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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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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最主要的几件事后,一直被精神强撑着的孱弱身躯在借居炼狱府宅终于陷入失衡态,发起高烧来。夜深时被自身散发的灼热温度所焦醒后,星野宸探了下额头的温度,用通透世界粗略查看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只是普通的因为劳累所引起的发烧而已,她为自己作出诊断,不过就按照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必须得用药物压制骤升的体温才行。

现在大概是几点?她撑起沉重的身躯,拉开房门的一条缝,清凉的月光映入房中,像一条河流从头顶流淌而过,澄澈的河水在脸颊上落下皎洁的光泽。仰头,集中疲乏的精神,星图在眼中浮现,每颗星都按照应有的轨道缓慢流动,以难以觉察的速度移动。分布零散的星无法照明整片天空,丝丝缕缕的光芒松散地盖住这片土地,于是世界陷入朦胧的昏沉态。她虽然阖上眼皮,但世界却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她恍惚中萌生出一种错觉,此刻,她并非拖着一副病痛的身躯,跪坐在纸门后透过一条罅隙仰望星空,而是一条绝对自由的灵魂,漂浮在静谧的宇宙中。星辰万千,在她周身流转。它们凝聚、离散、碰撞、爆炸、泯灭,最后又锻造出独一无二的闪烁繁星。

焦灼的气息逐渐平稳,空气在肺叶与鼻腔中萦绕,她合拢房门,将磁铁般吸引着她的凝视的宇宙隔绝在黑夜中,躺回已然带有凉意的被褥中。

次日,她的高烧仍旧未退,似乎昨夜在夜景下呼吸时的通畅感只是一次错觉。她再次探查额头的温度,用通透世界查看身体状况,确定病情没有往严重的地步走,于是放心地起身,在早饭前向炼狱槙寿郎询问府宅中是否备了常用的药物。

在听过她夜晚发烧后起床看星星看月亮,就是不愿意起来找药的简短描述后,炼狱槙寿郎头疼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起来喝药?”

“因为不确定府宅中是否有用来退烧的药,而且我已经查看过了,并不严重,次日起来再喝药也无妨,对身体造成不了过大的损伤。”星野宸回复,“更何况,因为这种小事打搅别人的睡眠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看着面色泛起不正常红晕却依旧紧绷着保持脊椎挺直坐姿的星野宸,炼狱槙寿郎觉得他的头更疼了:“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看作是不重要的东西啊!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短暂的延迟吃药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严重的影响,”星野宸有些不理解地眨了眨眼睛,“我确实有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如果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话,恐怕就没有办法在日后杀鬼吧。

炼狱槙寿郎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叹气说:“这种事还是找医生来确定一下比较好吧。”

“我自己就是医生。”星野宸快速接上话,“虽然经过的不是正规的训练,但是对于普通的发烧的诊断还是不会出现错误的。”

炼狱槙寿郎觉得自己的教学计划第一步不是基础的呼吸法,也不是对鬼这种生物的科普,而是要纠正她奇怪的观点:什么叫作“短暂的延迟吃药不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影响”?虽然杀鬼的信念坚定是一件好事,但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视作杀鬼的道具并非是正确的观念。

“是我对您造成困扰了吗?对不起。”星野宸意识到炼狱槙寿郎没有回复后,迅速作出了道歉。

“算了,我先去问问瑠火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吧。”炼狱槙寿郎盯着星野宸没有任何改变的神情,确定她只是口头敷衍,困扰地抓了把头发,决定将这种麻烦的事扔给以后的自己来做,今天还是先让她好好养病吧。他将手中还未看完的古籍夹入一页书签,随手放到一旁,从地上起身。

“麻烦您了。”星野宸垂首道谢。

“啧……”炼狱槙寿郎看了眼跪坐在地板上维持挺立坐姿的星野宸,顿感自己需要教导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像鳞泷左近次的弟子都比较活泼,改天去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吧。为什么水之呼吸的继承人都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的,他收的炎之呼吸的继承人却是一脸死气沉沉、沉默寡言,感觉下一秒就要拔剑用出水之呼吸的样子啊!绝对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难道这么优秀的孩子居然要被送走去学习水之呼吸吗?可恶,鳞泷左近次怎么这么好运!

