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了那座无人居住的宅院。

风明问解开谢寻舟的衣带，拉开衣襟，被利刃割开的伤口血流不止，哪怕已经过了一个晚上，用灵力聚成的利刃凶悍无比，皮肤根本无法自行愈合，血液将整条袖子染得触目惊心。

“怎么不躲开，是见到我，心中犹豫了？”

谢寻舟闭眼避开对方询问的目光，任由风明问包扎伤口，也不做声。

“要学会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站在那里，你都分不清吗？”他贴在谢寻舟身前温声细语，语气缠绵悱恻，让人无法当做看不见。

谢寻舟缓缓道：“都是你。”

风明问不满意这个答案，微挑眉梢：“我说他是假的，他便是假的。”

“就算你现在变出个和你一模一样的雁舟君来，我也不认他。”

他的声音温柔到极致，如鬼魅缠身，温热的舌尖抵在谢寻舟手臂的伤口处，舔舐流出的血液，弄得人脊背发麻，冷冽的疼变成了细细麻麻的痒，不自觉紧了呼吸。

谢寻舟太久没有与人亲密接触，有些无所适从，而且这人还是风明问。

风明问没再做更多，将谢寻舟的伤口上好药，简单的包扎好。

他坐在谢寻舟身前，手掌轻轻放在对方的胸前，感受绷带之下的温度：“这里还好吗？”询问日前所造成的伤口。

“无碍。”

“要换药吗？”

他的气息喷在谢寻舟的颈间，无端炽热，谢寻舟偏过头：“我累了。”

“那……早些休息。”

风明问搂着人向后倒去，一起躺在床上。他将手放在谢寻舟胸前，对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和自己的心一样。

风明问轻笑：“怎地如此紧张？”

风明问凑近吻在谢寻舟颤动的眼睫上，细密的吻一寸一寸碾过皮肤，最后落在唇上，他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离开，就这样贴着，直到谢寻舟抬起眼看向自己。

风明问笑着看回去：“这回倒是没有晕过去。”

一边说着一边摩梭着谢寻舟的面容，手指在俊美的轮廓上缓缓滑动，谢寻舟捉住风明问乱动的手，猝不及防的将人按在了怀里。

“睡觉。”

风明问同样拥了回去，手臂圈外对方的背上：“当时我若是走慢一些，是不是就追不到你了？”

谢寻舟没有回答，风明问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对于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他最后追到了。

身边人周身霜雪般的气息让他心安，不知不觉间生了些许困意，朦胧之中听见对方低沉的声音。

“不会。”

风明问心中一动，心跳声震得他发懵，捏着对方衣襟的手紧了紧，他想这一次最好什么都不要梦到，就这样依偎在谢寻舟怀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一个夜晚。

谢寻舟轻轻拍着风明问背脊，安抚对方进入梦乡，看着怀中人入睡才停下手，唇边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突如其来的疲惫压在他的眼皮上，视野慢慢被黑暗笼罩，与风明问一同沉溺在静谧温柔的梦乡中。

风明问醒来时，身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徒留一片冷意，风明问一惊，下意识掀开被子跑出去，刚出房门便见谢寻舟坐在屋檐下，一身白衣被夕阳渡了一层金辉，朦胧的光晕间整个人恍若神祇。

他从背后拥住谢寻舟，下颌抵在对方的颈间，声音低低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苍梧山？”

待在这里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越早回去越好。

乍然的触碰谢寻舟背脊微妙的一僵，又逐渐放松，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背：“待我确定云州境内没有凶兽作乱，我们便回去。”

谢寻舟侧过头看他：“怎么了？”

风明问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没事，随便问问，我想听你抚琴了。”

谢寻舟眉梢微动，他们出来的急，竹影泠还放在苍梧山上，巡视了一眼周遭，“竹笛可否？”

风明问点点头。

谢寻舟素手一抬削断了一根翠竹，折了中间的一段，手指在竹声轻点便钻开了几个圆孔，一根简单的竹笛便做好了。

风明问躺在谢寻舟的腿上，把玩着着对方散在胸前的发丝，静心听着曲儿，欣赏谢寻舟认真的容颜，在悠扬的笛声中闻到了从厨房散发出的香味儿。

“好香，今天做了什么？”

“都是些清淡的。”

风明问笑道：“怎么不做辣食了？”

谢寻舟顿了顿：“你吃不惯。”

风明问歪着头看他：“你明知我吃不了辣的东西，有一次却偏偏给我做了一桌辣食，是故意的？”

谢寻舟抿着唇点头：“嗯。”

风明问想起苦得不行的药，辣到胃疼的菜，低低笑出了声，笑声中又带了些若有若无的自嘲，那些对方施加于他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惩罚。

却是忍不住询问：“那你心中宽慰了吗？”

谢寻舟放下举着竹笛的手，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

风明问捉住谢寻舟的手腕，掰开紧握笛身的手指，仔细抚摸掌心的纹路，错综复杂的掌纹中找不到一条完整的线，各种分叉交织宛如一座迷宫，找不到出口，风明问将谢寻舟的手移到自己的唇边，顺着纹路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掌心，他的眼睛直直地望进那双清澈的眼底，感受着对方轻微的颤抖，在谢寻舟忍不住要抽离之时停下，握紧对方的指骨摩挲着虎口处的薄茧。

他回忆起对方出剑时的剑声争鸣，一招一式皆是掩盖不住的戾气，任何东西触到剑气瞬间化为齑粉，当真是杀戮之剑。

心中黯然，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才能让温柔的人练成这种剑法。

晚膳过后，谢寻舟准备出去巡视。

风明问有些担心：“你的伤？”

谢寻舟摇头表示无碍：“内伤已愈，剩下都是些皮外伤，不会影响我的法力。”

风明问道：“这么急吗？”

谢寻舟：“你先前说想回苍梧山，那便抓紧时间巡视周边，若有凶兽清理完后便可回去。”

风明问笑着看他，一副玩味的表情：“我既想快些回去，又不想与你分开，你说怎么办才好？”

谢寻舟回望过去，眼中倒映着对方的面容：“那便与我一起。”

风明问闻言一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愿拖你后退。”

若真遇到了凶兽，对方必然要分神保护自己。

谢寻舟定定看了风明问半晌，眼中似有些局促，轻声嘱咐道：“在家等我。”

风明问：“你出去总不能留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独守空房。”

谢寻舟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那你想如何？”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