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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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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十七组练习生开始表演,请最后一位,个人练习生,第十八组练习生准备。

韩灯抬起头,看着前方,舞台的灯光一闪而过,刚好打落在他的眼底,看起来像是星河纷纷坠入其中一般璀璨。

但他眼中的坚毅和执着比那光更亮,沉积在韩灯眼眸深处,不曾动摇,熠熠发光。

如同经历过暴风雨的洗练却依然执着向上的青松,执拗,学不会服输。

韩灯起身,走向幕后。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场上的人肉眼可见地提不起精神,一场又一场精彩的表演已经耗光了他们的精力,困倦随之而来。

看多了舞台,好像再有什么也激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在后台,韩灯将耳返戴好,准备上场。

他仰起头,看着台阶之上的明亮灯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迈出脚,一步一步地走在光滑的楼阶上,走到那片茫茫的灯光里,走到舞台中央。

他的身躯逐渐被光芒笼罩、吞噬。

说唱导师吉辉伸了个懒腰,跟周边的人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吧?终于要下班了!”

吉辉说完,弹幕都在调侃几位老师。

【吉辉:搞快点,我要回家陪老婆了!】

【梦梦老师:还沉浸在施酒选手的美颜盛世里出不来,勿扰.jpg】

何权点点头,头也不抬地道:“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哈哈哈哈哈,何权老师头都不抬的!】

到了这里,镜头终于切到了韩灯的身上,大家都发现,这就是那个一直戴着口罩的选手。

评论道:

【你要给我看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终于等到他出来了,不过为啥是压轴?他很特别吗?有陈汝可特别吗?有施酒特别吗?】

【我还在想,今年这款选秀怎么没有作妖的,这不就来了!戴口罩,真有你的,十八号!(手动狗头)】

【哦哦,懂了懂了,想靠话题博出圈嘛!搞神秘呀。】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话说,那个韩灯还没出来。。。】

【我去!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这个吧?这是最后一组了呀!】

【不是吧?不是吧?别呀!前边都挺好的,最后你给我来个这?】

【要真是韩灯···有种被喂了粑粑的感觉!!!烂尾烂尾】

台下的导师都还没来得及关注韩灯的装束,只有梦梦说了句:“他怎么带着口罩啊!”

这话一出,几个人才纷纷认真地看了韩灯。

站在舞台中央的韩灯不止着装朴素,甚至还带了帽子和口罩——很明显不是为了演出效果,而像是故意在掩盖什么。

韩灯没有作出回应,等工作人员放好了自己的键盘,他直接说:“我想先演奏。”

而后韩灯就直接转过身,背对着评委。

几位评委这才稍微精神了一点儿,纷纷看向那个······背影。

每年的选秀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奇葩,本以为今年是例外,没想到被导演组安排在了最后边。

几位评委互相看了一眼,未作置评。

他们看中的是实力,没有实力,想靠歪门邪道,导师们也不是吃素的,以为靠这个,就能让观众接受你?绝不可能。

韩灯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到表演的状态。

韩灯,坐在键盘前,靠近了那个麦克风。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吐出来,内心是无限趋于零度的冷静,细长的手指轻轻放在黑白琴键上,准备开始。

导播镜头赶紧切向了韩灯——导师们准备下狠手,导演们却存了别的心思。

毕竟,这可是他们今年的一大噱头,当然要给足镜头,才好对广大的粉丝朋友们交代。

今天的热搜他们都想好了,能不能迅速出圈,让节目火上加火,就靠他了!

镜头下的那双手从白色衬衫下伸出来,显得无比灵巧,指尖粉嫩,皮肤冷白,骨节的动作好看又有力。

光芒打在他的背影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韩灯的身影外围像是经过虚化,而他此时站在那儿,仅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受到他整个人清灵的气质。

弹幕里也有手控党开始夸了:

【这手,我可以!好吧,冲着这双手,我决定原谅你想走弯路的行为。】

在手指接触到琴键的那一刻,韩灯安静了下来。

负责变换灯光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切了个冷色调的蓝-灯,淡淡的蓝色光影在舞台上漂浮着,气氛顿时如梦似幻,就连正在观看的观众们都停下了还在键盘上飞舞的双手。

这似乎是一种神秘的仪式,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叫人不自觉地跟着他安静,沉下心,一起去感受,那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韩灯先是在键盘的右侧按了几个音起调,而后跟随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旋律,他的手指也优美地翻飞在黑白琴键上,轻而易举地操控着同样灵巧的乐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看起来充满了美感,叫人无法忽视那个美好的存在。

一串朴素却悦耳的琴音响起,没有丝毫的炫技,却愣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几位评委的心。

何权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闭起眼睛,静心倾听这段前奏。

优美的旋律仿佛带着大家来到了天空之上,银河以外,神秘而悠扬的旋律像是一只活泼又调皮的精灵在整个录播场徘徊,他沐浴在蓝色的月光之下,浑身透着银白的光泽,如同落叶般翩翩起舞。

起始就如此令人惊艳,观众的期待值一下子就被拉了起来——或许,今天晚上还能听到一首好歌,看到一场令人享受的演出。

已经表演过的施酒眼睛亮了亮,视线锁定住台上的青年——这是今晚第一个让他觉得真的还不错的原创歌手,就是不知道,除了这段旋律外,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拿的出手?

