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市，你们也不想去北海道打网球吧？”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众人在巷尾集合，白石对着幸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根本没有北海道会场啊。”切原听柳分析了一路，竟是条件反射般回了话。

柳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感觉冲绳也不错。”

“冲绳离神奈川也太远了吧，别说的好像到时候只有我们需要两边跑一样啊！”谦也简直想冲上前把这个眯眯眼晃醒。

柳撇过头。

“别装没听到啊喂！”

今年的全国大会增加了一些比赛，比如两场揭幕战，又比如组内循环积分赛……先说揭幕战吧，这东西和炒热气氛的表演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参赛队伍只有四队，今年的关东冠军立海大、关西冠军四天宝寺、九州冠军比嘉中，以及从中部地区脱颖而出的名古屋星德。

八大地区拎了四个出来，剩下没能加入这轮比赛的地区冠军队伍也额外收到了一份关于哪几个地区网球比赛竞争更激烈的分析文本。末尾还告诉他们，如果对名古屋星德不服，可以提前一天来挑战。这是何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名古屋星德——假设他们能保住名额——这个在网球欠发达地区崛起的新星，参与揭幕战前甚至得和可能的挑战者先打一场。

这轮比赛不抽签，而是由关东冠军立海大先选择对手，剩下两队自动成组，以补偿原全国大会主办方——东京网协。这一点在邮件中也有说明。至于东京网协到底想不想要这个补偿，可能主办方不认为这事儿很重要，从头到尾都没提。

开幕式当天上午，在相邻的两个球场同时打响两场比赛，这里说的相邻不是要走十五分钟的相邻，而是仅仅几米之外的相邻。三个球场并列，选第一个和第三个比赛，转头就能看到另一边的比赛进度，不转头靠耳朵也能隐约听见，就是这样不合理的距离。

获胜的两队将赢得“主场优势”，以立海大举例，只要他们能赢下这场比赛，组内积分赛可以全程在神奈川打。而获胜队伍中用时更少的那个，将赢得决赛的“主场优势”。

黑部到底是国际赛场出来的教练，对主客场这个概念太耿耿于怀。赛场对观众是有基本要求的，坐在A球队这边就不能给B球队加油，但可以保持沉默。

假如现在有一场英国队和法国队的比赛，比赛场地安排在巴黎，那么买不到法国队这边门票的法国队球迷就会大片大片聚集在理论上英国队球迷的位置。可想而知，比赛现场将呈现出礼貌又诡异的现象：法国队赢球，身后观众欢呼；英国队赢球，身后九成以上的观众沉默的咬牙切齿。

这个例子有点极端，毕竟选取的是这两个队伍。但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很多大赛经验不足的选手都会在这种沉默和欢呼的对比中心理压力倍增，从而发挥失常。不用说，国际赛场的所有场地，对日本代表队而言都是货真价实的客场。

“杰克，名古屋星德是哪的来着？就在名古屋吗？”丸井用胳膊肘碰了碰桑园。

“对，就在名古屋，爱知县嘛。比大阪还远。”桑园叹气，“冲绳就更远了……去玩玩还好，如果专门过去打网球的话……”

“他们来神奈川也很远，puri。”仁王有不同的想法，似乎在计划和对手同归于尽。

“这么说也有道理……”柳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们最大的对手其实是四天宝寺。”柳生对四天宝寺表达了自己的看重，但白石笑不出来，“如果我们揭幕战选择四天宝寺，比嘉中再把名古屋打败，夹在中间的四天宝寺就要被迫两头跑。”

“说得对！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削弱我们的宿敌。”桑园连连点头，一下就不觉得冲绳遥远了。

“喂喂喂，你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四天宝寺当宿敌过啊！”谦也瞪大双眼，围着立海队员不停转圈，“这种事就不要开玩笑了吧！”

丸井笑得很阳光：“虽然四天宝寺没赢过我们，但我们仍然愿意把你们放在心里尊重。”

“放在心里尊重就是想溜着我们到处跑的意思吗……”

“听得我都有些感动了。”柳生推了推眼镜，装作没听到谦也的话。

“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吧！”

听着耳边队友调戏友校队员的动静，幸村把邮件看完，“只说了上午揭幕战下午开幕式……”

“剩下的应该是打算在开幕式揭晓吧。”迹部接话，“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但我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幸村平静地指出，“为了补偿原主办方，所以让立海大自行挑选对手，这点太牵强了。”

“哪个主办方都不可能偏向我们立海。”他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自豪的意思，“东京网协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故意让我们选？”真田顺着这个方向思考，“可是为什么？”

