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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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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宇从医院逃出来,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挪近附近的巷子里,疲惫的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纱布下面的鲜血已经快要渗出来。

下午出来上厕所,他隐约看到有两个西装男在医院前台问些什么,护士把手指向他的病房,但两人问完就走了,这给贺宇留下了深深的恐惧。

其实老板对他还是不放心,暗中盯着他。这案子不了结,一辈子都不安全,现在他能去哪呢?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伤好了再想办法吧。

思考片刻,他准备先用身上仅有的钱找个住的地方,没成想刚起身要走,看到了巷子外面向医院走去的林熙然。他张嘴想喊,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上午在医院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林熙然的态度摆明了

是对他没感觉,何必自取其辱呢,再加上现在自己身处险境,就不要拉上她了。

贺宇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趁着四下无人,先歇一歇,尼古丁的催化下,他的思虑慢慢回到了小时候。

贺宇是个在贫穷中长大的孩子,他家住在东湖区最破烂不堪的城中村里,住的是平房,上卫生间需要走出门到旁边的公共厕所。厨房是在房间里自己拼的,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瓶装气。

城中村里杂七杂八的住了很多人,大多是外地的打工者,他家旁边一个不足十平米的阁楼里就住了五口,都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一家子。父亲是厨师,母亲是没文化的家庭妇女,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总算是他考上了大学,当上了警察,没想到一干这行,竟奔波劳碌的,不能经常回家。

钱没赚到多少,干的都是脏活累活!贺宇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自嘲。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烟圈,就在上个星期,他收到了父亲急需30万手术费的消息。可是心急如焚,无奈两手空空,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想着那么大笔交易老板肯定亲自去,抓了人就能结束这一切,没想到暴露了自己,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现在警方和老板都在找他,案子没破就回警队,挨处分,之后也是晋升无望。回老板那里更是不可能,而且眼下当务之急的事,是去哪里搞30万现金救父亲的病。

还能怎么办呢?一分钱难死英雄汉,贺宇两指掐灭了烟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捂住了他的口鼻,贺宇感觉天旋地转,霎时间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上。

再一次醒来,外面月明星稀,已是凌晨,自己身在一处废弃的车库。贺宇被牢牢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的依旧是那个面目可憎的老板。只见他身穿黑色背心,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紧绷,手拿一把自动手枪,嘴里摇晃着半只香烟。

“哼,”贺宇冷笑一声,“实在不行给个痛快吧哥。”

老板用枪托狠狠敲了贺宇的头,恶毒的吐出一句话:“你是肯定会死的。”

贺宇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绝望的仰起头,心里默默地的和父亲母亲以及林熙然告别,心酸到胃里一抽一抽的痛。

“但是你甘心就这么死了?你不想救你的父亲了吗?”老板突然提起他的父亲。

贺宇一惊,从椅子上弹起来,疯狂的要挣脱绳子,绝望的怒吼:

“不要动我的父亲!我死了还不够吗!不要动他!动了他你们都不得好死!”

“哈哈哈,真是个孝子啊,可惜了,是个条子。”说罢戏谑了摸了摸贺宇的脸。

这时的贺宇已是满眼猩红,像只随时要吃人的小狮子。

“你当我那么好耍?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给打发了?”老板撕开了二人之间的玻璃纸。

“既然你都知道了,咱们谁也别装怂,你一枪把我毙了,让我死个痛快,也算是给兄弟黄泉路上最后的一点礼。”此时的贺宇觉得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杀你?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在世,到底为什么活着?”老板跟他讲上哲学了。

贺宇眼睛一闭,不予理睬。

“兄弟,哥告诉你一个道理,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哥现在就想知道的是,秦晓楠当时留下了什么,你查到没有?”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贺宇想气死他。

“那个女警察呢,听说是你的老相好啊,东西是不是在她手上?”

“我不知道!”

老板见贺宇死活不松口,从车库工具箱后面提出来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竟是满满一箱钞票。

“贺宇你看清楚了,这是能救你父亲的30万,我让你办件事,你答应了,先给你20万去救你父亲,办成了再付给你剩下的10万。要是不答应,明年的今日,就是的忌日!”

贺宇感觉刚才被打的脑袋开始流血,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钞票,曾经一身正气的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这5年来,警队的人除了给他派任务,从未去慰问过他的父母,出了事,竟然全城通缉,叫文化不高的父母着急上火。

但他心里唯一犹豫的人,还是林熙然。这钱一旦拿了,这辈子与林熙然应该再无可能了。

可万一呢?他心里带着侥幸,万一林熙然知道他的苦衷,反而理解他是个孝子,爱上他了呢?

人生能有万一吗?赌注一旦下了,就回不了头了。

见贺宇犹豫着不说话,老板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这买卖有戏,语气缓和的说,

“兄弟,大哥给你一句忠告,父母只有一个,而女人,千万不要那么执着,会吃大亏的。这样吧,这十万你拿着,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中午,还是这里,给哥一个答复。”

贺宇斜眼看着他,眼睛猩红。

大哥拍拍他肩膀,留下一句,别耍花招,消失在夜色中。

后半夜,贺宇好不容易挣脱开绳子,在车库里找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撕开,一半包住头,一半扎紧大腿。

他踉跄着走出车库,找到了一家凌晨就忙起来的包子铺,香喷喷的包子香味飘来,贺宇咽了咽口水。

老板一看这么一个裹得跟印度人一样还满身是血的人进店,吓坏了,赶忙问贺宇要不要报警或者送他去医院。贺宇摆了摆手说不要,只想要两笼包子,吃完就走。老板见状,也不想惹事,给他拿了昨晚剩的。

叮,手机来了短信。

从手机碎掉的屏幕缝隙里能隐约能看到是林熙然的,大概从消息提示中能读出几个字来:你在哪?小心….回来….处分。其余的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

贺宇愤怒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处分!就知道处分!我就私自行动怎么了?谁管过我!谁在乎我,5年了,有家不能回,有爱的人不敢说,谁能理解!他全身发狂似的抽搐,用头不停的撞击餐桌,好像想把自己撞失忆,或者撞进精神病院,就不用再承受这一切的不得已和痛苦了。

从前,他一直都觉得责任和担当是一个男人必备的,书上是这么写的,父母是这么教的,可是到了社会上,一切都变了,这是个没钱就寸步难行的人间,没钱,就要在医院绝望而死,没钱,到哪都要被人低看一等,没钱,哪还有眼前这香气扑鼻的包子。

有些时候,那些过去的日子,贺宇已经看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也许,拿着这钱,等待他的就是黎明?

他点上一根烟,掏出口袋钱包里林熙然的照片,看了又看,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上面说:得不到的热情就要适可而止,没有她更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出东升,很快就来到了约定的时间。

第5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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