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起床了！下午两点了！起床吃饭开播了！”赵思睿穿着围裙进来拉开窗帘，再掀开床上的半边被子，无视日光下的美颜暴击，踢踏着拖鞋跑回厨房关火。
被吵到的姜絮，本能地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最终还是受不了光线的刺激，抬手遮住眼睛，缓了两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赵思睿左手拿着姜絮的筷子，右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菜进食。边吃边看着在卫生间里刷牙洗脸，洗完抽洗脸巾擦干、揉成一团丢进厨房垃圾桶里，再拎起冰箱上的保温水壶，仰头两口润嗓清肠才算结束的好兄弟。
每天睡醒都这么个流程，说精致吧又挺粗糙的。
反正这人自带贵气，和窄小厨房格格不入，看得赵思睿都内疚了，提议说：“要不我们还是搬去住公寓？让你住这里，总感觉很对不起姜阿姨。”
这哥们以前住的可是豪宅。
“又发什么神经？”姜絮接过筷子，盘腿坐在赵思睿对面开吃。
豪迈的吃相打消了赵思睿的内疚。
他们租住在城中村，哪怕是两室一厅的布局，空间感也不大。
平时都拿茶几当饭桌，没额外添置过家具。
“你今天准备播什么啊？”赵思睿嚼着米饭劝姜絮：“别排你的对决赛了，你都八百多连胜了，这记录够你在连胜榜上挂到游戏关服。”
“那就打单子。”姜絮说：“你那边还有多少单？”
赵思睿：“嘿，多的是！都是冲着你连胜名气来的！不过你真的不去打职业吗？他那么诚恳地邀请你。”
姜絮闻言抬头，盯得赵思睿心虚不已，埋头猛扒饭。
真是又怂又爱问。
姜絮收回视线说：“不打，没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啦？！你才十八岁，正是手速的巅峰时期！现在进队刚刚好！就是……”其实也谈不上很好，因为现阶段的射手生存环境很差，冒然进队的话，有着上场就退役的风险。
但他哥们可不是因为环境而退缩的人！
他想了想，不怕死地问：“是不是因为相宜战队有江寒在啊？你不想跟他一个队？”
姜絮再次抬头，这次目光凉嗖嗖的，把人吓得肩膀一耸。
“不是因为他。”姜絮终于解释：“是我找不到打职业的理由。”
赵思睿：“你再好好想想呢？以前说过一起打职业的？”
以前？
姜絮：“你也说了是以前，人总会长大的。我现在很物质，每天只想搞钱。”
赵思睿：。
你搞毛线钱啊，每次上班都没有我积极。
“不管，反正不想打，除非对方出超过我直播收入三倍的价。”姜絮开了个不可能的条件。
赵思睿：“你这……要不……你签相宜战队，剩下的钱我补你？”不等姜絮发脾气，他立刻后仰拉开距离：“我开玩笑的！！”
“ 开玩笑？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姜絮上下打量着赵思睿。
赵思睿也不藏着捏着，神采飞扬地说：“还好还好，这半年我吃你的住你的，攒的直播收益跟每天打的单子再加上我妈留给我的，勉强能凑够三十万吧！”
“三十万，连大平层的首付都不够，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姜絮没成年前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改嫁后过得不错，连带着他经济条件也比大多数人好。
赵思睿唏嘘：“我不是你啊少爷，我能买下单身小公寓都很牛逼了。”
说完话锋一转，叹气道：“你操作这么顶，真的不考虑进职业圈吗？你看，你号段位高到都排不到人了，只能在修罗局炸炸鱼。你又不喜欢炸鱼。你从小就喜欢挑战！职业圈的选手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路人局里顶尖的存在，真的很适合当你对手耶！”
姜絮柴米油盐不进：“闭嘴，说了不打就是不打。我要开播了，今天你洗碗。”
“逃避！你这纯属逃避！我看不起你啊絮！ ”赵思睿冲他背影喊。
姜絮头也没回，反手关上房间门，对着电脑开机页面皱眉良久，后冷笑。
两年前，少年凌云壮志，确实约定过要一起打职业。
但那已经是两年前，今时不同往日，职业已经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比起职业赛讲究的配合、运营 ，他更喜欢单刀直入，输赢随意。
真没出息，又不是第一次被职业队邀请了！
他臭着脸打开直播间后台，输入标题：【今天打单子——姜莫思】
十级牌子以上的粉丝顺着开播通知蜂拥而来，张口就是阴阳怪气：
【哟？还知道提前开播呢？今天的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别太拿自己当回事，相宜战队只是饿极了没得挑才找上你】
【你哑巴啦？开播都不说话？快说话！不然我举报你找人代播！】
“有病。”姜絮看着弹幕栏一水的粉丝牌子，不想研究他们的精神状态，从赵思睿那边拿到单子号单排。
【咋滴？真恐同啊？被傻逼说两句就不跟兄弟双排了？】
