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出行问题，程漾伸了个懒腰，拿睡衣进浴室洗澡。
出来后舒舒服服躺进被窝，打开电脑工作了一会儿，还没做完困意就席卷而来。
直到半夜忽地狂风大作下起了大雨，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噼里啪啦作响，程漾在这撞击的声响中猛地惊醒。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这次睡得很沉很沉，像是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一样。
程漾喘着气坐了起来，盯着床头柜上一直开着的小台灯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了。
掀开被子下床，她没下楼去接水，直接拿了书桌上的矿泉水喝。
一口气灌了半瓶，心里那点余悸才堪堪压了下来。
原本的睡意全无，她又去泡了个澡。出来后更加清醒，索性披了件衣服，坐在办公椅上继续剩下的工作。
不带任何感情的学术用语很快就把她吸引进去，指尖在键盘上纷飞，眼前的黑暗才被一点点驱散。
她不记得自己在书桌前坐了几个小时，总之再次醒来时，电脑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大概是她的奶奶起来了正准备早餐，那么应该是七点左右。
程漾往窗外一看，雨停了，天色蒙蒙发亮。
“姐，你醒了没？吃早餐了。”程祈允敲了下她的房门。
“醒了！”程漾高声应和，拍了拍脸打起精神来，“我刷牙洗脸呢，马上去。”
程祈允在门外催促了句那你快点就拖着鞋下了楼。
程漾庆幸自己卧室自带洗漱间，快速收拾完也跟了下去。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早餐，奶奶开心得不行，使劲招呼着他俩小的多吃点。
爷爷看着自己爱吃的煎饺全进了两人的碗里，程祈允还嫌弃地夹到一边，卷着报纸就在他手上敲了一下。
“嗷。”程祈允想夹的酸萝卜干都被人拍走了。
“给你吃还挑。”
“他不吃韭菜馅儿的，奶奶你别帮他夹了。”
程漾把煎饺送进了爷爷的碗里，爷爷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个她来，咬了一口饺子问：“昨晚多久回来的？”
“十二点左右，我给朋友送本书。”
这回轮到程漾慌张了，她拍着程祈允，加重道：“程祈允给我开的门。”
爷爷皱着眉：“十二点了你给人家送书？”
奶奶瞪了他一眼，又笑着对程漾说：“晚一点回家也没事，都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和朋友偶尔聚聚也挺好，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去佳佳家里睡吗？我看挺好。”
这种时候只肯定一方是绝对错误的战略，为了不被日后翻出来说站队两头不讨好，程漾只能笑着都点头应下。
一餐饭快要吃完了，程祈允才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姐你昨晚上是醒了吗？我好像听到你房间有键盘声。”
楼上就他们俩住，房间又挨在一起，不听见就怪了。
程漾还想着怎么解释，爷爷先开了口：“不是你大半夜的在玩游戏？”
奶奶：“应该不是，他玩的那什么游戏不是要大喊大叫的么？”
程祈允解释：“那是和队友连麦调整战略！”
“大早上对你奶奶喊？连麦还是连水稻我管不着，但以后不准半夜玩游戏！”
程祈允懒得辩驳了。
反正这个家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程漾就在一边静静看着，都不知道战火怎么就转了个弯绕到了她弟那，总之她没挨骂，吃完饭后心情也一直好着。
等到两老人出门有事去了，她还哼着歌坐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正看到入迷处，旁边忽地有人凑过来叫了一声：“姐。”
跟幽怨鬼似的，吓了她一大跳。
“有事？”
以为他是记着早上的事情，程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姐姐下次一定帮你，这回我要是帮了，结果就是咱俩一起挨骂了，多一人不如少一人，你说是吧？”
“我没说这个。”
“那你还能有其他事？”
程祈允的生活简单至极，程漾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的日常，上课、吃饭、和兄弟打球、写作业、打游戏、回家挨骂、睡觉。
除了挨骂和吃饭，她其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见这人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问：“姐，你觉得我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对吗？”
“什么？”话题转的太快，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说，程漾先答应下来：“嗯。”
她一直挺相信程祈允的，虽然贪玩，但做什么事都有计划有目标，学习更不用说，他们俩姐弟至今还是一中传奇史上的人物。
“所以到底怎么了？”程祈允向来是自信满满那一挂，极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除了没零花钱时。
在她的好说歹说之下，这人终于开了口：“就我们大三嘛，然后都会参加创业大赛，我们老师还挺看好我们队的。”
“嗯，这不挺好的吗？”
“她想让这个项目落地，还给我们推荐了之前学长的成功案例，让我去联系他学习学习。”
程祈允边说边翻出手机，给她看聊条记录。
备注为周老师，开头就是程漾熟悉压迫感的问候。
【你上次那个比赛还有地方不懂的是吗？其实比起老师，直接问你们的直系学长会更好】
【老师这里有人选推荐，不过能不能加上就看你自己的了】
【他比你大四届，年龄差不了多少，二十二岁，现在还在咱们学校读研。这孩子人聪明，天赋高，以前也做过这方面，替学校拿过国家级奖，经验不少】
【这里有他当时的项目书，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消息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压缩包，程漾没点开看了，毕竟她是个外行人，也不懂。只继续看到了半小时后程祈允的回答。
程祈允：【老师，谢谢您！看了学长的项目书，我学习到了很多！】
得到她的肯定，那边紧接着推了个邮箱号过来。
周老师：【先别急着说谢，这孩子挺有个性的，他瞧不上的项目是不会帮忙的，这是他的邮箱号，你先试着把方案之类的发给他看看，后面的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程祈允：【好的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程祈允回了个好字加感叹号，看起来信心满满，而如今到了她面前却是这样。
“所以其实这个学长不行？”程漾不懂他纠结的点。
“怎么可能！上次创业分享会后学长已经是我男神了！你不知道他多厉害，去年校庆就给我们学校捐了几千万当学生创业基金，还是凭他自己公司赚的！而且他做好事不留名，别人要采访他都不露面的！”
用钱来说事，程漾不得不承认自己通俗易懂地明白了这位确实是厉害的，何况人还和她一样大。
小迷弟下意识维护完之后又唯唯诺诺地说：“所以就是觉得他太厉害的，有点怕自己发过去会被批，感觉很丢脸。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做的挺好的，但是看了他的之后，也不那么确定了。”
这让程漾想起了自己以前追星的经历，不过不是明星，而是学术界的翻译大佬，当时为了和人交流，她提前背了几天的稿子，最后真正见面时原本准备好的词愣是磕磕绊绊才说了出来。
在权威与仰慕光环的加持下，确实难以开口。
“那你想怎么做？”
听到她这么问，程祈允笑了下，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其实已经写好邮件了，想让姐你帮我改改，看看有没有什么用词不当的地方，我希望能让学长看起来我是一个谦虚有礼同时又有实力的人，如果能向他表达我小小的敬佩之情就更好了。”
“你要求还挺高。”程漾笑了下，答应下来：“行，发过来吧。”
她在翻译里最擅长的就是文学类翻译，以往爷爷奶奶给同事学生发的很多书信之类的都是她帮着写的，这点事情应该没什么难度。
程祈允兴冲冲地跑回自己卧室，不到一分钟，程漾这边“叮”一下就接到了文档。
她打开来看，第一眼就看到了收件人：裴亦舟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