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灯烛两盏。

垂花隔断，布帘松脱。

来讨好人的将军大剌剌盘坐在远处后门，一点一点顿着脑袋打瞌睡。在哪睡不是睡，客栈还要花钱。

讨人喜欢的摊主也被把住了后门，困在厢房里一点一点收进赠礼。在哪睡不是睡，厢房床榻完备，还有主人陪睡。

他的胳膊软软地搭在身上人肩上，显得顺从又为难。

“外头还有人……不太好吧。”

“赶远了。”

“……不行，这个不可以……”

主人温和介绍：“这是新的，我看你做馄饨，总要擀皮子，就帮你买了一组，这是小的。”

“……嘶……”小摊主眼泪泛光，扒住谢督公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推他轻一点。

“大人……太过分了。”

谢复和他心意相通，哪里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肯还是害羞撒娇。

这又是自己人的好处，yes is yes还是no is no可以拿到答题册背后的正确答案。

不然真的容易进局子哟。

走剧情走到差点忘记双开锻炼的谢复，终于重操主业。

双开是很难坚持的，锻炼是很难放弃的。

有的npc，只需要在算盘珠子上印模子，有的误入墙头的小摊主，要吃下的花样就多了。

毕竟，谢复是个不太有艺德的艺术家。

谢复做海棠攻的时候，有一项打发时间、可有可无、陶冶情操、混淆礼乐的爱好是弹琴，不论是竖的弦，还是横的弦，他那几根不事生产的手指都能娴熟操持，奏出或急促、或沉缓的失控乐音。

897在系统空间无语刷乐谱。

古往今来，有多少墨客骚人素手作《琴操》。哪本都没这本离谱。

它宁可看离谱的琴操，也不要看什么官员行贿实录。

那一个虚开后门，这边个暗暗送礼。

那一个半推半就，这边个客气送礼。

那一个囫囵吞下，这边个还要往回拿礼。

刚送出的，再往回拿一下，以为不送了吧，他又往前送回去。

主打一个反复多变。

而且别人是当官的收礼，他们可好，当官的硬要送，跟逢年过节扒着别人口袋塞红包似的。

897对宿主虚伪的来回送礼行为……根本围观不了现场。

它在小黑屋尽心尽力搞文艺，从文字、绘画，搞到了音乐。

“大复，掇来。”（大复，拿来）

“啥兮掇来。”（什么拿来） “面筒掇来。”（脸盆拿来）

乐谱程序自动填出一段充满民俗风情的搞怪小调，小系统定睛看去，原来是：

“Do fa do re”

”So xi do remi do do re”

897：介「来发棉纱线」2.0，怎么还有口音。土了土了，换一首。

……小摊主哪指使得了流氓宿主啊。

系统在空间静心研究民间小曲，外间它那宿主也来来回回锻炼了数次。

小号跟被榨汁过似的，回回都陪练，又不敢叫得太大声，免得惊动后门的客人。

压着声儿的小陪练把脑袋塞在谢复肩弯里，浑身融融映着灯光，他软软的，紧贴房主人，红着脸期期艾艾。

“大人……你要不要？”

谢复：那可能要不了。

不过有一种满足，叫看对象红脸昏昏、痴态沉沉。

有一种愉悦，叫一切尽在掌控。

谢复低头亲了亲他，小号仰起头来，把他接进去，小摊主总能不知不觉表达亲呢喜爱，任何地方都不会抗拒谢复的进入。

灯烛流落。

桌上结凝。

小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由着谢复运行自动清洁程序。

然后抱着人胳膊肘子，突然期待问道：“大人不给我名分吗？”

谢督公：“啊？”

喔，这个世界忘记给小号打入精神暗示，给他一个大号cp的身份了。

那刚才这么……送礼自用，是先上车没买票哇。

谢复滴汗。海棠攻锻炼起来，确实容易不管不顾忘记重要事项。

美色误花。

花美男谢大号慎重考虑了一下名分的事。

既然没有名分也可以锻炼，那就，不一定要给名分嘛。

渣男谢复坚持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原则，一手揽过无名无份的小号：睡睡睡。

他怀里的小情人扁扁嘴，动了一动，侧过身去，给他留一身恢复颜色的光溜肩背把玩，还在枕头那边嘟囔道：“……只给人家睡厢房。”

谢房主：“嘿。”

这可错怪朕了，正房是太监屋，空气质量没有厢房这里好。

他盯着有些闹小脾气的小床伴，疑惑地扳回抱上：不用精神力直接操纵的时候，自己还能给自己脸色？

虽然小号疑似要造反，但是皮囊还是很得圣心的，谢复打着呵欠捏了捏他脸，放心睡去。

要是将军那个npc也有小摊主这身吹弹可破、容易留下痕迹的皮囊，何愁任务完成不了。

何愁朕这个颜控，不体贴爱护他一点点。

第二日醒来。

怀里空空。

体贴的谢复：……

被留下独守空房的督公拍一拍脑门。

忘记馄饨摊也算早点摊，摊主要摸黑早起。

太辛苦啊，哥哥回头就给你再转点零花钱。

谢大爷懒洋洋起身，去后门验收成果。

将军这个npc，不比小号无情，人家乖乖留在那里，靠着墙，昂昂打呼。

今日也要辛苦上班的谢复：“……”

