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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黄粱仙·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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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花灯明而又灭,年年岁岁的样式各不相同,即便是明怀镜十八岁生辰那年,他与雷定渊在那个夜晚见过的令人惊叹不已、眼花缭乱的花灯,后来也被搁置在手艺人的仓库角落里,逐年落了灰。

天界又过了三年。

不知为何,这三年里,明怀镜的禁足被限制得更加严重,分明之前还只是口头下令,而如今,整个四大神族在天界的管辖范围都拉起了实打实的禁制,明怀镜绞尽脑汁尝试了无数种办法,甚至动用过谢安笔,最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禁制,只针对自己。

其他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神仙,都可以在整个天界来回自由穿梭,唯独明怀镜不可以。

而明怀镜在十八岁那天与雷定渊一道决定的,要针对江风的暗地调查,也被封在这四方天地间,再进不了一步。

为此,明怀镜与自家父皇母后爆发了多次争吵,今日当属最严重的一次,明怀镜脑门一热,举起谢安笔就往地上狠命一摔!

谢安笔当然没事,但正是因为它没事,明怀镜才更要气疯了:“所有人都说谢安笔是神器,可它认的主人连选择自己想去哪里的资格都没有,我既是如此一个窝囊废物,拿着这支笔还有什么用?!”

明还真和雷浥尘来见他的时间已经非常非常少了,即使是见面,也大多是身披战甲风尘仆仆而来,常常说不了什么话,而就算是明怀镜这样口不择言,他们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就像这三年间的无数次那样。

谢安笔骨碌碌地滚落在雷浥尘脚边,雷浥尘慢慢拾起毫发无损的谢安笔,又递给他,道:“......阿镜。”

明怀镜后退了一大步,扭头赌气不接,雷浥尘又将笔递给了雷定渊:“阿渊,你替他收好,最近天界事务繁忙,我们先走了。”

说罢,二人立刻就要离开,影子被映照得不断拉长,拉长,最后汇聚为一点,聚集在明怀镜脚下。

明怀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没由来的恐慌,好像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终于,在爹娘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口道:“父皇母后,你们一直在忙的天界事务,是不是司命真君那边的事?”

明还真和雷浥尘脚步不停,明怀镜又道:“你们是不是对付不了他了?”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一下,明怀镜的嘴边好似开了闸,将心中积压已久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你们从来也不告诉我,可我不傻,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很多东西我都能猜到,我听说现在外面情况特别不好,很多神仙之间甚至开始互相开战斗法了,是不是?究竟是为什么?”

明还真转过身来,毫无波澜地看着明怀镜。

“......”

不知为何,明怀镜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爹,娘,我们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明怀镜就看到,明还真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从未用那样严厉到堪称凌厉的目光看着明怀镜,一字一句道:“不可以,明怀镜,不可以逃。”

明怀镜愣在原地。

这之后,明还真与雷浥尘再也不多说一个字,殿门打开尔后关闭,惊扰了空中尘埃,随处乱飞着,又缓缓落下。

偌大的金明殿中有些空荡荡,只剩下雷定渊和明怀镜两人。

又是这样。

不愿告知全貌,也不肯多说些其他的什么,好像每次只是过来确认他是否还活着,然后又毅然决然地离去。

明怀镜不理解,明明他可以帮上忙的,天界上下,满天神佛,都可以做自己的事,偏偏他明怀镜不可以。

明怀镜看着殿门,似乎有些愣神,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雷定渊还在自己旁边站着,看样子,似乎是想要说话。

但明怀镜道:“出去。”

雷定渊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阿镜。”

此时此刻,明怀镜心中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气血上涌,耳边嗡鸣,大吼道:“我叫你出去!”

