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祈安终于掏出了他准备的礼物。

锦囊以红色为主基调，正面缝有平安二字，背面则是一坨白色的不明物体。

祈安也是做了半天的心里准备。他高估了自己做手工的能力，成品出来之后一度让他半夜梦醒都恨不得回到扇几巴掌当初做决定的自己。

他看着五条悟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最后定格在背面的白色区域上。

祈安的呼吸停滞片刻，他看着五条悟陷入沉思，又看着五条悟把锦囊举起来——

“祈安绣的是我吗！”五条悟兴奋道，“是吧是吧跟我长的得一样好看！”

祈安，“……是啊，不是你还能有谁。”

五条悟已经跑去翻相机了，“安，快来给我和它拍个照合照～这可是第一次亲手给我做的礼物诶，我一定会好好收起来的！”

好好好。

祈安接过相机，“3、2、1，茄子！”

五条悟，“耶——”

照片中的男孩比着剪刀手，那个祈安觉得丑丑的锦囊在男孩快乐的笑容之下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祈安不自觉笑了。

五条悟悄然松了一口气。

相机回到五条悟手上。五条悟先是给锦囊来了个360度无死角拍摄，然后祈安就听到他在那热情招呼。

“安！我也给你照张合照好不好嘛？”

“不，我拒绝。”

“安——今天可是我生日诶，你一定不会拒绝寿星的请求的对不对～”

祈安，“……”

其实他会。

但是五条悟都跟他撒娇了。

“只拍一张，”祈安认命，“拍完就去睡觉，明天一早你不是有任务吗？”

五条悟欢呼一声，拉着人咔咔咔的搞了个十连拍，才心满意足地叫人拿去洗出来。

祈安在床上躺好，五条悟抬手关灯。

一片黑暗中，五条悟突然道，“以后不要再用血画符了，医生说你有贫血的症状。”

祈安，“……嗯。”

那时他不敢乱用灵气，这样一来朱砂画的符就很难生效。

所以就用了自己的血。

而且因为想多塞点，每道符都只有一个指节左右的大小，实际上放的血量都没有他去医院抽的血多。

五条悟胡乱揉了一把祈安的头发，“知道就行。睡吧，晚安。”

祈安小声道，“晚安，悟。”

早上因为感到心悖而惊醒，晚上这觉睡得也很不安稳。

——青石台阶上，大一点的五条悟倒在血泊里，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

祈安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不愿相信这是五条悟，五条悟应该是肆意的，张扬的，无人能敌的。

……而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地上，静静等待死亡。

“悟……”

祈安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怎么办……血太多了……根本止不住……

可是五条悟明明还有救，他还有呼吸，还有温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所有力气都被抽走，祈安趴在五条悟身上崩溃大哭。

“我救不了你……你不要死……”祈安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茫然地叫着五条悟的名字，“悟……五条悟！”

-

“安，安！”

五条悟半夜听到祈安的哭声后就一直没睡。

他刚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做噩梦，就像以往一样一边轻轻拍着祈安的背哄着他。

没想到祈安越哭越大声，从原本的轻轻啜泣到后来的撕心裂肺，还一直反反复复叫他的名字。

五条悟根本不敢离开，就一直在旁边叫他的名字试图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祈安一睁眼就看到五条悟担忧的眼神。

“安，你梦到了什么？”

祈安握住五条悟的手，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我梦到你死了，死的可惨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从脖子一直被劈到腰，血一直在流……”

“梦都是反的，我现在在你身边，这个才是真实。”五条悟反握住他，“不哭了啊，安，不然明早眼睛肿起来可不好出门了。”

“赶紧睡觉，今晚下雪，明早的积雪应该够我们打雪仗了。”

祈安带着鼻音，闷闷地说：“你还要去做任务，根本不在家。”

五条悟道，“已经推了——不说话了，明天起早一点，晚了佣人在院里来来回回走，雪就没有那么干净了。”