“老师?”察觉到炼狱槙寿郎一直站在门口盯着自己,星野宸微微歪头,“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炼狱槙寿郎拢了拢杂乱的思绪,“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我一会让杏寿郎把药送过去。”

“好的,麻烦您了。”星野宸从地面上站起,精准地在冗长的走廊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入口,躺回柔软的被褥中。

意外的听话啊……炼狱槙寿郎思索着,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很固执,这种性格怎么越看越像适合去学水之呼吸。有时间给鳞泷左近次写信,麻烦他照料这孩子一段时间吧。不过在这之前,先把这孩子的身体养好,那些丧气的观念稍微转变一下再说吧。

做好决定的炼狱槙寿郎转身向炼狱瑠火的房中走去。

在厨房煮好粥的瑠火回到房中,看到正为庭院中池塘中金鱼喂食的炼狱槙寿郎,轻唤一声:“槙寿郎,今天怎么没有去晨练?”

炼狱槙寿郎收起手中的鱼食:“昨天翻书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些关于前人对炎之呼吸的另外见解,我想应该会对剑技的开发有新的帮助,所以早起翻了翻书。对了,咱们家还有退烧一类的药物吗?”

“是宸那孩子发烧了吗?”从星野宸消瘦的身躯和苍白的面色来看,估计是吃不消一路的奔波,所以病了吧。即便这样也依旧想要学习呼吸法,成为一名剑士吗?真是坚强的好孩子啊……

“嗯。”炼狱槙寿郎点头,“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了。”

“因为太害羞所以才没有说,今天早上才告诉你的吗?”炼狱瑠火轻叹一声,“我记得还有一些药剩余,我去煎完药以后让杏寿郎送过去吧。不过这个点杏寿郎应该醒了吧?得告诉他不要去打扰宸睡觉才行。”想到炼狱父子一脉相承的嗓音,炼狱瑠火掩唇轻笑:希望那孩子不会被他们吓到才好。

在星野宸躺回床褥中没过多久,炼狱杏寿郎就已经来到门前,大声向她问好:“早上好!又是崭新的一天啊!今天的阳光真是舒服!要一起去晒太阳吗?”

星野宸扫过一眼身体状况,略作整理床褥,拉开房门:“好。”

“昨夜睡得还好吗?”比她稍矮一些的炼狱杏寿郎仰头趁着阳光打量她的脸色,发现居然比昨天晚上还要差。问出了令人困扰的问题,真是令人羞愧!

“还好。”星野宸真诚地点头,“要去院子里吗?”

“你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需要再睡一会吗?太阳的话可以下午再晒!还没有问呢,你喜欢晒太阳吗?”炼狱杏寿郎贴心地提出让星野宸再睡上一会的建议。

“其实晒会太阳没什么。”她说,“晒太阳……还好吧,没有那么喜欢,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喜欢晒太阳吗?要一起去吗?”

“我很喜欢晒太阳!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吧!我们走到庭院的另一侧!那边应该有阳光升起来!我去帮你抱一床被子!不必客气,因为现在你的精神并不算太好,就让我帮你做一些小事吧!”炼狱杏寿郎精神饱满地说,小跑着进到房中,将被子抱起,“好了!我们走吧!”

好有精神……星野宸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长廊另一边有阳光的地方。

“你有什么自己特别喜欢的事情吗?”短暂的路上,炼狱杏寿郎问。

“特别喜欢的事情吗……”星野宸缓慢地复述着这个词汇,“好像没有。”

“这样!”炼狱杏寿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么去试试找到吧!有一件喜欢的事情可以让生活更加有趣一些!”

“我尽力。”星野宸含糊地回答,停在拐角处,从炼狱杏寿郎手中借过被褥,在长廊的另一侧阳光处铺开被褥,钻进柔软的被褥中,在柔和温煦的光照下再度昏昏欲睡。

炼狱瑠火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一起躺在阳光下昏昏欲睡,炼狱杏寿郎的金红色发色在光下镀上一层绒毛边的金光。

“啊呀,真是的,在这里睡觉容易着凉吧。”炼狱瑠火看着两个贴在一起睡觉的孩子,嘴上埋怨着,却忍不住露出微笑,说到底,也还只是个还没到十岁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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