的大腿肉，满意地收获了一声痛呼：“他在基地里风评不是不错吗，不少Omega都说他特别绅士。”

“绅不绅士我不知道，他就像块狗皮膏药。”安琪骂骂咧咧。

“他怎么你了？”周芷清热衷八卦。

“他没怎么我，只不过是每次我和薛万山吃饭的时候都会过来问能不能一起，要到光脑通讯号后每天都来问问我学得怎么样了。”

“还有吗？”周芷清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瓜子。

“还有就是隔三岔五问问我需不需要高级魔晶石，还说要给我介绍好的魔导器制作人，要借我他珍藏的魔导书。”

“他在追你。”周芷清的表情开始变得猥琐。

“放屁。”安琪啐了一口，“人家第一星系的，Alpha，有钱有颜有身材，还有本事，他想找什么Omega没有？图我这个Beta什么？”

“就算他逆天而行想搞AA恋，都能在宿舍里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万山颜值不够顶，还是解惊墨身材不够辣。”

“哦对，你可能没见过。”安琪回忆了一下，“之前我有一次路过单兵系的射击课，那是真的一枪遮半腰啊……”

“指不定人家就好你这一口呢？”周芷清笑得更加耐人寻味。

“呵。”安琪冷笑的一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开始胡言乱语，“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妈的他就是想揍我。”退一步越想越气，她愤怒的拍打着床铺：“又是送书又是送魔晶石的，他是想把我当成经验包，养肥了一口吃掉！”

“哦。”周芷清顿觉这瓜索然无味。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能当他陪练的啊？”安琪有些抓狂：“我只是个刚接触魔法不到半年的小透明哎！”

“可能他慧眼识珠？”周芷清合理猜测。

“那我可能是鱼目混珠。”安琪认为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有几斤几两。

“你怎么不说是你不够努力没达到人家的心理预期呢？”周芷清试图KTV她。

“我不够努力？我还不够努力吗？！”安琪拒绝了她的CPU，拒绝内耗自己：“我要是不努力现在就不会趴在这任你在我床上嗑瓜子！”

“你又魔力透支了？”周芷清用瓜子尖尖戳了她一下。

魔力透支这个概念，是安琪在结束醉魔力后知道的。

那天她刚学会了人生中第一个冰冻魔法，还没来得及兴奋，身体就自动关机了。

醒来的时候，她也是趴在宿舍床上。

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一样，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都被碾过，没有一处肌肉能使得上劲。

当时的周芷清告诉她，她这种情况，叫魔力透支。

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蹬蹬腿尝试鲤鱼打挺，起不来，最后是滚了半圈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说自己明明能感觉到体内还有很多魔力，怎么会透支呢？

那会儿的周芷清从自己的书堆里扒出一本绿皮白底乍一看很像运动健康手册的魔法健康手册，扔给她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魔力透支分两种：

一种是她认知里的用光了魔力核存储的魔力；

另一种是魔力短时间内流动太多，魔力经络受不了。

蔡培青用大跳形容魔力操控，那魔力经络就像筋。

安琪那会儿头一次学魔法，调动的魔力量太多，所以一节课下来，人就像是跑完八百米体测后又去上了人生第一节软开课，腿不是自己的，胯骨轴子也不是自己的。

“你这次是因为什么？”

“开了三十秒的无死角防御。”安琪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他是真看得起我。”

（疯狂甩动我所剩无几的头发）看我时间大法！哗啦半年过去啦！

我是真的不会写升级过程。

设定上扶桑的挂更大，安琪日后是技术流大佬，扶桑从始至终都有一种数值的美。

咕嘟咕嘟营养液真好喝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