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只丹顶鹤怎么好奇我跟小疯蛇怎么交朋友？”

林允澈故意学着言戏尘的句式反问他，眼里是戏谑的笑意。

言戏尘看林允澈追着路闻舒像一只疯狂开屏的花孔雀，和明应迟互怼时又如一头上蹿下跳的哈士奇，却知道能吸引他们的人不会是蠢而不自知的。

损友归损友，他不会是愚蠢的大喇叭，问什么说什么，轻易就把明应迟的底透个精光。

“你不好奇我怎么跟你路哥成了多年好友的吗？”言戏尘笑眯眯地反问。

“……”太好奇了好吗！

相遇太晚，错过太多，林允澈只能迫切地从不同朋友口中了解路闻舒。

这怎么绕得开腹黑嘴严的言演员呢？

林允澈瞥了一眼熟睡中的小明。

“嗯……尘哥，借一步说话。”

“要大爆料，担心小明听到？”

“嗨，我怕说上头了，给他一顿无情吐槽，连他醒了都没发现！到时候他又要冲我俩发大疯！关键是小明又疯又精，没准儿被我俩吵醒了，还要继续装睡默默偷听！秋后算账！”

“听起来你吃过大亏啊。”

“可不是嘛！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①

“他就是一条无毒小蛇，咬你几口不碍事。”

“不是尘哥你……行吧，养蛇是吧？自带滤镜是吧？那你赶紧把这条无毒小蛇收回去养着吧！等他把你咬得浑身是伤就知道痛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去了二楼，沙发里的无毒小蛇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

“我在凌大南门商业街开了家酒吧，尘哥你哪天方便也可以跟我们去玩玩。我和小明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3年前的林允澈就是一副风流潇洒公子哥做派，出没在各种俊男靓女聚会上，犹如花蝴蝶翻飞在花丛里。

他仿佛手握一本图鉴，有集邮爱好和需求。看上谁就用一双多情眼盯着谁，凑上去用一张漂亮嘴撩拨谁，似乎和谁都能聊几句，和谁都有发展可能性。

他开这家酒吧也就算是别有目的。

他重金打造酒吧也就如猎人精心布置充满诱惑力的陷阱。

迷幻的光影迷惑眼睛，动听的音乐充斥耳朵，馥郁的香气拴住鼻子，醉人的酒液缠绕唇齿……处处分散客人的注意力，降低客人的警惕心。

他们只当身处温柔乡里，短暂忘记和抛开一切，甚至忘记自己。他们的眼睛通常都是漫无目的地逡巡，直到冷不丁地对上一双多情的迷人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是林老板，浓颜夺目的长相，挥金如土的家世，说话七分情意三分假。字字诱惑，句句动听，勾着人跟着他的聊天节奏走，愉快地和他交换联系方式，甚至吐露不为人知的心声。

然后就此展开一场温柔缱绻的艳遇？

不好意思，林老板不经意间越过人海发现一朵开在吧台边上的美人花。

红裙艳丽，背影窈窕。分明身处嘈杂酒吧，却如开在雪山之巅。

一瞬间勾得他心神荡漾。

林老板礼貌告别刚刚搭讪的客人，无视对方的失落与忧伤，无情转身如一只有毒的花蝴蝶穿过人潮，目不斜视地冲着那朵美人花而去。

美人花撑着下巴，微微偏头，垂眼看着吧台上的手机，面前是一杯剩下四分之三的长岛冰茶。

美人花背影清冷无害，远远一看就像一朵被谁忽悠来了酒吧，又被遗忘在吧台边上的高岭之花。

身在此间，心在其外。

此时凑近看到一杯常被人当茶饮误点的烈酒，更是加深林老板的脑补。

“这杯酒名字像茶，看着也像黄褐色的浓茶，实则是度数在30度以上的烈酒，可能不太适合你喝。”

他说了一大段话，美人花头也不抬，置若罔闻。

一旁的调酒师喊他一声“澈哥”，点了点耳朵示意美人花戴着耳机。

“我说她怎么不理人呢。”

林老板也不尴尬，顺势从一旁进入吧台，亲自调了一杯红粉佳人。

有熟客来点酒，调侃他：“林哥又准备勾搭谁啊？”

“美人啊。”

这杯红粉佳人被轻轻地推到了美人花眼前。

美人花抬头，小方脸，冷白皮。妆容精致，眉眼冷艳。

初看林老板第一眼，不带感情，细究起来可能隐隐带点烦躁意味。隔了几秒，眉尾微挑，眼里多了一丝古怪的兴味。

美人花主动取下了蓝牙耳机。

“也许这杯红粉佳人比它更适合今晚的你。”

林老板点了点那杯长岛冰茶。

美人花的眼神在长岛冰茶和红粉佳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落在林老板帅气夺目的五官上。

