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金于诣眨眼。

“游戏厅。”河令卓说。

“你要来嘛。”

河令越突然在一家名叫“儿童王国”的店家下停下脚步，眼巴巴看着金于诣。

“自从上次你给她巧克力后，河令越就很喜欢你。”河令卓在他耳边轻声道：“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所以......”

“来。”

金于诣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河令越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他发觉兄妹俩长相格外相似，不过河令越的眼睛大一点，五官更柔和，像她父亲。

河令越的性格和河令卓相反，身上一点刺都找不到，甚至被保护得很好。

儿童王国就开在海湾花园附近的邻里中心，店面不算很大，但干净整洁，设施齐全。

招牌四个大字做成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店内闪着蓝紫变幻的颜色，照在人身上像在酒吧。

附近的中学生放学了，儿童王国里有不少初中生，都穿着绿色的校服，男生居多。

“就当我为说过的话赔罪了。”金于诣按下河令卓的纸钞，递了一张一百块给前台。

“这么多，她也玩不了。”河令卓微微蹙眉。

在他眼里，河令越和金于诣比他小，都算弟弟妹妹，他再怎么省，都应该他出钱。

再者，是他想要金于诣陪河令越的。

前台把一百个游戏币放在黄色的框框里。

金于诣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了他的话头：“我没来过游戏厅，所以想要都玩一遍。”

河令卓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哥哥，陪我玩这个行吗？”河令越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一台五彩斑斓，跑车外形的游乐设施。

“可以。”金于诣换了只手拿篮筐，没想到一百个硬币这么重。

河令卓见状，把篮筐放在车子的凹槽里，投进去一个硬币。

框子卡得正正好好，原来是专门设计的。

“你也来。”河令越看着河令卓。

这辆“跑车”是为一家三口设计的，最左边是驾驶位，有三个座位，他们三个人正好。

“安吉拉要是拉裤子里去了，就都怪你。”河令卓与手机久别重逢，正准备摸一支烟，一边休息一边安抚安吉拉的情绪。

中间的位置有点小，河令越开车，河令卓就挨着金于诣坐下，两个人靠的近，腿贴着腿。

“系好安全带？”河令卓提醒金于诣。

“什么？”一个虚拟游戏，为什么还要系安全带？

虽然满头雾水，金于诣还是照做了。

很快游戏开始，他就找到了答案，这车会根据实时路况模拟震感。

河令越往左打方向盘，车身就向□□斜，撞到别的车或者障碍物，就疯狂摇晃，而且力度还不小，不系安全带可能真的有飞出去的危险。

这真的是儿童王国吗？

“她特别爱玩这个赛车游戏，经常幻想自己是秋名山女车神，在开AE86。”

金于诣：“……”

他偏头看去，河令越十分认真，双目紧盯屏幕，游戏结束后，还闭了闭眼睛：“这一代的车神就此陨落了。”

十五岁，正是爱幻想的年纪。

河令卓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那换我试试吧。”

金于诣和河令越换了座位，河令越坐中间。

金于诣的技术出乎意料的好，他没怎么大幅度打方向盘，但准头很好，反应灵敏，几乎不会和障碍物剐蹭。车内平稳又刺激，配合一望无际的沙漠公路，真有点飙车的意思。

不知道的以为他真的在这段路上开过。

整个过程大概十多分钟，在河令卓快要睡着的时候，游戏结束，电子屏幕上显示他们进了全国二十强。

河令卓瞌睡都清醒了：“你们学霸做什么都这么夸张吗？”

“没有，”金于诣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喜欢玩赛车VR，去年暑假在美国考了一个星期驾照，结果有个学员种族歧视，想开车撞我，就回国了。”

河令卓：“......”有钱人的世界真是精彩。

河令越则对金于诣崇拜无比，缠着要他教自己开车。

他心里久违地升起了一丝骄傲感，小孩子就是好哄，金于诣笑笑。

接着河令越又拉着他去玩水枪战，他们照样进了排名。

“你怎么知道怪物会从哪里出现？”河令卓对他的预判能力感到神奇，水枪喷出来的水是有弧度和延长的，但金于诣每次都能知道下一个boss会在什么时候，哪里出现。

“机器里设定的程序有规律，我观察了下，大概摸清楚了一点。”

这何止是一点。

这一刻河令卓清楚地认识到金于诣的成绩好是有原因的，不光因为他努力，而是他自身就很优秀。金于诣更是属于优秀又努力，性格还冷静的类型，无论做什么都很难不成功。

他玩格斗游戏更是不在话下，只两三遍就摸清了规则，把河令越杀得五体投地。

整个过程中，金于诣没有大的情绪波动，就这么神态自若地投身游戏，赢了一把又一把。

河令卓感觉她看金于诣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和崇拜，恨不得拜他为师的样子，突然有些难过。

他没有金于诣那么厉害，金于诣作为一个外人能带给河令越的快乐，他做不到。

他甚至不算一个合格的哥哥，不知道怎么教她和同学相处，辅导不了她的作业，甚至不像金于诣那样情绪稳定。

但如果是金于诣，这些都能轻松做到。

不过金于诣也不是每个游戏都能玩好的。

比如投篮一类的体力游戏，就不太行，还没河令越准确率高。

河令越虽然不高，但技巧性十足，几乎百发百中，自带准头。

“你长这么高，看着手长脚长的，怎么运动细胞这么差。”河令越看着他：“看来有得必有失，我现在没那么羡慕你了。”

金于诣：“......”