施酒也奇怪韩灯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他只负责让韩灯进节目,之后的安排他并不关心,只猜测也许韩灯不需要进行首秀,就没再多想。

韩灯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专心地将前奏弹完,而后一串转音,整个人已经深深地沉浸到音乐里,而后清脆却有力量的少年音响起:

我说,我从不相信梦

有的时候,那只是一种假想

可世界上

总有傻瓜

就像我

即使痛了

也不想放啊

夜空中的流星啊

请你告诉我

是否坚持是一种错

······

声音十分清澈甘冽,像是天山最纯净的雪慢慢融化,汇入溪流,缓缓淌进听众的心里,独特的音色像是一把小勾子,又像是那些骄矜的猫的爪子,柔柔地踩进人的心里。

是好听的,甚至是超出预期的好听。

曲子的旋律十分新颖,淡淡的,却能引人入胜,偶有高潮,便让人不觉心潮澎湃。

其实这首歌的首段歌词并不算华丽,甚至有些老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台下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去听台上的那个人讲述他的故事。

歌词不难听懂,一个追梦的少年,遇到了巨大的挫折,几乎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而后,他似乎有些疲倦,缩在下着雨的世界角落。

可明明他在说自己不再相信梦想,可是看到那个倔强的背影,听着那清澈到极点的声音,大家却都知道,他还在追,他还没有放弃,即使世界大雨倾盆,他也要在雨中奔跑······

看着舞台上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大家仿佛看见了,每一个追梦的自己。

随着副歌的进行,韩灯的声音逐渐高亢,清亮的高音似乎要将整个录播室都穿透似的,重重地击打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创作出如此激烈、如此伤痕累累,却又如此充满希望的歌曲。

没有一个人现在还会想着困的事情,大家都被舞台上的那个人,那首歌吸引住了,这是一场听觉盛宴,入耳便是狂欢。歌曲里那种为了梦想可以不顾一切的力量深深地感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都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摔过跤,远比其他人更能明白在泥地里打滚的感受。

有几个年龄比较大的选手甚至已经红了眼眶,前路茫茫,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听到这样的一首歌,却让他们觉得,也许不应该放弃,也许还要再搏一把。

观众们也都在认真地听歌,几乎没有人还在关心弹幕。

整个录制场地都陷入到了韩灯的歌里,挣扎、痛苦,愤怒、抗争······

梦想到底有多遥远?

韩灯给了他们答案。

最后,他用低吟轻诉般的语气唱道:

我依然喜欢遨游在天空

去看那里的美景和一道划过的彩虹

结尾的喃喃低语,和几粒钢琴声音一同落下。

他选择决不放弃。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这首歌里,淡淡的余韵依旧还环绕在心间,久久未散。

直到整首歌结束,坐在那里的少年站了起来,宣告这场梦已经结束,才有人说:

【我为我愚蠢的想法道歉,他不是来博关注的,他的歌比起之前的任何一位原创选手,更能打动我的心。】

【老阿姨快要哭了,孩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我。】

【呜呜呜,不会夸了,好好听啊啊啊啊】

【这嗓子,是天籁吧!直播都不带车祸的!牛啊!】

【只有这样的嗓音才能配得上这首绝世好歌!!!】

【绝世好歌是什么土得掉渣的形容啊?!】

【之前多多少少都有点破音啊,跑调啊什么的,有一说一,这位真的太顶了,这高音飚的,圣女果视频的楼都给你震塌了。。。】

【圣女果的楼哈哈哈哈,词汇贫乏的我只能说形容的生动形象。】

【今天也是希望圣女果楼塌的一天(狗头)】

【他是谁!他是谁!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本以为今年出了个陈汝可就够厉害的了,我万万没有想到,高手在民间???】

【啊啊啊啊,到底是谁,请你摘下你的面具来!!!】

······

场内对这首歌无动于衷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汝可。

这个神神秘秘的人没出现之前,他才是这个节目里最出色的创作型歌手,但有这个人的对比,他的原创作品根本就拿不出手。

陈汝可外套下的手已经隐隐发白,都怪那个韩灯不识抬举,公司给出了那么高的价格,他竟然还不同意。

不过是一个火不了的歌手,他陈汝可看得起他的才华他应该感到高兴,真是自负清高。

公司也是,二十万拿不下就给三十万就是了,他来参加这个节目一定是会火的,到时候有多少钱还挣不回来?

选了这么一首破歌,看,被别人比下去了吧?

首秀这么重要,公司之前不是说没有有实力的选手了吗?

评委们也都很好奇,这个选手一上来就非常神秘,没有自我介绍就算了,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如果他水平一般也就算了,偏偏还这么惊艳,评委们一个个抓心挠肺的,就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表演结束,韩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暂时忘记了那些令他难过的事,对他来说,音乐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治愈他的。

刚刚的那首歌,他唱得很开心,不管揭晓身份后,会面对怎样的局面,他想,他都可以接受了。

韩灯转过身,面对着评委,一双眼睛仍然闪着亮光。

何权道:“这是我今天晚上听见的最好听的一首歌了,那么,现在,可以请你进行自我介绍了吗?”

其他几位导师也纷纷表示了期待。

这么高的评价让在场的所有练习生都是心中一惊,大家都注意到了,何权用的是“请”字。

不过很快,他们便平静了下来。

虽然惊讶,但他们也都觉得,表演的小哥哥确实衬得上这个字。

这样的一首歌,的确当得起何权这样的一句评价。

被夸赞的主人公却并没有表现出欣喜,韩灯对自己的歌是有信心的,但是,他对自己,却没那么看好。

知道表演的是谁后,大家还会那么希望去认识他吗?

虽然心里忐忑,但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韩灯拿下帽子,另一只手扯下口罩,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久久未变,说: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大家见面,也很高兴大家能够喜欢我的作品,我并不是想要哗众取宠,我只是希望,大家可以不带偏见地听完这首《不甘》,给它应有的荣誉。”

说完之后,青年终于挺起了脊梁,面对着所有人审视的视线,站的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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