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吩咐石头去后院等他，而他自己径直去了苏老将军的书房，拿着他的那个签。

“父亲，都说我跟虞姑娘八字不合，你们竟然也就信了，可是今日求签，观音菩萨给了一个上上签，说我和虞姑娘琴瑟和鸣。”

说着苏木将那签文递到了苏老将军跟前，而老将军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已无心在意虞姑娘之事，只焦急的盼着能尽快拿到林萧延传回来的消息。

若他们苏家与周家不能结秦晋之好，那这辽北地区又有谁能相攀，往后苏府的未来又是如何？所有这一切都盘踞在苏老将军的脑中，他怎会有心情去在意一个小小的沈虞。

若那周氏回来，一切如旧，那到还好。

苏老将军想到这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原来有时候命运无需你去做什么，只需要等待便可。

“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还有事。”

苏老将军没有在意苏木说的什么，而是转身坐到了书桌前，又摊开了一张纸。

“你的事回头再说。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苏木悻悻然，看不明白爹爹的态度，似没有严厉回绝，亦没有说回转同意。

但眼下依然只能是维持现状。

青舟赴月，那应该就是要慢慢努力的意思吧。苏木这样想着，便回了自己的后院，与石头在廊下郁闷的喝着茶。

“石头，你说我爹爹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我跟他说这上上签的事，他既没反对，亦没认可。搞的我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推进了。”

“小公子，我说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既然菩萨都给了你定心丸了，你就安心等着吧，说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了呢！”

“你到是不着急，你不得等我结婚了以后你才能结么。但是，我要是结不成婚，那你跟玉灵就且等着吧，玉灵年纪也不小了，看她能等你多久。”

苏木看着石头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看你这脑袋也想不明白，也就杀敌的时候能聪明点。”

说到杀敌的时候，石头从来都是紧贴苏木，死死维护，手起刀落，毫不迟疑，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正确的判断，苏木从来都是非常信任的将自己交予他。

可是在生活中，稍微差了点意思，往后好了，有玉灵相助，也算是一对佳人能互补了。

虽然如此，苏木还是宽心了许多，想着慢慢“赴”，他这个青舟总能赴上月的，沈虞这个窈窕淑女迟早还是他的。

-

苏老将军和苏母在焦急的等待，没有等来林萧延的回信，反倒是等来了朝廷的军令。

关于冀城。

命北雍将军带一万兵马赴冀驰援，务必护住冀城，扫清叛军。即日启程。

苏木得令，一身正气，整装待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沈虞。

“爹爹，孩儿明日即领兵出发，这冀城如此难剿？爹爹可有何叮嘱？”

苏木见苏老将军愁云满面，或许冀城不像雍城那么简单。

说实话，苏老将军亦看不明白，虽说冀城流匪与先前雍城流亡过去的合并了，如今人数近万，但苏云带的兵马再加上先前冀城内的兵马，按理说足以剿灭这万匪，而如今朝廷又增派了苏木一万兵马，仅仅为了剿个流匪，此事绝不容易。

看来朝廷迟迟未准先前让苏云去接管雍城的折子，原因在这里。苏云未能拿下冀城，这折子便更难说了。如今又将苏木派去增援，许是朝廷对苏家军的又一重考验。

“木儿，冀城只是死守，并未破城，眼下来看，战况仍在可控之中。只是千万莫轻敌，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到了冀城，万事留意小心，争取凯旋。”

说着苏老将军脸色一沉，对石头严厉叮嘱：“石头，你万万护好小将军，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剿匪，是护住小将军，保他平安归来。”

“还请老将军放心！石头定以命相护！”

石头自小被老将军捡来，便与苏木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从未离过苏木半步，战场上亦是，他早已将自己的性命与苏木的性命捆绑在了一起，甚至随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护住苏木。

只是此次，石头亦多了一人牵挂。

石头望向苏木，似在说道，如今我们都有了爱的人，我们一定会为了她们，平安归来。

“爹爹......”

