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仿佛是梦，杨俞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陶执。

回到学校，他们听说前两天门口出来一场挺大的车祸，还有人死了，听说有人看见了现场，一个男人直接被卷到了货车下面，肢体被碾断了，血肉模糊，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好像就是前面哪个做生意的，还推着一个小推车呢。”有人说道。

这种事情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天，大家都在讲述车祸现场的惨烈与可怕。据说那个男人的妻子还拉着一个女儿在门口哭了好几天，那个女该呆呆傻傻的，就连眼泪都没流。

过了几周学校的热门话题又变成了四班的班主任和他们班语文老师婚外情，听说是被班主任的老婆当场捉奸这种闹剧所取代。

陶执放学后再也没有去过板桥。

今年的冬天来得晚了一些。

翻过了年，高三的学习气氛一下浓重了起来，分数成为了学校高于一切的法宝，陶执觉得好的分数不意味着将来一定会成功，分数和幸福并不是正比的关系吧。他看着头悬梁，锥刺股卯足了劲向前冲的同学，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的。但是他不能这样泼冷水，他的想法在现在无疑是逃兵的胆怯。

“你想去哪里读书啊?”陶执趴着看向杨俞。

杨俞推了推眼镜，“渝市吧。”

杨俞也是高二近视的，就突然有一天出门上学的时候，杨俞戴上了眼镜，陶执倒是显得非常意外，因为他觉得杨俞也不爱看电视，也不爱打游戏，怎么就近视了呢。

他就这么看着杨俞，杨俞高挑俊朗，带着眼镜也没有遮挡他出色的五官，反而增加了点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衣冠禽兽。”陶执是这样评价的。

“麻烦回去翻一翻词典吧，文盲。”杨俞轻轻推搡了他一下。

渝市倒是离他们家不远，那是一个直辖市，有很多有名的大学，而且还是一个网红城市，吃喝玩乐一条龙，杨俞选择那里，陶执也不是很意外。

“那你想考哪个大学？”

“渝大吧。”杨俞自小就很有主见，是很有目标和规划的那种人。

陶执偏偏不是，杨俞经常说他是能过且过，陶执倒也不反驳，杨俞看他一惯比他看自己更加清楚。

对于高考的记忆，陶执倒是有些模糊了，但是高考之前的确难熬，他拼命地学习，每天靠着咖啡续命，痛苦的记忆让他高考之后多年每到六月初就开始失眠、心悸，后来多年后男朋友还打趣说他这是PDST。

陶执对三天考试中唯一记得的是高考语文试卷上阅读理解的那首词，他以为在考场上那一刻与前人同悲，后来才发现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采桑子·当时错

清·纳兰性德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因为赏析这首词，他整整耽误了半个小时候，把后面留给作文的时间狠狠压缩，回想起最后十五分钟疯狂写作文的时候陶执也都心有余悸。

高考之后就是人生中度过最轻松漫长的暑假了，没有暑假作业的负担，也没有高考的压力，突破了学校的牢笼，也不必勉强自己忍受成人世界的规则压迫。

少年们正处在象牙塔的最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