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马夫人和姜二彩，苏木折回店里。店内的夫人小姐们收回了视线，回到自己手中的衣裳，今日摸完衣裳再结账之人，确实较往日多了些。
石头候在店外，苏木立于柜前，得意的望着沈虞，似是等着夸奖的孩童般，脸上露出期盼的表情。
沈虞面无颜色，对玉灵问道：“三件多少金？”
玉灵答道：“十五金。”
“好。”说着沈虞扫了苏木一眼，意即：今日我损失十五金。
“王夫人，衣裳两件结账。”
“孙小姐，衣裳一件结账。”
“冷夫人，衣裳两件结账。”
茂安和繁叶的喊声此起彼伏，苏木手指扬在空中，这不都是金子吗？不是因为叫了司马夫人来了，才让生意更旺的吗？
玉灵一旁抿嘴而笑，沈虞眨了眨眼，硬是不做声。
好好好，做这些还是难以打动沈虞。苏木自知此技只是雕虫，沈虞这个女人，可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感动的。
她可不同了以往，一块金子，一个金镯子便能感动到她了。
“那是雍北将军吧？刚才随苏夫人一起来的。”
“对，听闻是苏将军的胞弟。上次雍北平叛便是这位小将军领的军。”
一旁小姐们掩嘴议论了起来，流露出阵阵仰慕之情。
“真是英气俊朗，不知是否娶了妻室。”
“听说他家住辽城，苏云将军才上任雍城不久，方才陪着司马夫人的那位，便是将军夫人。想必这位小将军此次只是过来探亲吧。”
“那可惜了，我可不想嫁去辽城，与爹爹母亲分开，是要吃苦的。”
“嘘......小声点，叫人听见了失礼。”
这一番言论，苏木和沈虞默默听着，只是苏木略显尴尬，沈虞一副事不关己之姿。
苏木娶谁都与她无关了。更何况，他只是来雍城探亲而已。迟早是要回辽城的。
沈虞低头看着今日的账目。
这账目与“苏饰”的账本略有不同。账目上除了列举了所售数目和品类之外，还特意增注了采购之人。
司马夫人、孙小姐、王夫人、冷夫人......这些都是她的准顾客名单。这么做，沈虞有她另外的打算。
见沈虞不理他，苏木又不好继续呆在店内，只冲着玉灵道了一句：“玉灵，我先回了。替我照顾好沈掌柜。”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骚乱。
“他......莫不是瞧上了沈掌柜？”
“他怎么跟沈掌柜似乎很熟啊。还有这个玉灵姑娘......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二女探头朝门外看了看，见那苏小将军竟然直接到了街的对面，并且还入了那间铺门，这到是十分奇怪了，苏小将军就住在对面......的铺子里？
沈虞赶忙收拾收拾回了院子，她不想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在辽城她已经领教过多次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刘二正在院内套马，沈铁刚从私塾回来，沈虞想着沈铁快快长大，能替她担起一片天来。他就是她们沈家未来的栋梁了。
案上苏木的设计一直摆在那里，仍未有进展。沈虞索性什么都不想，提笔随意画了起来，想太多，反而落不了笔。就这样，一个下午的功夫，样式已经出来了。
沈虞唤上刘二，赶上马车，将她送到了芸娘的绣坊。
“刘二，将咱这马车挂个月裳坊的牌子吧。这样我们在城中行走，便有人能瞧见了。”
“好的，大小姐。”
刘二坐在马车上等候。
芸娘见沈虞今日亲自前来，颇有些意外，她知沈虞事情繁多，往日都是差刘二过来送纹样和布料。上前迎着问道：
“沈掌柜今日怎么亲自来了，叫刘二送便是了。最近我们又多寻了些绣娘，还算是没有耽搁进度。”
沈虞微笑着上前，与芸娘双手交握：“今日得闲，正好过来看看。这不，今日这件，是件男服，所以，亲自过来跟芸娘讨论一下，想听听芸娘的意见。”
“哎哟，沈掌柜还做起男服来啦？这是给自家人做的？”
“不是不是，是一位客人，男客。想要给自己定制一件，给了金子，不好推辞。”
沈虞抬手拨了拨右鬓的碎发，随着芸娘进了内堂，落了座。
伙计上好了茶，沈虞才将画稿拿了出来。芸娘看过，依然是赞不绝口。
“沈掌柜的设计的，定是好的。放心吧。不知客人，想选个何种面料呢？”
沈虞想了想，这个苏木什么都未交代，自己当时顾着慌张，亦是未问。
“都行。这个男客......都行。嗯，白色吧。面料的话，芸娘看着选便是，我相信芸娘的眼光。”
毕竟芸娘也是宫里出来的，什么样的面料没见过，什么样的衣饰没见过，交给她来选，沈虞亦是省了一个大心，不然她又要纠结反复，难以决定。
“行！既然沈掌柜这么相信我，就交给我吧！两日，两日后叫刘二来取。”