苏木想在临走前去和沈虞告个别，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孩儿想去和虞姑娘......告个别。还望爹爹准允。”

苏老将军一听，唉，此事只能答应，苏云迟迟不归，苏木此去，又不知要战到何时，作为一名将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临走前，怎能不让他们告别。何况，菩萨不是亦示意，他们有琴瑟和鸣之缘。

苏老将军垂眸，摆摆手，示意：“去吧。”

苏木大喜：“谢爹爹。”

-

白日，苏木一直和石头都在军中整顿，清点兵马，准备粮草，还特意命人去城中找了个冀城人一同前往，方便更加了解城内情况，以及周边地形。

沈虞一直呆在房中，并不知发生此事，更不知明日苏木便要领军赴冀。还是玉灵消息灵通，匆匆从西厢房赶了过来。

“虞姐姐，虞姐姐，快开门。”

“怎么了？玉灵？”

看玉灵慌张的样子，沈虞知道，该是出了大事，可是府中近日平静的很，不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难道是周氏回来了？

玉灵冲进屋内，急道：

“虞姐姐，明日小公子就要去冀城增援了，听说大公子一直稳不住，周边的流匪日益猖狂，朝廷的军令今日刚到，命咱们小公子明日即出发！这......这也太急了，看着很严重的样子。”

沈虞忽的想到当时雍城的惨状，这又到了冀城，依然是苏家军，可冀城却连大公子苏云将军都未拿下，那苏木过去，岂不是同样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沈虞心中打了个寒颤。

“明日？明日就出发？”沈虞抓着玉灵的胳膊，焦急的确认道，

“是啊！明日就出发！这会儿小将军和石头正在营中准备呢！想必他们亦是没时间来的及告知我们。石头亦是，我还是听正厅的小丫鬟说的，她们在添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可......我们还能见到他们吗？在他们出发之前！”沈虞心急如焚，她害怕，她十分的害怕。她甚至忘了苏木是个将军，堂堂北雍将军，忘了雍城的叛乱都是他镇压下来的，她只想到战争的残酷，到处都是死人和鲜血。

想到这里，沈虞瘦小的身子开始发抖，她紧紧的抓住玉灵的手：“玉灵！我想见他！”

玉灵同样亦是心急如焚，她的石头一样要奔赴战场，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如今的她，心里亦多了一份牵挂。

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苏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情，自己的夫君是将军，每出征一次，便要承受一次盼君平安归来的煎熬。

玉灵抱着沈虞，害怕的泪水亦悄悄的流下。她虽没见过战场，但她见到过，刚被小将军带回府时的沈虞。战争的残酷，从那时起，便在她心里烙下了痕印。

天色将晚，二人对坐焦虑许久，玉灵落寞起身：“虞姐姐，我要先回西厢房伺候着了，万一小公子回来有什么需要吩咐......”

“嗯，去吧。若小公子回来，记得告诉他，务必平安归来，我等他。”

沈虞盼望着，苏木应该会来与她告别吧。至少会来看她一眼。

玉灵走出了房门，沈虞怅然，甚至都没有去用晚膳。

等了许久，夜色渐渐浓重，廊外无声，沈虞趴在床上灰心落泪。

-

二更，沈虞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沈虞惊醒，他终于来了。

沈虞冲到门前，都未顾得询问来人是谁，便抬开栓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的正是苏木，一脸疲惫的苏木。

“虞儿，我刚从营里回来。明日一早......”

沈虞一把扑进苏木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苏木，眼泪瞬间迸出：“我知道。”

苏木见状忙哄：“怎么了？傻瓜。别担心。”

说着亦抱紧了怀里的沈虞。

沈虞闻着苏木身上的汗味，觉得很安心：他今日一定忙累了许多，出发前营里一定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做。她还想起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姿，想起了那日，他将树下奄奄一息的她救回。

“你一定会没事的。”

沈虞轻轻的说道，像是说给苏木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今晚我留下，陪你。”

沈虞抬起惊讶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苏木，转瞬又哀怨道：“不行，老爷会知道的。”

苏木拦腰抱起沈虞，又腾出手将门栓搭下：“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已经允了。”

苏木又补充道：“我跟他请示过了......”

说着苏木再也忍不住，将沈虞放在了床上，一片热唇覆了上去，身体许久的渴望在这一刻爆发，片片布裳如雪花散落床边，小夜清风扫过苏木滚烫而又壮实的后背，二人十指交握置于枕上，窒息似要将沈虞吞没，听着苏木粗重的喘息声，沈虞任其突破，时缓时急，一切都在苏木的掌控之中......

屋内烛光摇摆，轻轻缓缓，偶遇风急颤，苏木抱着怀里湿漉漉的沈虞，两人的汗水浸透了床单，沈虞额前散落的青丝湿成几缕，贴在她娇美的脸庞，面上红潮涨满，只好紧贴苏木流着汗的胸膛。

“想我吗？”苏木喘着粗气温柔的问道，

“嗯。”

“想我什么？”

“都想......”

——暴风骤雨，夜短梦长，将夜融于梦中，与君长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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