“没有数据可供推理。”柳摇摇头，“虽然看似正常，但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像知道防不住我的数据网球，所以干脆不给信息一样……”

怎么样，我们教练对付数据网球的绝招——釜底抽薪——看起来很熟练吧？种岛偷偷在心里吐槽。

“不公布后续赛制，没法确定问题是出在这还是后面，稳妥一点更好。”幸村将手机息屏，“白石，我们会选择选比嘉中。”

白石点点头，直接给出自己的承诺，“四天宝寺会尽全力比赛。”他这是在说自己绝对不会制定“放水让名古屋赢，以此来让立海大跑得更远”的策略。因为大阪距离爱知县比神奈川距离爱知县近得多，这个承诺非常重要。

不过白石也没法承诺自己这边会赢，因为四天宝寺对名古屋的情报确实不太在意。就算从现在开始收集名古屋的情报，按照这个赛制，名古屋的位置是可以被挑战的，也就是说，最后四天宝寺遇到的可能还不是名古屋。如果要研究所有可能遇上的对手——四天宝寺作为一个新崛起的强队，实在做不到这点。

看看远方，同样是新晋强队的比嘉中，现在还在打工赚全国大会的路费呢。当然了，穷成这样在一众选手中也算特例。但很多学校对校队的支持确实不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立海能这么强——不只是在说网球——和学校不遗余力的支持密不可分。至少曾经密不可分。

现在的立海已经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正循环。同学进入国中部的队伍，不管是哪个项目，部长都会定期请高中部的学长学姐帮忙练习。等他自己升学，自然也愿意指导学弟学妹练习。在高中部，同学又能接触到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对校队的资助，毕业后，如果有余力，同学自然也会在立海需要时给予帮助。

如果天赋异禀，想走职业的路子，轻易就能通过教练或者监督联系到已经成为职业选手的学长学姐。网球队稍微复杂一点，得先通过部长联系监督，再由监督联系已经毕业的选手。毕竟网球队根本没外聘教练，监督还常驻高中部。

但正是因为基本没人管，历届网球部部长拥有的权限比立海其他体育项目的部长丰富得多。跟立海内部比都是这样，更别说跟其他学校的网球队比较了。

可以说，虽然同样都是部长，但幸村能调动的资源完全是白石在现阶段的四天宝寺里无法想象到的。这是实打实的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距，和选手本人关系不大。几个月前，种岛能从立海网球部直接拿到一份当下所有值得关注的国中生的情报，绝不只是柳的数据网球的功劳。

关东十六连霸，这种程度的荣誉反映出的底蕴，让幸村一时之间难以和白石互相理解。

“会尽力是什么回答？以你们的实力，打赢名古屋很容易吧。”对名古屋了如指掌的幸村如是说道。

“真的假的？我们的实力差距很大？”白石惊喜地反问。

幸村愣了一瞬，“……你在问我？”

到底谁是四天宝寺的部长啊！

但，白石显然没跟幸村对上信号。一听他反问，白石立刻想到——对啊，我问幸村干什么，他们立海有专门负责数据的人来着！柳莲二，他最近甚至在学算命！于是转身祈祷似的对柳提问：“柳，可以帮我算算我们四天宝寺赢下揭幕战的概率有多少吗？”

“……啊。”柳也沉默了一瞬，“比嘉中被我们立海挑走的前提下，不管你们最终是和哪个队伍比赛，获胜的概率都超过80％。”

“那我就放心了。”白石满意地扬起笑容。

“神奈川和大阪……这样也好。”柳懒得去想他为什么这么开心，继续分析，“这两个地方离冲绳最远，也算是在借机消耗比嘉中。”

“你们对比嘉中很在意？”迹部侧目。

“有点。”柳没有隐瞒，“据说他们拿下九州冠军前后都在打工。”

“哦哦……”迹部点头，突然感觉不太对劲，“你们要和他们比谁更会打工吗？”

柳：“？”

“我早就听说了，你们立海跟四天宝寺合宿，其实是为了争夺搞笑冠军……”迹部表情复杂。

“我也听说过，”石田接过话头，“立海大翻山越岭的来，一定别有所图。”

“说得好像他们是扛着列车来的一样啊……”谦也的眼角微微抽搐。

“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要赢，真是可怕的胜负欲。”忍足面色凝重地吐槽。

“那个……”柳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因为换了财大气粗的主办方，这次全国大会对参赛队伍有一定数目的补贴，比嘉中不用继续打工，实力肯定会变得更强。除非他们已经练成了边打工边冥想训练的绝技并且效率远超真的拿起球拍练球。

他在心里解释了一通，看向迹部，严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的目标是让弦一郎变成打工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