【你别是深柜吧？我认识的直男可没你这么矫情/可怜】
【你妈，天人榜前五打蚀月的单子？你这不是炸鱼吗！！】
姜絮：“傻雕，段位不符怎么双排。”
姜絮：“天人榜前五？要不是排不到人，我应该是天人榜第一。”
【？】
【牛逼，你是会抓重点的】
【这狗比就这样，每次都只看他想听的/抠鼻】
【蚀月这个段位不低了！以主播的实力打什么段不炸鱼？再说了，他单排打高端局会自己死，根本炸不了鱼】
【对哦，今天小姜不在，先打蚀月或坠日局给他装装逼，等上了修罗看他怎么死】
姜絮瞥了眼弹幕的唱衰，总觉得他们是为了黑而黑，提醒道：“别这么蠢，连直播效果都分不清。”
【啊？你会做直播效果？还混成这屌样？】
【对，死了就说是直播效果，天人榜第三在黄金局被无走位的中单戏耍，你就说你那把空了几个技能吧？】
【真服了，玩个射手都要指挥队友，人家能听你0-2的指挥？】
【别骂别骂，号主的CP上线了！】
系统还没匹配到人，姜絮鼠标一点，拒绝了号主CP的组排邀请。
【？？？？？】
【不准拒绝！】
【拉他一起双排啊！拆散一对是一对！】
姜絮：“……真的，别给我送礼物了，留着钱给自己买药吧。”
【这就是你对爸爸包年会员的态度？】
【上次拆CP不是拆得挺开心的吗？怎么这次不玩了？别告诉我，你突然良心发现有了代练精神？】
【就是，给你500块拉号主CP一起排！让号主出一份钱上两份分！我来看看号主CP脾气咋样，万一又是个海王呢？】
礼物特效接连在直播间绽放。
姜絮真心服了这群八卦精，不吃送礼这一套，声明道：“说了不组就不组，你们砸再多礼物也没用。我只跟辅助排，他又不是。”
号主的CP[雾里看花]立刻发来语音：“我可以是！！哥哥带带我吧QAQ求求了！我辅助很猛的！”
【耶？怎么是个男孩子？】
【号主这头像这ID……对象这头像这ID……完了，姜狗捅了基佬的窝】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恐同呢？】
【怎么了？你自己是gay就要求别人也是gay啊？】
【他拿什么矫啊？粉丝给他砸500块都不愿意带个人双排？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呢】
【啊？爹乐意送姜狗礼物关你屁事啊？没牌子还在这叫上了？】
【你挺把自己当根葱的，想骂姜狗自己出钱骂OK？别拉着你爹立大旗，你爹不爽自己会骂，别瞎蹭】
【……你们这群粉丝有病吧？帮你们说话还咬人？】
弹幕又开始吵起来了，收到消息的赵思睿紧跟着推门而入，亮了亮手机的聊天界面说：“带他一把吗絮？人号主说了没关系。”
“不带~”姜絮慵懒的腔调不变，不知是想气死谁说：“没心情，谁爱带谁带。”
“那行，你下吧，我给你别的单子号。”赵思睿点点头，关上门回去处理。
【啥玩意？这么叼？】
【小姜！你太惯着狗东西了！！】
【站在代打的角度，这波强求确实不应该，人家只负责帮号主上分，没任务带号主CP一起】
【你不会因为号主对象是男的就拒绝吧？你歧视gay？】
【哎哟，歧视都来了？哥们你一个有女朋友的衰男在这带啥节奏呢？你不会gay装直，骗人女孩子吧？】
【自从狗东西拒绝跟悦蓝双排后，直播间就多了这些带节奏的喷子……】
[雾里看花]见事态不妙，赶紧哀求：“别呀哥哥，就带我打一把吧求求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是你十五级粉丝！给你送过很多礼物的！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你声音特别——”
语音戛然而止，姜絮已经登出账号。
【啊？声音特别什么？狗姜你这么害怕吗！】
【不愧是单身20年的手速，眨眼连号都退了】
【你真怂，我要是你我就骚回去！】
【是哪个15级的粉丝啊？啥耳朵啊？他说话跟狗一样，你们居然觉得他声音好听？】
【你不懂，以姜狗这种慵懒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线，低喘起来是会让人生幻肢的/流口水】
【你他妈真是死直，悦蓝那么喜欢跟你双排，不过说两句骚话你就跟人家断绝来往】
“悦蓝？”姜絮呵笑一声，透着不屑，随后换了另外一个单子号登录。
【？？？你***哼是几把意思？我****你***】
【系统】：[p198632547]因存在言语违规行为，被禁言18个月。希望广大玩家引以为戒，文明交流，共建设网络社会良好环境。
【呃……出来当腿毛就别那么容易破防了】
【这兄弟不行，刚出来就被秒】
【姜狗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确实挺招人恨的，每次听他冷笑我都感觉自己是跳梁小丑/落泪/但我依旧喷他！乐此不疲！】
【我建议悦蓝的粉丝先来姜狗直播间学习如何喷人再去喷他】
正在看直播的江寒：。
他对那个叫悦蓝的主播有印象，对方刚开始找姜絮双排时还算正常，后面突然喊姜絮“宝宝”，纯纯卖腐。
也不知是想恶心姜絮，还是想试探什么。
以姜絮的脾性，自然不会再跟对方来往。
他第三次看向桌上的合同，内心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