“行。那辛苦芸娘了。”
沈虞跟芸娘喝了一刻茶，又在绣坊转了转，便跟芸娘告了辞。
沈虞长呼一口气，心想，尽快将此事作了了结吧。
此事不结，难免心烦意乱。
-
过了两日，芸娘差人将衣裳送了过来，到是省了刘二再跑一趟。
沈虞瞧了瞧，做工精致，面料用的正是上好的白色蜀锦羽丝棉，芸娘的蜀绣针法，将那飞鸟绣的栩栩如生。沈虞看着十分满意。
沈虞将衣裳包好，交给了玉灵。
“玉灵，你家小公子的衣裳制好了。你可以给他带回去了。”
“好嘞！虞姐姐。”说着玉灵压低了声音道：“上次忘了跟你说了，咱铺上的金银，是不是抽空该去钱庄上存一存了？柜里已经锁不下了。”
“啊？好！那今日便叫刘二陪你去一趟吧。”
“我去？不不不 ，虞姐姐，还是你去吧。这店里我走不开。再说了，这不得你去签字么。你去你去。”
沈虞一听，笑她谨慎：“你呀！还是那个脑瓜子，就是想的多。好吧。我去。”
不一会儿，刘二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进来了，在柜内跟玉灵将那金子一根根的摆放了进去，惹的店中客人悄声细语：
“这月裳坊的生意真好啊。”
“那可不，你瞧这衣裳，整个雍城谁家能有，叫我我就愿意上这来。金子花哪不是花。那肤凝楼的太真红玉膏都要一金呢，这么大件衣裳才五金，况且，这月裳坊的衣裳搁往前，我们有金子想买还买不到呢。”
沈虞听了，笑着谢道：“谢谢各位捧场。沈虞定不负众望，给小姐们、夫人们做出更多的华服。若有什么要求，尽可提，我们月裳坊，还可以接受定制衣裳。”
说着沈虞拿起旁边苏木那件包好的衣裳：“这件便是一位贵客所定制，今日刚送来的。”
沈虞本没想打开，只是展一下即可。谁知小姐夫人们热情，非要打开一看。
沈虞只好解开细绳，将苏木那件衣裳展了起来。
“男服！竟然是件男服！沈掌柜，你们店里还能制男服呢？”
沈虞笑着道：“是的。男女老少，皆可定制。”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给我家爹爹定制一套，过些日子是他的寿诞，送他衣裳，他定会说我贴心孝顺。”
旁边一位瘦弱女子小声道：“不知送意中人衣裳可妥？”
这边女子道：“妥，有何不妥，送香囊、扇子那些太小啦！送衣裳正好，既显大方，又显贴心。何况是定制的，更显你的心思。”
两位女子当下交了定金，定制了两套男服。就要苏木这个款式。
沈虞觉得给父亲的那位似需要改动一些，便询问道：“此款适合年轻男子，要不我给小姐做些小的改动，面料选个黄锦如何？寿诞上更显喜庆。”
“好好好，沈掌柜的说了算，你的眼光，准错不了。”
只这两刻钟的时间，沈虞便卖出了两件男服定制。
一旁的刘二和玉灵看的是目瞪口呆。连收金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待两位女子交完金子，走出店门后，玉灵忍不住向沈虞竖了个大拇指：
“虞姐姐，真是财人。财富的财。”
刘二蹲在那里嘿嘿笑着。大小姐不比沈老掌柜的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玉灵将苏木的衣裳带了回去，苏木打开一看，满心欢喜，赞不绝口，立马便穿了起来，在石头面前转了一圈又是一圈，甚至做出各种油腻之姿。看的玉灵直直摇头。
“小公子，今日就因为你这件男服，我们店里有两位小姐亦跟着定制了男服，你看我们虞姐姐，多会做生意，我要是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苏木一听：“什么？是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吗？”
“嗯，有一位小姐是照着你这个定的，说是要送给心意郎君。”
玉灵和石头在一旁乐了起来，想不到虞姐姐并未将小公子的男服当做唯一之物。
只见苏木涨红了脸，被他们二人笑的憋不出话来。于是将身上之衣脱了下去：
“不穿了。装模作样，我一武将，穿那文绉绉的，叫人笑话。”
石头乐的身子直往后仰：“刚才不知是谁在我面前显露了半天，转的我眼都晕了。”
玉灵跟着起哄道：“好像是小公子，今日穿了虞姐姐做的新衣。哦，不对，不是虞姐姐做的，是芸娘做的。哈哈！”
“好你们两个，拿我打趣是吧。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好了。明日！明日不许吃肉，叫厨娘全做素菜！”
说着苏木看了一眼被脱下来扔在一旁的白衣，内心十分委屈。
她果真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