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桐：[你和陈际州在一起了吗？]

赵晴桐：[毕竟之前有人看见你们晚上一起回家。]

向颜回过神来，把聊天框里打好了的几个字删掉，回了个“没有。”

不过，被赵晴桐这么一提点，她也觉得陈际州天天送她回家，旁人看了，是会叫人多想的。

而且，她不知道付承起这段时间没出现是不是因为看见了陈际州，她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赵晴桐有些不敢相信，她追问。

赵晴桐：[真的没有吗？那他之前为什么要每晚送你回家啊？]

向颜没说太多，就说了自己是因为被人跟踪吓哭了，遇到了陈际州，所以那之后他就送自己回家了，自己拒绝过，但没用。

向颜：[所以，他就是人好，应该没别的什么的，我到时再买个礼物谢谢他。]

赵晴桐：[应该什么应该，不应该！]

赵晴桐：[暧昧了！]

赵晴桐：[要我说，你就借着感谢他的机会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

向颜没再继续回复，直至手机自动熄屏，她才作出决定。

与其自己在这瞎想，还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不如把话摊开，说明白了。

“阿颜。”

她听见江淑敏女士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向颜边应了声，边走出去，她瞥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才刚过下午五点。

“妈，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请了晚班的假。”

江淑敏女士在玄关处换过鞋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脱下身上的工服外套。

“请假？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去了一趟付家。”

听见“付家”两个字，向颜立刻紧张起来，跟在江淑敏后头追着问。

“你去干什么，还钱？不是打到卡上给他们就好了吗？你去就算了，怎么可以一个人去！”

她有些气江淑敏女士不带上她，毕竟付家的人不待见她们。

“你的奖学金加上我和厂里的老板借了几万块钱，和亲戚们也能借的也借了些，拼拼凑凑，把剩下的该赔给他们家的钱都还上了，我去说清楚，以后啊，就和他们两清，要是还有人来泼油漆，咱们可不跟他们客气。”

江淑敏女士抖了抖工服，语气也松快了不少。

“虽说还是欠别人好些钱，但是欠这些人的，总比欠他们家的好。”

“这一年多来，每次付家的人来，你都很害怕吧？今后啊……”

她话没说完，向颜就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向颜鼻头发酸，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她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江淑敏女士的压力比她大多了，付家大人没少为难和冷言相对。

她声音有些发哑，“妈……”，她张着唇，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哭什么啊？”

“才没哭。”

向颜脸颊蹭了蹭她的背，抱着江淑敏女士的手又收紧了些。

江淑敏女士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了好了，去换件衣服，今晚我们出去吃。”

*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按照“华成”老师告诉向颜的，她给裴洛的补课是七月五号开始，也就是后天周一。

全科补习，一周五次，一次三个小时，周末休息。

她计划着，前三天的补课先给裴洛摸底，测测他的一些知识掌握情况。

周一这天，向颜先是搭了12路公交再转18路，步行了十来分钟后，才终于到了裴洛家门口，她敲响门铃，裴洛家的家政阿姨成姨给她开了门。

张盈不在，裴轩见了她跟见了鬼一样，一下子就跑进一个房间里，“砰”地关上了门。

“这孩子，估计就是不好意思了。”

成姨怕向颜觉得裴轩没礼貌，替他解释。

向颜笑了笑，默不作声。

她按照上次的记忆，轻车熟路地去到裴洛的房间。

房门开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裴洛就像身上装了感知雷达一样知道了她的到来。

只见，裴洛的转椅换了个方向，他转过来正对着她，漫不经心地转着手头上的笔，他身着简单白T，黑色运动短裤，头发修剪过，露出好看的眉眼，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干净爽朗了很多。

“学姐，好久不见。”他转笔的动作骤然收住，朝她勾唇笑了笑。

向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头发上，他染回了黑色，这会看着倒也不像刺猬了。

“这不是挺好看的，上次还说什么考虑考虑？”

她走进去，自然地坐在裴洛身旁的空椅上，取下身上的帆布包，从里面掏出几张试卷来。

“直接进入正题吧。”

裴洛原本拨弄头发的手僵了一瞬，他看着眼前的一沓卷子，忍不住数了数。

二、四、六……

“十二张？”

他觉得自己要突发恶疾了，“不行，学姐，我、我晕数字，十二太多了。”

裴洛手捂着眼睛，又悄悄地从指缝里观察向颜的反应。

“没让你一下子写完，这是你这一周的任务，给你摸底的。”

“那我今天要写多少？”

他立刻放下手压在卷子上，满脸期待地看着向颜。

“两张，不过——”

向颜话音一转，“这是你晚上的作业。”

