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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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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客栈的大堂人来人往,依旧热闹,不见昨夜的危险。

朗时野与越瑛衣冠整齐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

越瑛注意到客栈掌柜频频朝他们这里投过视线,每次他抬头时,那视线又消失不见。朗时野若有所思瞟了一眼掌柜的,自然地抬起茶杯朝他一敬,掌柜的瞧见他的动作,整个身子猛地一抖。

来往客人操着不同的方言,聊着千奇百怪的话题,没人发现这家客栈的不对劲。

唯有他们注意到昨日说得起劲的两个客人都不见踪影,如果没记错,他们应当也是住客,只短短一夜便不见踪影,经历了昨晚的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两人去哪了。

时近中午,吃饭住店的客人越来越多,此处不好聊事情,他们付了钱便径直上楼,付钱时越瑛一瞥而过,瞧见了掌柜的手腕下一块青色的淤痕,只一瞬,那掌柜的立刻抖落袖子遮住,他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上楼了。

“瞧见什么了?”朗时野问他。

“掌柜手腕上有块淤青,看形状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物体打的。”越瑛仔细回忆所看到的淤青样子。

“眼还挺尖,若我所记不错,昨日他手上还没有这块淤青,看来昨晚之事眼下已有一个嫌疑最大的人了。”朗时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桌,昨晚那人明显对客栈构造非常熟悉,甚至是对客人的作息也很了解,定然是在相关的行业下过功课,亦或是本就是从事这行业的人。只有这样的人,能趁着夜色驾轻就熟地悄悄掳人,还能极快将被掳走的人藏起来。而这里最符合这个要求的,非楼下掌柜不可。

“这间客栈……”越瑛语气有些难以置信“藏污纳垢,恐怕已经成了拐人的窝点。”

听他语气,朗时野奇怪道:“你昨日为何选择来这家客栈,我明明看其他家客栈也不错。”

越瑛闻言,答他:“我幼时还住扬州时,家里人最常来这吃饭,他家生意最好,这里其他店家或多或少都会宰客,只有这家不会。”

“原来如此。”朗时野点点头。

“其实从昨天起,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将军,既然将军府已经安排好一切,为何不将住处也安排好?”

“若让将军府安排了又怎能看到昨晚那处好戏?”

越瑛心下了然,这人做什么都自有自己的安排,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极强的目的性,哪怕再无厘头的事情,到最后也一定会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朗时野抬头望向窗外,街上较昨日又热闹一些,他拍拍手,起身说:“在这里干想也没用,不如先完成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如何?难说那宴会上就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二人下楼,叫好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车夫殷勤撩开帘子将他们迎进车里。

马车轱辘辘动起来,帘影飞动,约莫是到了时节,街尾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株夹竹桃开得如火如荼,马车从旁驶过,带起风卷,一阵妖娆的香气暗暗浮动,粉白花瓣“咚”一声跌落在地,恰逢马车一跌,越瑛心里忽觉惴惴不安。

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暗自滋生。

他视线扫过马车四周,朗时野注意到他的眼神,悄声问他:“怎么了?”

越瑛轻轻摇头,只当自己过于紧绷疑神疑鬼。

马车行驶的极为平稳,不觉一点颠簸,想来是在毂轮上套了皮革,朗时野神色凝重,此举一可说是为宾客舒适,而这要深究其意,也可说要这车上的宾客有来无回。他方才便一直在默记路线,可这扬州哪里都大差不差,只能靠着车轮震动来记路,然而毂轮上又做了手脚,他也只能勉强记得拐了几个弯,其余的因方向感丧失大半,早就记混了去。

这下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了,他暗自思索,看来还得想别的法子。

今日参宴之人无论从哪叫的马车,怕都是一样会变成这种,真是上了贼船,朗时野抬头,只见马车角落细细刻着一行小字,还未等看清,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掀开帘子“请两位公子下车。”

二人一前一后跃下马车,险些被眼前景象晃了眼,那楼阁红檐飞起,几只镇宅兽栩栩如生趴在屋顶窥视他们,灰白的墙上雕刻着几只金粉貔貅,正在争夺一只珠子。

楼前站了一排灰衣打手,瞧衣服用饰也非寻常人可比。

一管家模样的老头从楼中闪出,低头弯腰地谄笑道:“两位可是来赴宴的,请随老朽来。”

待两人一踏入楼内,老头朝外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侍从上前收走他们的武器,那排灰衣打手也立刻堵住门,似乎生怕他们跑了。

朗时野轻轻勾了下越瑛的手指,越瑛心下安定了一些,二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色如常地走着。

进了宴厅,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他们话语中或兴奋,或激动,人人都在等着看那颗珠子。

宴厅金碧辉煌,四面皆是阁廊,地上摆着两张长桌,桌旁就是一条循环的沟渠,看起来是修给文人骚客玩流觞曲水的。

一着大红金丝百褶裙的女子从幕帘后出来,香灯皓腕,红袖幽香,一出便有许多人凑上去热情地与她打招呼:“柳老板!”