“她”伸出葱白的食指对他勾了勾，充满邀请和挑.逗意味。

林老板以为“她”说话声音小，嫌周遭太吵，顺从地弯腰、倾身，凑上去听“她”说话。

葱白细腻的手突然大胆地握住他的下巴，把他惊得眼睛放大，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人。心里瞬间领悟“看走眼了，这怕是一朵食人花”。

手指用力把他的嘴微微捏开来，另一只手将杯口凑到他的唇缝里，倾斜杯身。

这杯红粉佳人就被强行灌入他的喉咙里，整个过程缓慢而无情，隐隐带点暧昧的调.教味儿。

旁边有不少客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纷纷起哄、鼓掌，有人大喊“哇哦～林老板艳福不浅啊”。

这艳福多少算是被迫享受啊，林老板心里有苦难言。

美人花露出愉悦中透着狡黠的笑容，冷艳的眉眼变得柔和多情。犹如桃花落入水里，惊扰一池平静，带起温柔涟漪。

算了，美人嘛，林老板允许“她”恃美行凶——

“谢谢，我不觉得，蠢货。”

前半句挺有清冷疏离不失礼貌的意味，话尾两个字满是戏谑和嘲弄，让整句话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清冷无害美人花秒变心狠嘴毒食人花。

冷艳御姐秒变女装大佬。

离谱！

“……”

啊，没关系。

林老板一向认为美人嘛，当然可以不分性别。他非常尊重美人的独特性癖，男扮女装、女扮男装都无所谓。

关键在于够不够吸引他。

那时候的他算是“薛定谔的直男”，反正就是半直不直的样子，全看让他着迷的对象是男是女。他那会儿偏向于交女朋友，尤其偏好一口冷艳大气的御姐款。

“讲真的，那晚的女装小明堪称那晚的我的理想型。结果他一句话让我裂开了。”林允澈露出不堪回首的神情，“后来再认识新朋友，我都得仔仔细细看准性别！”

言戏尘就不一样了。

女装小明若是性别为女，少了反差感和冷静发疯感就不够打动他了。

“有趣的初遇。”言戏尘轻笑着评价，并困惑地追问林允澈，“你说你那会儿是半直不直的，小明既能男装又能女装，你为什么——”

“停！”林允澈直接打断他说话，“哥！你别害我！咱不好这一口！”

不巧，言戏尘偏偏就好这一口。

尤其是因小明说喜欢穿着女装操人之后。

他之所以很难对人产生兴趣和性趣，只能披着角色人皮体验所谓的爱与欲，被友人取笑是“非典型的性冷淡患者”，就是因为这般口味独特，要求奇葩。

“尘哥，你猜小明当时在看什么？”

照他这么一个问法，言戏尘果断自信猜测：“我主演的影片？”

“是，也不是。”林允澈纠正他的说法，“应该说是你主演的一部、你没演过的影片。”

“……”这个说法绕得有点离谱，言戏尘花了好几秒去解读，“嗯……二次创作，同人视频？”

“哎，对！”林允澈点头，“尘哥你这个演员懂得有点多啊！”

“真当演员没钱上网啊？”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CP粉啊，毒唯啊，泥塑啊……”

言戏尘睨他一眼：“你懂得也不少啊，难怪是半直不直的模样。”

“我也不想懂啊！”林允澈哭笑不得，“问题是我也算个小有名气的音乐人，粉丝也不少。每次发条动态，她们喊哥喊老公也就算了……”

言戏尘接茬：“突然有一天，看到有条评论喊你‘老婆’，一堆人点赞。你好奇地点开头像一看，新世界的大门为你打开了。”

林允澈用手捂眼：“我当时觉得简直是精神污染！是我理解不了接受不了的脑回路和三观！只想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言戏尘淡定表示：“不能理解，但保持尊重。你又不能钻入对方脑子里控制她们的思想。”

林允澈反问：“如果可以控制人的思想，你会去控制吗？”

言戏尘微微挑眉：“你猜。”

林允澈：“行吧，不愧是路哥的多年好友！和他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答案！”

言戏尘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你要听小明的话了。”

“什么？”

“别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个“玩”绝对是很不纯洁的意思！林允澈尴尬地摸摸鼻头，把话题引回小明，“那你猜小明是你的什么粉？”

“他应该不能说是我的粉丝吧。”言戏尘冷静地反驳，“说他是林尘的粉丝都更合适，角色粉吧。”

“答案对了一半。”林允澈忍不住笑，“不够刺激大胆。”

“CP粉？”

“泥塑粉？”

“女友粉？”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猜啊！”林允澈表示叹服，“果然什么样的演员吸引什么样的粉丝！”

言戏尘：“算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他开心就好。”

“那可不！他开心得很！”林允澈提高了音量，“他开心得在我酒吧里闹事，为你一瓶子砸人后脑勺呢！”

①引用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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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明：我那套跟我死鬼老攻学的，用来逗一下蠢狗罢了，人狗殊途哈。

林老板：？

言演员：哦，逝去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