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等在门外的小学弟小学妹一下子全聚集过来了。

“裴亦舟学长！！”

“我靠，这他妈不是走大运了，上次他开的分享会人爆满，我挤都挤不进去，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

“听说他真人比照片还要帅，是不是真的啊？”

“颜值方面直接闭眼夸好吧？学长当了几年学神院草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听说他有点冷，不太好接近。”

“那是在放屁，学长人好着呢，上次和他一起打篮球，他还请我们全队一起吃饭呢。”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程祈允头都大了，他早知道自己男神小迷妹小迷弟众多，但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他往门上靠近一步，想着到时候能先进去，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给他胳膊撞了一下，他一个没站稳，就压着门直接倒了进去。

“要我说啊……”

谈话的声音在耳边骤然放大，程祈允心里只有一句完蛋，同时和自己的脸说了句再见。

他低着头等待审判，然而过了几分钟也没人搭理。

程祈允默默抬头一看，门不知何时被风吹着关上了，他迅速摸清楚眼下办公室的情况。

背对着他的几个老师都在办公，唯独有一个斜侧方的在和学生讨论什么，总之眼神也不在他这个角落。

趁着没人关注，程祈允打算安静地原路返回，然而刚迈出一步，那位穿着黑白插肩短袖的学生忽地朝他看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裴亦舟。

他一下子站住了脚，不知道该往哪动了。

之前在分享会那天，程祈允只是坐在后几排的位置，远远地看了一眼，现在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相望，他这才清楚地明白众人口中的好看是什么意思。

尽管只是再普通不过黑白色调的穿搭，这人也能穿出不一样的感觉。

清冷、张扬、矜贵，这几个看起来毫不搭边的词却能在裴亦舟的身上体现出来。

不过裴亦舟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实际上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在室内无聊地看完一圈之后，才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哦，对了，还有你的论文被评为优秀毕业论文了，拿去送审了，不过后面也得注意点。”

裴亦舟点点头：“嗯，知道了老师。”

“其余的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你师弟师妹反应啊，你改他们的作业有点太严了，可以适当地放松点，给小朋友们一点成长的空间也是好的，知道吧？”

“噢。”裴亦舟轻声应下，又在纸上写了下。

程祈允在一旁观察着，在对裴亦舟的敬佩加深了几分的同时自认为自己也学到了——以后和导师谈话，应该带上纸笔来记笔记。

又谈了约摸十分钟，这场对话才收尾。

“行，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裴亦舟道了别，收起本子转身就走。

他整理本子的半分钟里，视力好的程祈允看到了几行标准瘦金体写的字。

8：30回家洗澡

9点打球

10改论文

11市场部策划案

12睡觉(_ _) ..zzZZ

PS：找个时间聊天。

程祈允：“？”

怎么感觉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在他强迫说服自己男神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时，门外走廊有人喊了一声。

“程祈允是哪位？你姐姐程漾说有东西给你送过来。”

话落，程祈允快步走出去，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门口的裴亦舟忽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只是几秒而已，对方很快就一阵风似的撤了。

从同学那拿了证明材料，程祈允进办公室上交，刚进去就听到两位老师又再次挑起了话题。

“老杨啊，你看看你的学生多听话，每回来听你唠叨还要带笔记本记着。”

被同事这么一说，杨教授啧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半小时前就心不在焉了，巴不得我快点说完，人在这儿心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笔记本上呢，八成是在想待会儿去哪玩。”

邻座老师一惊：“你都知道了还把人叫过来干吗？你这个学生可是在学校里都有名的。”

杨教授不急不缓回答：“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不过这小子吃软不吃硬，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给他洗洗脑，让他考我的博士。”

“……”

从办公楼出来，裴亦舟边走边翻出手机，指尖从各路软件划过，最后点开微信，停留在他和“。”的聊天界面上。

“亦舟，还没完呢？去打球了。”背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勾住他的肩膀，裴亦舟先熄灭了屏。

“不了，你们去吧。”

“你有事？刚才不是说应付完你导师就有空了？”

裴亦舟摸了下鼻尖，回复：“临时有点事，下回再约？”

“那行吧。”