他侧头打量地上心宽体胖的npc。就算这大块头身体能留下痕迹，凭他老兄的心态，也很难铁血莽汉吃痛落泪吧。

要不问小摊主，要一把辛辣刺激的调料包。

调料包是不是还能用在别的地方……

心里胡乱打算着，手上朝打呼的npc丢过去个银子，咚地砸人头上。

“嗷——”将军被砸得一惊，脑袋一挺醒过觉来，张眼一看，好家伙，面无表情的督公正站在边上。

一夜没跪钉板的将军，那叫一个活力满满，他揉了揉眼睛，热情打招呼，“大哥你起啦！”

早安，午安，跟您请安。

铁血好汉从地上支起身，开心地准备起床。没穿铠甲就是起床轻松，想他前些日子枕戈待旦，那是天天背着几十上百斤的重量起的床哇。

百来斤是啥分量，就是……躺下之后都坐不起来。

你要说枕戈寝甲为什么不穿皮甲，皮甲哪能给他弱小的心灵一点点安全感。

在墙上蹭得灰头土脸的白袍壮士拿手一撑地，就要一个鹞子翻身利落腾起。撑到一半，突然身形停滞，粗大铁掌扶墙。

壮士无助地抽一口冷气。

肥嘟嘟的鹞子兄弟抬起头，眼泪汪汪伸手跟督公求助：

“麻、麻了，腿麻了哥……”

某个不知名KPI达人揉着屁股上被算盘硌出的印子和被不良坐姿盘出的回血四肢，一瘸一拐离开督公府。

虽然田粮奖金一个没申报到，但是督公说了，今晚上还允许他来。

给督公守门户，还得是他，这受重用的程度，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另一边，真正「指日可待」，也不用待了，总之真正受重用那位小摊主，倒是身形灵活地在摊位上忙碌。

一点看不出面对餐饮工具时，咳，那游移的眼神，绯红的耳朵，淡淡的尴尬。

不愧是系统出品的恢复力。

远程连线关注小号身心健康的谢复不由轻笑一声。

可爱。

谢督公正在参与同僚感情交流会，二楼单间，舞台包场。

几个官场同事组局做东，给太监先生展览艳妓的腰肢舞技。

早上将军一回去，系统提示就发来贺电。

【恭喜先生完成剧本梗概填色任务，剧情进度95%】

【剩余关键剧情：督公一直很羡慕他潇洒快活的样子。】

宿主您就意思意思羡慕一下好了。

什么“无人知晓的深夜”，有人知情。

什么“孤独的督公”，孤独不了。

什么“含冤抱屈”的将军，目前也没有什么冤屈……所以897淡定躺平。

后台识别剧情完成，它局外统，不强求细节。

不然，宿主可能会投诉小号不是人。

叹息双开很孤独。

再给将军npc上一个栽赃陷害的专业项目。

有些不要脸的海棠攻，一定做得出来。

谢复也很满意，提前进入养生环节。

享受就从吃饭喝茶参加音乐会开始。

就是这个音乐会项目，对着太监送美色什么的。

谢督公看了一眼一起来的东厂手下。小跟班正站他身后，目不转睛看表演，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意味。

谢复：是本公多心了。

还以为有人讽刺本公只能修身养性。

他面上带回笑：在座诸公对艺术的热爱之情，令人动容。

谢督公饮茶，凝神观赏舞台当中作折腰舞的那位，据介绍，那是如今风月场里最红的头牌。

袖一遮，面一露，鹅蛋脸，齐头梳。

抬起头来朝主座对个眼神，眼儿是媚的，眉儿是平的，腮帮子……是被迫上工的。

谢督公默默转开眼。这就是历史画风吗。

难怪小号在馄饨摊那条街，短短时间已传出街道第二美人称号。

第一是一位不知名食客。

谢第一抽空给小号敲电报，没头没脑地劝人低调：“皇帝那么好色，你悠着点。”

我们两个真的长得很好看知道么。

*

“……知道啊。”小摊主居然给他回信。

然后发来共享页面。

“小公子长得这么好，干嘛做这粗活呢。”画面里，几个敞着衣襟、松垮腰带、衣服也不好好穿的家伙围着馄饨摊子。

“走啊，跟哥哥吃香喝辣。”

谢复：“……”

什么曲目这是，突然收到来自人民群众对摊主颜值的强势认可。

艳妓腰肢舞技……好多「支」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