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以萱撒娇地摇了摇苏予初的腿:“是啊,大姐姐!你就带我去吧,咱们家除了母亲,可是只有你有资格去。”
是了,这个时代嫡庶有别,出生便决定了地位,有些场合庶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有请帖又如何,倘若她还是叶书韵,或许也和苏以萱一样,充满幻想。
苏予初并不想去:“去那干嘛?还不如去满香楼呢,我既不会诗词歌赋,对花更没什么研究。”
苏以萱却一本正经:“大姐姐,姨娘和我说,此花非彼花,咱们去赏花宴是去看人的!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咱们要是结识了他们,以后或许就发达了。”
苏予初轻轻弹了一下苏以萱的脑门,神色认真:“父亲这次调来京中,也算擢升,如今苏府已然比在江县好很多了。况且,咱们家过的好不好,和认不认识这些人没有关系。真不知道柳姨娘整天都在教你些什么!”
魏府魏贤,说他刚正不阿也好,固执不知变通也罢,这样的人的家里能好到哪去?开玩笑。
苏以萱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苏予初说的不对:“可是大姐姐,姨娘说这次魏府办赏花宴,目的是在给魏府千金挑选夫婿,而这次收到请帖的京中公子很多。姨娘说我们去了,也可以挑挑看,万一有遇到喜欢的呢。”
苏予初冷笑:“姨娘懂的真多。”
苏以萱没有听出苏予初话中的嘲讽,跟着附和:“我也觉得姨娘懂得很多!大姐姐,你就带我去嘛!”
苏予初拗不过苏以萱:“你真想去?”
苏以萱激动道:“想!”
苏予初认真地对苏以萱叮嘱:“苏府只有我这里有一张帖子,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明白吗?”
苏以萱高兴地赶紧点头,好似慢一步苏予初便要反悔似的。
苏予初继续警告苏以萱:“倘若那日你没有做到,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来找我,我亦不会再带着你。”
苏以萱拉着苏予初的手,满脸真诚:“大姐姐,届时我一定一步不离地跟着你,听你的话,绝对不会乱跑。”
把这个黏人的小家伙送走,苏予初让祁春找出那张请帖。
看过里面地内容后,吩咐祁春准备纸笔,凭着记忆,列出脑海中能想起来的和魏贤有关的人物。
苏予初看着桌上罗列的满满的一张纸,虽不确定和雪霁那时候是否一样,但是依据请帖的内容,现在的魏府确实也就是魏贤将军的府上。
雪霁那个时候,与魏贤这个人打交道极少,唯一的一次还是让梓梧找他帮忙调查徐曾译。
被拒绝也就算了,还仗着自己年纪老,不停说教雪霁大张旗鼓养面首丢尽皇家颜面,自那以后,便再没有和他有过交集。
说起来,他好像和徐曾译那个老狐狸关系还不错。
苏予初咬着笔杆,盯着那张纸想的出神,穆桑进来时,便是这副摸样。
穆桑走近,见到纸上凌乱的错字,眼皮突突直跳,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教院子里两个丫鬟读书写字了!
穆桑摇了摇头,指着纸上的“贤”轻声道:“小姐,这个字错了,魏将军名讳中的‘贤’字应该这样写。”
说着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描了出来。
苏予初才反应过来穆桑来了,随口一问:“你知道魏贤?”
穆桑点头,表情里有一丝意外:“自然,魏将军的名号,大晟谁人不知?虽比不上裴老侯爷,但却是与裴远裴将军齐名,都是咱们大晟的英雄。”
这下轮到苏予初遇到了知识盲区了,雪霁那时候可没听说过什么裴老侯爷,裴将军,她只知道,当时在大晟最有威望的将军便是魏贤了。
于是化身好奇宝宝:“裴老侯爷是什么人?裴远又是哪位将军?”
穆桑还是第一次见苏予初这副样子,眼角微微弯了弯,面带笑意:“我以为苏小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原来也有不了解的东西。”
“我又不是神。”苏予初笑道。
穆桑便将裴老侯爷和裴将军的事迹仔细地讲给苏予初听。
原来,裴老侯爷是开国元勋,为先帝打下了这片天下,后来边境来犯,裴老侯爷岁数大了,不再领兵,他的儿子裴正自小在军营长大,便袭承了将军之位,守在边境,至今未归。
苏予初感慨:“边境之地,除了防止敌人来犯,怕是生活也艰苦之至。”
穆桑很是认同苏予初的看法:“那是自然,但是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边境再苦,也总要有人守。”
苏予初好奇:“即是建国功勋,为什么皇上没有派人与裴将军轮流看守,哪怕每年有几日可以归来也好,这么多年不允许回家,多少有些不人道了。”
“小姐慎言!”穆桑出言打断苏予初的话,明明如此冷静的人,至今已是穆桑第二次听到苏予初如此口无遮拦了。
苏予初把桌上自己写的名单推向穆桑:“看看,认识哪几个。说说你知道的,他们的风评。”
穆桑看着这页满满的错字,连书写的方向竟都会搞错!
