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经历就是这样吧。”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两个人都难受以外。

“对不起。”再提起这件事，花如是更内疚了，在家人和女朋友中，她选择了家人。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被原谅，说了这句对不起，也只能缓解自己内心的内疚，但她还是很想说，她永远都欠陈庭桉一句对不起。

陈庭桉摇了摇头，“没事，你只是选了，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人而已，鱼和熊掌，大家都会选熊掌的，对你来说，家人是你的熊掌，而我只是鱼。”

“一边是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家长，一边是刚谈了十个月的女朋友，换谁都会选前者吧，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能理解的。”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多思无益。”

半夜的时候，花如是越想越觉得内疚，实在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开始全屋大扫除。

陈庭桉起来喝水，看到有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看清那人是花如是之后，走过去，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诶呦喂，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花如是被陈庭桉吓得抹布都掉了。

“做什么亏心事呢？”

“我睡不着，在这大扫除呢，你也睡不着？”

“屋里太干了，嗓子不舒服，我来喝点水。”

“哦哦哦，”花如是捡起抹布，继续擦桌子，“那你快回去睡觉吧，等下好睡不着了。”

陈庭桉喝完水没走，“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你能带我去云卿家看看吗？”

“呃…”陈庭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跟来我吧。”

因为两家挨着，所以连外套都不用穿，出了这个门，就进那个门，陈庭桉把灯打开，“这就是云卿家。”

云卿家和陈庭桉家装修风格几乎一样，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花如是问：“这里以前就这样吗？”

“对，一点都没变过，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我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

花如是换好拖鞋，走到客厅的位置，屋里所有的门都没关，可能是为了通风吧。

“你们都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吗？”

“简简单单才是真，这种风格比较耐看，而且因为没多少东西，收拾卫生也比较方便，不用给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擦灰。”

花如是说：“我还以为，你们会买大一点面积的。”

陈庭桉家，虽然说不上小吧，但也不算大，就是正常的三居室，可能百来平？花如是没仔细问过，全靠感觉。

“买房子的时候不怎么有钱，这个是当时我们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了，而且那时候，也舍不得请阿姨，这屋子自己打扫，也得不少时间呢。”

“后来在这住习惯了，也懒得搬了，装修让人操心，还不一定能遇到个好邻居，找合适的房子也得花时间。”

装修的痛苦，陈庭桉可不想再遭第二次了。

虽然现在比以前有钱多了，但是一提到装修，陈庭桉就头疼。

半夜睡着都得坐起来，骂一句：“不是，他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让他装单86，他非要装双86，用他给我省那几块钱？”

不骂几句，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你那时候是在这上高中吗？”出小区门，走路十分钟，就是一个高中，听说还挺不错。

“对，觉得这小区挺好的，学生多，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邻里关系比较和谐，离地铁站也不太远，治安也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就一直住这了。”

“哦哦哦。”

云卿家实在没什么好参观的，基本上就是没住人的陈庭桉家。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在，这边没装摄像头，也没有摄像组跟着，想说什么都可以。

花如是指了指地板，“我可以坐这儿吗？”

云卿家实在是空空荡荡，连个沙发椅子什么的都没有，只能坐地上。

“可以啊。”陈庭桉变戏法似的，拿了俩无脚椅出来，放到地上。

花如是问：“你以后会一直住在这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一直住在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花城，希望退休以后，可以回花城养老，我还挺想念我的各种米线，各种饵丝饵块炸洋芋的。”

“不考虑退休以后的事。”花如是靠在椅背上，“就说最近几年的事儿，你以后结婚，也会住在这吗？”

“应该吧。”

对陈庭桉来说，结婚的事，其实也挺遥远的。

结不结婚，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现在还真说不好。

花如是说：“那要是，你未婚妻，或者你女朋友说，不喜欢这个房子，你会考虑换地方住吗？”

“不好说…”

花如是问：“怎么个不好说法？”

“这个得看政策允不允许。”

“呃？什么意思？”

陈庭桉说：“本市户籍，单身人士只能买一套房，非本市户籍，要连续几年社保来着，五年还是八年来着，结婚的话，好像可以买两套？”

“如果对方没房的话，应该可以再买一套，要是有的话，要么卖一个买新的，要么就两个里面挑一个，但是我没结过婚，所以也没研究过。”

“不过我的信息，只停留在我买那年，现在什么样不知道。所以我才说，不好说，要看最新的政策允不允许。”

花如是以为，陈庭桉会很坚定的说，会，女朋友喜欢哪儿，就住在哪儿。

结果，陈庭桉给她讲了半天限购政策。

而且，还是一个过期版本的限购政策。

最新的政策，已经不完全是这样的了。

这个回答就好比，在一个很温馨的环境中，甲悄悄走到乙背后，遮住乙的眼睛，问她：“我是谁？”

甲希望乙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心上人，是我的意中人。

但是，乙却直接说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这个回答没什么问题，但是真的很煞风景啊。

花如是内心疯狂吐槽，原来人没睡醒的时候，真的会没脑子，这不是平时的陈庭桉。

她不期待陈庭桉现在就把她当做未婚妻，但是，能不能说点浪漫的话呀，谁要大半夜的在这聊限购政策啊！

那玩意上网搜一下不就行了。

花如是说：“不考虑政策的因素，不考虑房源的问题，你就当你是小说里的霸总，想买就买，想买哪儿就买哪儿，天天坐直升飞机上下班，出国都不用办签证那种的霸总。”

“不考虑现实因素的话，我没意见的，只要她喜欢就好。”陈庭桉歪着头问：“你不喜欢住在这吗？”

“我…”花如是没想到，陈庭桉的脑子上线的这么快，“我没有不喜欢这，我就是假设。”

“我还以为你想换个地方住呢。”

花如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假设，而且，我说的是，你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不是说我。”

“这样啊…”陈庭桉又突然凑了过去，“那你想不想做，我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

“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呢…”花如是一把推开陈庭桉，“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突然凑过来，很吓人的。”

“那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说。”

花如是有点尴尬，感觉全身上下都很不自在，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看，外面的星星好多呀。”

结果抬头一看，外面天都蒙蒙亮了。

花如是继续转移话题，“突然有点肚子饿，现在应该有卖早餐的了吧，我想吃煎饼果子。”

“那我去买。”

“一起去呗。”花如是一站起身，腿麻了，差点崴脚，“啊，腿，腿，腿。”

陈庭桉以为她腿怎么了，赶紧蹲了下去，“腿怎么了？”

“麻。”花如是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我走两步就好了。”

陈庭桉笑道：“没事儿你就走两步。”

花如是接：“你跺你也麻。”

俩人买完煎饼果子嘎巴菜，看到有不少学生都准备去上学了。

陈庭桉感慨了句：“岁月催人老啊，高考竟然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儿了，以前能给出一道题的三种解法，现在只能给出大米的三种做法。”

“哪三种？”

“米饭，米糕，米粉。”

陈庭桉说：“这种死气沉沉中，又透露着勃勃生机的感觉，真好啊。”

“你觉不觉得，高考结束之后，人生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突然大变样了。”

花如是问：“怎么说？”

陈庭桉说：“怎么说呢，就是，以前的目标特别明确，努力考高分，上一个好大学，而且周围人讨论的，基本也都是学习。”

“当然，娱乐项目也有，追星啊，看小说，打游戏，化化妆，做个美甲，然后好像也没什么了。”

“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也知道为了什么而努力，但是上了大学之后，虽然学习还是很重要，但不是人生中唯一重要的事了。”

“而且也不像家长说的，上了大学之后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