雷定渊沉默着收回手,后退了几步,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殿门吱呀作响,紧接着沉闷沉重的声音锤下,明怀镜的心跳也跟着紧缩皱起,攥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侧耳听了一会,就知道雷定渊是真的出去了,离开了。

明怀镜背对着殿门站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又默默走到殿门口,右手轻轻搭在上面,心不在焉地描摹着上面的鎏金花纹。

半响,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他低声道:“对不起。”

窗外有几只鸟儿掠过,可明怀镜浑然不觉,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喃喃道:“对不起。”

然后,他背靠着殿门,感到浑身脱力,于是慢慢地,慢慢地,滑落着坐了下来。

“我帮不了你们的忙,还对你们发脾气,对不起。”

猛地,明怀镜抽噎了一下,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上面全是湿漉漉的,是眼泪。

明怀镜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又沉重几分,竟对这些眼泪感到有些厌恶,转身就要去洗手,这时,殿外“砰砰砰”三声,传来非常轻微的敲门声。

明怀镜道:“......阿渊?”随即转身开门,然而门外空无一人,却是数只小巧的金乌,见明怀镜出来便不断啾鸣,慢悠悠组成了一行字——

“阿镜,你今天还没吃东西。”

“你今早说想吃竹筒饭,现在还要吗?”

明怀镜看着这两行字,有些怔愣,探出身子试探道:“阿渊,你走了吗?”

当然是不会走的,下一刻,雷定渊便端着一排热气腾腾的竹筒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明怀镜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雷定渊就往前进两步,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根香喷喷的竹筒饭了,明怀镜喉头上下一滚,道:“......神仙也可以不用吃饭的。”

雷定渊点点头,帮他剥开了一条竹子:“我知道,快吃吧。”

明怀镜闻言,不再客气,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竟咬出了几分泄愤的意味,可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也吃不下去了。

明明嘴里还包着饭,可明怀镜呜咽了几下,还是不顾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紧接着,明怀镜只觉得周身一暖,便勉强睁开眼睛去看,是雷定渊紧紧抱住了他。

雷定渊一下下顺着明怀镜的背,一遍又一遍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明怀镜努力控制着含糊不清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被关在这里,我想往前走......但我看不清路在哪里。”

明怀镜也看不清雷定渊的表情,偶尔抬头一看,恍惚间竟觉得,雷定渊的神情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难过,再一晃神,又像是错觉。

“我真是疯了。”明怀镜心说。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直到竹筒饭不再散发香气,直到殿外只见月光,直到夜空星辰高悬,明怀镜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窝在雷定渊怀里睡着了。

哭过之后脑袋终于清醒,明怀镜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饶是他的脸皮也顿时烧得堪比摸了胭脂——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

明怀镜心乱如麻,连忙起身,却不想雷定渊的手还将他整个人都环着,往回一箍,道:“去哪里,这就走了?”

此话一出,明怀镜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心中更加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像是占了雷定渊莫大便宜,此刻正要心虚潜逃的采花贼,于是干咳两声道:“咳,我我我我,我有点口渴。”

雷定渊两指一并,不远处的茶杯便晃晃悠悠落到了明怀镜手里。

喝完,雷定渊道:“还哭吗?”

“......不哭了。”

“还气吗?”

“不气了。”

这些说完,明怀镜又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继续问话,可接下来的,只有雷定渊沉静的呼吸声,他不再问了。

四周万籁俱寂。

明怀镜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说些什么,若是不想说,他便不会问,雷定渊一向如此。

于是,明怀镜手里转了转茶杯:“我十岁那年,拿到了谢安笔,以为自己从今往后可以所向披靡,可以天下无敌了。”

“谢安笔又难认主,我便更加觉得自己是千古第一人,往后肯定能大有一番作为。”

雷定渊安静听着。

说到这里,明怀镜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阿渊,你看我现在,与之前我最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害怕,哪天回过头来,发现你们全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还站在原地,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雷定渊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今夜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界清云沉浮,也遮不住朗月繁星。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明怀镜看着殿外重叠入云的各处神殿,星星点点如若萤火,飘摇似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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