同学光顾着找人约球，也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和他聊了几句就奔往篮球馆去了。

等着人走远了，裴亦舟直接收起手机，挑了条近路出校门。

-

托人把东西交给程祈允后，程漾坐在A大门口的长椅上等消息。

他俩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几分钟前程祈允和她发的哭哭表情包。

y：【姐，我收到学长回的邮件了，不敢点开看[可怜]】

程漾想了下，低头打字。

迟早要面临现实的弟弟

在对话框里敲完这一行，正打算发出去，程祈允又嗖一下回复了几条过来。

y：【！！！】

y：【姐，学长他又撤回邮件了】

y：【你说怎么回事啊？他该不会给了我好评又反悔了吧？】

反悔？

程漾回忆了下之前看到裴亦舟改论文的状况，基本上是改完立即发出，完全不存在犹豫的状况。

。：【应该不会】

为了安慰小狗，程漾想着要不发个表情包过去缓解一下气氛，正在挑选用哪一个好，右肩忽地被人轻拍了下。

程祈允以前经常和她玩这种游戏，比如戳一下她的手臂，然后装模作样地站在另外一边。

程漾心说就当是陪孩子玩好了，然后如他所愿扭头看向右边。

但在看到身后真真切切地站着一个人时，她瞬间没了声。

晚上八九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也不是学生出门压马路的时间，但大学城附近始终是人来人往。

程漾坐着等的地方不算偏僻，长椅每隔几米设一个在人行道上，背后是一长带的灌木丛，里面间隔着长着参天大树，树影倒在地上，把路分成光暗的两半。

裴亦舟就站在暗的那一块，左手闲散地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身高原因，他不得不低点头免得碰到垂下来的树叶，因此和程漾对视也是微垂着眼眸的。

很奇怪。

这人脸上明明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绪，但程漾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小孩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糖果。

裴亦舟被她看得有点脸热，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指了下问：“怎么坐这儿？”

程漾还没从碰到他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停了几秒，然后怔怔地回答：“给我弟送东西。”

裴亦舟想了下刚才在办公室外见到的男生，问：“送完了？”

“嗯。”

“那还要等他？”

“不等了，他还有一节课。”

寒暄到此结束，照理来说裴亦舟应该也就是看到她做在这，随便打个招呼，问候完了就该走了，毕竟他们上午才见过面。

但他没走。

甚至好像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在脑海里挑挑选选，程漾又问了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话：“你吃晚饭了吗？”

裴亦舟回复地很快：“还没。”

他下午在实验室待了几小时，出来后还没去吃又被导师弄过去谈话，然而他导也没亏待他，还给他分了师母带来的家常菜。

不过到底是少年人，挨过两三小时就有点饿了。

程漾琢磨出他的意思，半疑惑半邀请着问：“那去吃点东西？”

-

从一条小吃街路过，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火锅店。

店面设在二楼，设施接地气，大方桌长木凳，墙壁上挂着央视称赞过的荣誉照片，他们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从打开的窗户往下看，楼下街道的场景一览无余。

没等人开口，服务的阿姨先递了一份菜单。

程漾看了下座位，提出建议：“要不你先坐我旁边？这样看菜单方便点。”

话落，“哗啦”一声响，正在拆餐具的裴亦舟差点把盘子扔进了锅里。

“怎么了？”

“没，这有水，有点滑。”裴亦舟表面镇静地把东西摆好，倒了两杯果汁，然后拿着餐巾纸擦了下一尘不染的桌子，估摸着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这才几步路走过去，坐到了程漾旁边。

“锅底选鸳鸯还是红汤呀？鸳鸯锅怎么样？他们这儿的菌汤锅底听说也还挺有特色的。”

程漾挑选菜品认真，也没注意到其他的，只在余光扫到旁边有阴影落下时，给人让了点位置。

裴亦舟扫了下身边的人，又迅速别开脸咳了下，道：“噢，可以。”

“那这些荤素菜呢？”程漾拿着铅笔犹豫了下：“感觉好像套餐更划算点。”

她选不出来，于是把菜单往他俩中间一搁，打算让裴亦舟看看，也没意识到长凳原来不大。

裴亦舟虽然清瘦，但多少也是个男生，占了大半个位置，他们中间也就只隔了不到十几厘米的距离。

而她这突然的一下动作，两个人之间的空隙猛地被缩短。

程漾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有点超过普通朋友应该保持的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