穆桑莞尔一笑,按着纸上从上到下的顺序慢慢讲给她听。
直到暮色降临,苏予初倚在床边还在想赏花宴的事情,手边放着的正是白日里写下的名单。
只见苏予初忽然开口:“我没睡,来了就进来吧。”
“苏姑娘好耳力。”谢忆安推门而入,门口守夜的洛夏自是被支开了。
苏予初将纸条塞到被子底下,白了他一眼:“被刺杀的多了你也行,来干嘛?”
谢忆安缓缓开口:“暗三。”
“暗三的事找我没用,苏允熙最清楚了。”苏予初直言,毕竟阿福本来就不是她的人,真论起来,还是想杀她的人,虽然那时候她是雪霁。
谢忆安一步步走进苏予初,将暗三回到谢家之后的事告诉苏予初:“小白恢复了暗三的记忆,他指认你是他三年前被偷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苏予初无奈:“我没印象。”又不是真的苏予初,她真没之前的记忆。
谢忆安没有理会她说什么:“他说,是你引他去的那个店铺。”
苏予初不知道谢忆安还会说什么,但是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现在很危险,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苏予初看着谢忆安苦笑:“一个月前,暗三设计我坠崖,伤到了头,以前的事我确实忘了很多。洛夏!”
洛夏听到苏予初的传唤,赶紧从屋外走进来:“小姐。”
苏予初示意谢忆安:“你问她吧。”
洛夏这才看到谢忆安。
见到谢忆安那一刻,洛夏却有一些意外:“谢公子,你怎么在小姐的房间?”
谢忆安逼问洛夏:“三年前,你家小姐见过暗三吗?是不是对暗三指过一间铺子?”
谢忆安的质问吓到了洛夏,洛夏一懵:“暗三?”
苏予初摇摇头,解释给洛夏听:“就是苏允熙身边的阿福。”
“嗯嗯。”洛夏点点头。
想了想又赶忙摇了摇头:“三年前?没有,奴婢没有见过阿福,第一次见阿福,是听说二小姐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伤的特别重的人之,那次府里动静可大了,二小姐被夫人好一顿训斥。”
洛夏的回答不像作假,谢忆安又看向苏予初:“暗三说,你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你见过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苏予初很是漫不经心。
“仇人?”这话任谁听起来都莫名其妙,更别说谢忆安了。
苏予初进一步解释:“他刺杀过我。”
“不可能!”谢忆安一口否定,“我很清楚,暗阁三年前从没有接到过刺杀你的任务。”
苏予初其实也是试探,毕竟她也不清楚暗三那时候为什么要刺杀雪霁:“随便你,反正我早就知道他是个要杀我的刺客。”
谢忆安觉得苏予初不是帮凶就是个疯子,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所以你就和范子深勾结,引暗三一步步走入陷阱?”
突然又冒出个熟悉的名字,苏予初思绪有些乱,短暂的思考后才惊讶的看向谢忆安:“范子深?你们俩有仇?”
“不对,他应该是与你雇主的仇人。”苏予初探究地看向谢忆安。
一个刺杀组织,怎么会与朝廷为敌?除非已经被朝中其他势力收为己用。
“当年雇主是谁,你知道吗?”苏予初眼中的探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质问。
谢忆安冷笑一声,打破寂静:“你承认了?”
苏予初神色一松,叹了口气:“我真没印象,暗三失败了?”
该死,又忘记自己早已不是雪霁了!朝中怎么折腾,她操什么心!
谢忆安语气平静:“任务失败,让他逃了。暗三落入他的陷阱,也差点丢了性命。”
苏予初轻笑:“那小子果然命硬!”
谢忆安闻言不悦,却又听苏予初替他开脱:“他是个好官,你该庆幸,暗三失手了。”
看苏予初一脸轻松,谢忆安不禁冷嘲热讽:“你一个闺中小姐,如何评论朝廷之人。”
苏予初确实不好评论,一是前事并未经确认,其次她亦无从解释,便含糊道:“道听途说罢了。”
“好一个道听途说!”
谢忆安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可知百姓口中的范子深是怎样的?”
苏予初看向谢忆安,不就是个体恤百姓、为民除害的好官,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