女子微笑着颔首,抬手请侍从带宾客入座,越瑛和朗时野被分到面对面的两张桌子,宴会即将开始,此时再想换已经来不及,只能就地跪坐下来。

此时,柳老板才终于开口,她的声音缝绻婉转:“看到今个来了这么多人,小女子心中甚是欢喜,多谢诸位贵客愿意来捧我的场。”

“柳老板!何时给我们看那夜明珠啊!”底下有人喊道。接着便有许多人应和。

柳老板朝他们盈盈福身:“诸位莫急,这正头戏上场自然要隆重些不是,今日诸位舟车劳顿想来也饿了,小女子便先请各位尝尝春宴楼厨子的手艺。”

说罢便有女娥托着道道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呈上,人群里有人发出惊呼,柳老板唇角一勾,轻拍玉手,从高空立刻飞下五道丝绸,伴着五位舞女从天而落,舞女在空中翩翩起舞,引得底下人频频叫好。

“你们好生款待着,我去准备一下。”柳老板扭着腰身又走了,越瑛收回视线,垂头瞧着面前的佳肴。

旁的人早已开始大快朵颐,他抬头,正好看见朗时野对他神秘一笑,举筷从盘子里夹住一块鸭肉往嘴里塞。

他久久不动筷,已经引起人注意了,越瑛心下暗叹,抿唇夹起一筷藕片,犹豫片刻,塞进嘴里。

不多时便有人上了酒水,顶好的竹叶青。要是眼前的侍女没有笑意盈盈盯着他就好了,手上的酒已经递到他的唇边,无奈之下,他只得举杯饮下,侍女一走,手下便立刻动作封住命脉几处大穴。

宴会已过中旬,有人喝得酩酊大醉,柳老板才慢悠悠从帘子后出来,一辆金车跟在她身后。

吵闹声息了,人人目不转睛紧盯着那辆金车,舞女们接连退下,柳老板手拿金杖,走至车前,“瞧好了各位,这便是那鼎鼎有名的夜明珠!”

她秀腕一挑,盖在上面的红布被挑落,无人注意春宴楼何时灭了灯,众人皆凝目屏息,贪婪地盯着那颗散发幽幽光华的夜明珠。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黑暗中忽然“噌”地飞出一道黑影,黑影飞速掠过金车,眨眼间那颗珍贵的夜明珠便消失不见。

“夜明珠!我的夜明珠!有贼!给我抓住他!”春宴楼重新点起灯,听到柳老板气急败坏地大喊,宴会众人才反应过来,夜明珠被当着他们面抢了。

朗时野立刻飞身而去,与一众护卫追赶着那道人影消失在门口,越瑛也想去帮忙,方才一瞬他总觉得黑暗中的人影有些眼熟。

可他刚一站起身,眼前就是一花,似被关在箱笼中,被凝滞的空气熏的头昏脑涨。

他暗自运气,却有阻滞之感,那盅酒果然有问题!即便勉力支撑,他也不住地翻倒桌案上,掀落了满桌杯盘。

身旁隐约有倒地声和哀嚎声,柳老板的声音从极远极深的地方传来,隐隐透着冷意:“把人给我带去地牢看好,不许再出差错。”

“还有,会武功的……”她的声音接近了,越瑛动了下手指,柔腻的温度附上去,“咔嚓”手腕突然传来剧痛。

“记得废了手脚再单独扔进去。”

手骨好像断了,越瑛眼前一黑,而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朗时野一路追着那个身影来到湖边,见她身一转进了拐角的胡同口,也抬脚跟上去。

一道柳叶擦着他的鬓角飞过,钉在墙上,冷冰冰的女声从巷子另一边飘来:“跟够了吗?”

“哼,若是阁下不抢珠子,朗某也不用做这跟人的不雅之行,阁下是何人,江洋大盗,或是”他停顿一下,放缓了语调“异族?”

女子的眼神陡然凌厉,如刀一般射向他,“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异族?”

“我是与你一样的人。”

“笑话,与我一样的人会在这腐败昏庸之国做臣?”

朗时野沉下声音:“不论你信不信,我是为大朔才来此,你我皆为同族,此时便不应当搅乱我的计划。”

女子嗤笑一声“呵,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就凭你这几句一面之辞?”

朗时野面色不变,只站在巷口静静看着她,“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们的目的相同,我可以给你添上一些助力。”

“哦?你帮我?”女子的语气十分不屑,“你如今已自身难保了,你的那个同伴还在那奸商手上呢。”

“这我自会想办法,你只消给我答复,我们合作,如何?”

女子眼眸微闪,似在思考什么,接着开口道:“信物,我需要你的信物。”

朗时野了然,扔了个令牌过去,女子接住,借着月光,可见那块铜制令牌上龙飞凤舞的“朗”字。

“原来是天狗族的人,”她喃喃,随即抬头道:“既如此,我也该自报家门,我名绮罗仙。”

“原是狐族那位圣姑,晚辈失礼。”

“客套话免了,谈谈接下来的计划吧。”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交谈,谈至尾声,绮罗仙忽然问他:“你那位同伴,他叫什么?既然合作,我也得拿出诚意来,到时可顺手救他一把。”

朗时野顿住,片刻,他吐出几个字“他叫越瑛。”

绮罗仙脸色陡然大变。

他又补充道:“有一头显眼的白头发,应当一眼就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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