他长这么大没来过游戏厅，但体验感却比想象中要好，正玩得兴起，就被浇灭了热情。

金于诣看向河令卓，在旁边的另一台投篮机上玩，从始至终，他都没怎么参与游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玩。

他微微后退几步，双手轻轻一抛，就进去一个球，红色的数字闪了一下变大。

即使如此，河令卓的命中率依旧没有河令越高。

“手腕别紧绷，顺着力甩出去。”河令卓教他。

没有对手，河令越很快丧失了兴趣，想要拉着金于诣踩跳舞机，被河令卓制止了。

“他身体不好，一边去，自己玩。要把人跳晕过去，你cosplay医生也没用。”河令卓蹲下身和她讲道理：“我们在这看着你，行吗？”

河令越不怎么敢忤逆她哥，撇着嘴一个人去了。

河令卓和金于诣就坐在弹珠机的边上，确定河令越不会回头之后，河令卓才掏出一支烟点燃，口齿不清：“憋死了。”

金于诣觉得他有点素质，但不多。

有点素质是因为他不会当着河令越的面抽，不多的原因是这里还是有不少小孩。

也还好这边没什么人，烟雾飘到人多的地方都散了，所以河令卓选择坐这里。

吐出一口烟雾，他主动说：“今天谢谢你了。我答应过她物理考全班第一就带她来游戏厅玩。”

“没事，放松一下也挺好的，”金于诣看了一眼河令卓手上的烟，偏头：“她怎么会没什么朋友？”

河令越长得无可挑剔，性格外放，不说多么受欢迎，但肯定会有人想要和她做朋友。

“你也看到了，她性格不太女孩子，长得好看遭女生嫉妒了，又和班里几个男生玩得好，加上成绩经常名列前茅，就有不少闲话，久而久之就被孤立了。”

河令卓叹气：“不过这也怪我，没有教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总不能让河令越带着讨好挽回朋友，那还不如独善其身。

“怎么会怪你？”金于诣对他说：“你已经尽力了。”他看得到。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已经尽力了，而不是你为什么不努力。尽管这种鼓励可能出自金于诣下意识的教养，河令卓听进去了。

“你会玩弹珠机吗？”河令卓转移话题。

“没玩过。”金于诣摇摇头。

河令卓快速深吸一口，把吸尽的烟嘴丢进垃圾桶，投了一个币，机器吐出五颗弹珠。

“你试试，把弹珠投进红色的数字里就可以获得更多弹珠，一个弹珠可以玩一次。”

金于诣把弹珠丢进小孔里，按下红色按钮，红色数字会停在不同的通道里。

再拉动把手，弹珠就会飞出去。

金于诣试着拉了一次，弹珠掉了回来。

“光用力没用，得使巧劲。”河令卓在旁边提醒他。

试了几次，弹珠终于成功打了出去，可惜没一次进该进的通道。

“给我。”

河令卓抽过烟的嗓子有点沙哑，但他本身的声音是比较清澈的，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性感。

他轻轻一拉，弹珠就进了红色数字里。而且接下来的每一颗弹珠都进去了，小盒子里的弹珠数量从五颗变为十几颗。

“你是怎么做到的？”在金于诣看来，很神奇。

“弹珠机的手感都差不多，你把把手拉到底再试试。”

可能是遗传的吧，河令卓心说，河棋雄就很会赌打弹珠，而且有钱时下手大方，一局一两百块。不过大部分时候是玩牌，金额更大。

金于诣按照河令卓说得方法又玩了几次，逐渐开始找到感觉，进了几次。

“人就像弹珠机，越紧张在意，发挥不好投不进。放松后反而变得乐观，逐渐找到感觉后，就知道该怎么做。和家里人相处也是一样，顺其自然就好。”从那次谈到金于诣父母的时候，河令卓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家庭矛盾他在熟悉不过。

金于诣现在也明白了，河令卓很细心。

而且带他到游戏厅，多半也是想让他心情好点。

河令卓不会在明面上关心别人，他的情绪是润物细无声的，不会让人感觉冒犯，而是心底流过一阵暖意。

“你们在说什么？”河令越用校服擦着汗观察两人。

“回家吧。”河令卓嫌弃地掏出一张纸在河令越脸上抹了一下脸，像在抹抹布。

“不要，我今天特意把作业在学校里写完了。”

“我要去上班了。”河令卓给她看时间。

“没事，我带着她玩，结束了送到便利店。”金于诣递给河令越一张餐巾纸。

“不行，你不是要写作业。”河令卓微微蹙眉，他知道金于诣时间宝贵，学习认真。

“我写得快。”金于诣笑笑。

“求你了。”河令越看着他。

“行吧，要听话，哥哥说回去就回去，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知道吗。”

河令越点头如捣蒜：“再见。”

河令卓走远后，金于诣递给河令越一张五百块的充值卡。

“太多了，我不能要。”

河令越非常有原则。

“我们算不算朋友？”金于诣问她。

“算。”河令越毫不犹豫回答。

“那你就收下，别告诉你哥，”金于诣笑着望着她：“而且哥哥超级有钱。”

“超级有钱是多有钱？”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带你去吃。”

“那我想吃麦当劳。”河令越犹豫道。

“可以。”金于诣这么做也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可爱，不完全是因为河令卓。

“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河令越眨一双很像河令卓的眼睛看他：“金于诣，你为什么要对我哥负责？你们真的没亲吗？”

金于诣差点被口水呛着，从某种自来熟的程度上，两个人十分相似。

“没亲，是个误会。”

河令越哦了一声。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金于诣掐了一下手心开口：“......你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河令越摇摇头：“没。”

“那钱冰呢？”金于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哥不会喜欢她的。”

“什么？”金于诣愣了一下。

“他不会喜欢钱冰的。”

河令越又重复了一遍。

傻子，因为他是给子。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