祈安听话的闭上了眼，很快睡着了。

-

禅院甚尔脱离禅院家的消息穿到祈安的耳朵里，是在阳春三月。

京都五条宅里的樱花纷飞，正是赏樱的好时节。

这天五条悟特意推了训练，拉着祈安到后院的樱花树下野餐。

祈安一向非常乐于参加除了睡觉看书之外的娱乐活动，他难的没睡懒觉，早早就起来和五条悟一起准备要带去的食物。

就在他们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出门的时候，五条家的门生突然来报，说有人找他们，现在已经在会客厅里候着了。

是谁？！

祈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日子，这个时间，但凡早一两个小时，他都不会这么难受。

五条悟也不开心，他一口回绝，“不去，那人爱等等不等就算。”

今天这个野餐他是去定了。

那门生连忙阻拦，“少爷，是禅院家的禅院甚尔。老爷也在呢，您还是过去一趟吧！”

祈安、五条悟，“……”

禅院甚尔动作这么迅速的吗？！

-

会客厅内。

“甚尔君突然来访，我也没什么好茶，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

五条家主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错误，“请。”

禅院甚尔没接，“我只是一个天与咒缚，五条家主是否过于客气了。”

“来者是客，”五条家主微笑，“何况甚尔君实力超群，五条家若是能与你交好，也是五条家的荣幸。”

啧，老狐狸。

禅院甚尔没有接话。

五条家主把茶盏放在他面前。

祈安和五条悟正好进门，就看到禅院甚尔把还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

“嘶——他不会感到烫吗？”祈安发出疑问。

“不知道，”五条悟道，“反正我会。”

五条家主看到人来了，施施然起身离开，留给三人谈话的空间。

五条悟顺势坐到他的位置，抬手给祈安倒了杯茶。

几人开始交谈。

祈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们恭喜甚尔脱离苦海，在此我也谨代表五条家对甚尔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五条悟在旁边一边进行同声传译一边呱呱鼓掌。

“你们五条家真是与众不同，”甚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愉悦，“少爷，你也歇着吧，我听得懂。”

祈安惊喜道，“你也去学啦？”

“嗯哼，”甚尔应了一声，“交流方便。”

他想到以前在禅院家听到的传闻，饶有兴趣道，“传言你们家前几年开设了专门的华文课，为得就是你吧？”

祈安甩锅，“是悟提的要求。你知道的，五条家上下都以神子的意愿为先。”

说着，他撇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接到信息，在甚尔看过来时点头表示认同。

甚尔，“……你不要这么惯着他。”

五条悟道，“你管不着，略略略～”

祈安：“……”

祈安，“我们还是先谈谈上课时间的问题吧。”

经过三方商议，五条悟的上课时间定在每天早上的八点到十二点和每晚的七点到十点，月休三天，一直持续到能够不靠咒术打赢甚尔为止。

“小子，你以后可要小心了。”甚尔临走前还不忘拉一波仇恨，“我用一只手都能将现在的你放倒。”

“喂喂，话别说太早。”五条悟不甘示弱，“你才是需要小心的那个。”

祈安眼看着这俩人又要打起来，心累得半死，“哥哥们你们要打架就赶紧去，我赶着去看樱花。”

晚了天就要黑了。

五条悟冷哼一声，“明天，跟我打一架。”

甚尔，“乐意至极。”

祈安目送他离开。

然后拉着五条悟就往后院樱花树那里跑去。

正好午饭时间，野餐，走起！

-

第二天，五条悟的体术训练·甚尔版正式启动。

祈安强撑着困意手里拎着板凳兜里揣了几把瓜子，慢慢悠悠跟着五条悟来到校场。

“悟，别逞强。”你打不过的。

五条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抿唇走进场地。

然后没过多久就被一拳打飞了出来。

祈安默默把板凳搬远了一点，瓜子磕得咔咔响。

“……啧，力道怎么这么小。”

咻——五条悟飞出去了。

“谁让你打这里，我这么明显的漏洞你看不出来吗？”

砰——五条悟被摔在地。

甚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太弱了，五条，没有咒术傍身，你就是个垃圾。”

“……”五条悟没办法反驳，“所以我找到了你，甚尔。”

他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再来。”

甚尔挑眉，“你确定？少爷，我看你已经到了极限。”

“你看错了。”五条悟眼里战意慢慢，“除非我再也站不起来。”

不然我会跟你一直战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