“今天的任务是分析你的学期考试试卷，看一下你学期知识点的掌握情况。”

“分析……我的试卷？”裴洛脸上的笑容一僵。

向颜点头，朝他摊开手心，“学弟不敢拿给我看？”

“有什么不敢。”

话音一落，裴洛就提起地上的书包，开始翻找。

激将法果然好用，向颜忍不住心想。

然而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看着大题几乎空空如也的答题卡，犯了难，“你是不会，还是故意不写？”

“当然是不会，我会的话为什么要空着。”

“难说。”

向颜半信半疑地翻阅着他的试卷和答题卡。

裴洛没再接话，手肘支在桌上，单手撑着脸看她。

向颜叹了口气，“你们老师都评讲过了对吧？”

她看见裴洛点点头。

“那把这张数学卷子再写一遍。”

刚好他的卷子很干净，也省去了需要抹除笔记和答案的必要。

裴洛听话照做。

……

她给了他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才刚过八十分钟，裴洛就表示写完了。

大题虽不是刚刚见了会两眼发昏的程度，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些题他明明都写到关键步骤了，但就是不往下继续了，这情形不像是不会，更像是懒得继续。

“裴洛，我是收了钱的。”

“嗯？”裴洛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

“所以，我不会敷衍你，希望，你也不要敷衍我，不然——”

“我就不来了。”向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说出这般“威胁”的话，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但裴洛脸色一变，他拉过向颜的椅子，使她对着自己，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别，我真没敷衍你，刚刚真的是我认认真真写的，我发誓。”

“真的，你现在给我讲，你说一句我记一句。”

他的反应让向颜有些意外，而且模样坦诚，不像说谎，“倒也、不用说什么都记。”

剩下的补课时间，裴洛听得格外认真，向颜给他讲完又复盘了一遍，留了些任务，就准备离开。

刚一起身，感觉到背包被扯住。

“学姐，加个微信？”

裴洛单手操作，很快打开了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她面前。

“学习上，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向颜点点头，拿出手机扫码。

“走了。”

说完，她往外走，裴洛起身连忙跟上。

“我送你。”

“不用。”

“我去找我同学，顺路。”

“我不急着回家，我要去买点东西，不顺路。”

“你去哪我都顺路。”裴洛像是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拒绝。

“但——”向颜明显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他给打断了。

“我朋友多。”

这话的意思是，无论她去哪，他都能有一个顺路去找的朋友。

“……”

向颜看他这么执着，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跟着。

他们一块搭公交去了一个商圈，向颜走在前头，进了一家杂物店。

“你可以去找你朋友了，我欠一个同学人情，买个礼物还人情。”

向颜回头，对狗皮膏药似的裴洛说。

“我也要买东西。”

裴洛双手抱胸，他还是那句话，“顺路。”

“随你。”

向颜没再管他，她粗略扫了一眼，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挑什么。

“我问你个问题，一般男生都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她回头，问身边这个现成的参考。

“你和他关系好吗？”裴洛清了两下嗓子，同时目光锁定她的眼睛，问道。

向颜沉默了一会，没否认。

“陈际州？”

“认识？”

“不认识。”

“算了，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就不该问你。”向颜略过他，朝他身后的摆满了钢笔的货架走去。

裴洛不爽地轻嗤一声，“不就一小白脸？”

向颜听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瞧见她的反应，裴洛手横撑在货架上，拦住向颜去路，“学姐笑什么？”

“我笑你自己长得就很小白脸，还说别人，而且，你都没见过人家，干嘛这么说他？”向颜俯身，绕过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裴洛不满地瘪瘪嘴，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没见过，当然见过。

“你喜欢他？”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很轻，听起来像不经意地询问。

“我不喜欢小白脸。”向颜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钢笔上，手指头滑过一支支钢笔，漫不经心地回答。

在裴洛的认知中，小白脸等于陈际州，不喜欢小白脸就等于不喜欢陈际州！

他听了，扬起了嘴角，但没过一分钟，就很快耷拉下来。

高兴个屁，她说你也是小白脸来着。

他暗骂了自己一句。

“谁和他一样小白脸？”裴洛嘀咕了一句，语气是很明显的不爽。

“还不高兴了？”

“这样吧，裴洛。”

“嗯？”他原本斜靠在货架上，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又立马认真站好。

“你下次要是考试进步了，我也送一个礼物给你。”向颜继续说。

“你、哄小孩啊？”他顿了顿，有些迟疑。

向颜挑了下眉，意思不言而喻——我就是在哄小孩。

“不想就算了。”她回过身去，下一秒，视线里就横来一只手。

“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裴洛朝她作了个拉钩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