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错愕后，丸井用胳膊夹着球拍上场。但他转头一看，发现切原还没回神，愣在原地，好像不能接受现实似的。

“？”你也配对这场比赛不满吗？丸井气笑了，直接走过去拽住切原的领子，无视他的挣扎反抗，拖到后场。

“丸井前辈，松手啊！”切原又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不想打？”丸井松开他，反复握拳活动手指，把球拍传递到右手。

“当然不……想、想打！”切原说到一半，警惕地注视丸井再次握紧的左手。虽然丸井前辈的拳头比真田副部长的铁拳制裁温柔一点，但还是不要挨打比较好吧！

可恶，说好的和柳前辈组双打呢？

“会发球吗？”丸井用球拍怼了怼切原的胳膊。

“当然会！”切原隐约感觉到前辈话语中的嘲讽，不满地反抗，“我还会回球！”

“那你就负责发球吧，海带头。”丸井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前场。

“你……”不知道是被丸井的语意本身激怒，还是对他的称呼不满，切原瞬间眼睛发红，头发变成白色。进入恶魔化。

“别瞧不起人了！”

丸井没回应，也没看他，而是直视前方，朝对手露出微笑。

“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他小声且得意地说。

小春、裕次：“……”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今天担任裁判的是四天宝寺神秘的副部长，从未在比赛中上场的小石川健二郎。他愣了愣神，对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变成一打二的双打感到疑惑，转头，求助一般往白石那边看。白石对他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小石川满头问号，又往幸村那边看了看，但神之子不仅没有表态，甚至没和他对视，正在和立海的军师说话。

……好吧，两位部长都没意见，我有什么好怕的？

“比赛开始，”小石川回忆了一下猜球拍正反的结果，“小春发球！”

“为什么突然……”柳站在幸村身边困惑地问，但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妥，连忙表态，“……精市，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不是突然。”幸村瞥了他一眼，出其不意地道，“昨天和白石商量好之后，专门把你叫出去骗了一下。”

直接说出来了啊！一旁默默观察的种岛瞪大双眼。不过，幸村既然直接挑明，就有不发生冲突的把握。

柳听完幸村的话，愣怔一瞬，没有问他为什么骗自己，而是低头沉思起来。还是蝉的时节，路边传来又高又远的蝉鸣，唱进云端，再随瀑布般的柳枝坠入阴影，云和影一起被搅动。

半晌，在小石川宣布1-0的同时，柳突然开口，“是为了考验赤也。”

柳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仁王。“忽然需要打双打，临时换上一个不配合的搭档，还有……”

“还有麻烦的对手，piyo。”仁王的声音饱含笑意。

赛场上，小春和裕次虽然失掉一分，但切原的恶魔化也被他自己解除了。因为小春机智的笑话。对，这个状态居然是可以这样破解的。

对一些强大的对手来说，压着恶魔化的切原打不是难事，比如天天对切原铁拳制裁的真田，又比如很关心他的柳。但对小春和裕次来说，和恶魔化的切原硬碰硬实在不理智。所以，在连失三分之后，理智回笼的小春果断放飞自我——

“生气的切原君好有魅力！黑色皮肤好性感~~白色头发也好帅气哦~”

“小春，你又要出轨！”

切原手一滑，球远远地飞了出去，被裕次打回。可惜被一旁看戏的丸井得分。

“砰！”

“Game 丸井、切原 1-0 Change Court！”

切原解除恶魔化，打了个寒战。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白石挑眉，往不远处幸村的位置看去……

……幸村什么反应先不提，这个瑟瑟发抖的京都人是为什么啊！

“前辈，你应该明白这只是个玩笑。”幸村平静地看着种岛。

“我才认识他们，我不明白，我需要安慰。”诡计多端的京都人张开双臂。

“？”幸村配合地上前，拥抱，单手拍了拍他的背，表情微妙。

浦山看着这两个人，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晃晃脑袋，把思绪从脑袋里赶走。

“部长，可就算是这样，切原前辈也不可能输掉比赛啊。”

“puri~”仁王勾住浦山的脖子，半开玩笑地说，“你好像对我们部长的决定有意见？”

“我没有！”浦山倒吸一口凉气，疯狂摇头，试图甩掉这个突如其来的黑锅。

“我、我是想说……”

柳给他解了围，“赤也只靠自己就能打赢这场比赛的概率是82%。”

状况外的石木突然接话：“我哥能自己打赢这场比赛的概率——绝对是100%！”

张口想说什么幸村：“……”

你再仔细想想，他真的是你哥吗？

“那他主动和文太联合的概率是多少呢？”幸村顿了一下，问道。

“……”柳久久没有回话，直到对上幸村催促的眼神，他才笃定地说：“零。求助文太的概率是零，意识到这是双打的概率也是零。”

既然丸井不配合，切原就不会试图寻求丸井的帮助，不管对手有多难缠。甚至就算他配合，切原也不会试图打一场双打比赛。哪怕他其实懂得怎么双打。

“立海需要一个无法和队友配合的部长吗？”幸村又问。

柳的眼睛蓦然睁开，急急忙忙地说，“你知道他可以配合！和我，还有你，桑……”

“莲二，你打算留级一年陪他打吗？”

“我……”柳张了张口，又看了一眼赛场上开启无我，凭本能打球或者说凭本能屏蔽小春的切原，“可是，我们走了以后，赤也一定会上单打。”

“是啊，”幸村把目光转向试图再次影响切原的小春和裕次，“简直是多此一举。”

“精市……”听到幸村真的赞同自己，柳反而开始慌了。支支吾吾半天，迟迟没有后文。

“挑搭档，挑比赛，挑队员。比起像我，其实更像真田。”幸村微微摇头，“莲二，你很清楚，赤也只有为自己比赛的时候才是最强的。”

柳：“……”好强的攻击性！甚至顺口说了一句弦一郎！

站在不远处默默旁听的真田：“……”

见柳还要继续反驳，柳生往前靠，推了推眼镜。反光一闪而过，巧妙地止住柳未说出口的话。

“柳君，如果打算换人，就没有这场比赛了。”柳生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心软的队友有些不满。

他知道柳就是这个性格，所以才有平时对切原的照顾，才有关东的犹豫。按理说，柳平时很忙，看顾切原的任务怎么都落不到他身上，现在他和切原之间的融洽关系背后，其实包含柳一次又一次挤压时间的决定。尽心尽力，自然会对切原的未来本能性地关心。

可你凭什么认为幸村不关心身为网球部正选的切原呢？

之前丸井听到石木一句不算质疑的吐槽，直接上前警告说“不准质疑我们部长”，虽然行为夸张了些，但这其实也是柳生的态度。他既然说出口，就一定仔细思考过，为什么要用情绪去对抗他的理智？因为和切原关系好？

话又说回来，立海上一届部长并不是爱逃训的天才毛利。在立海，部长和王牌不一定划等号，只是这一届，担任部长长达三年的幸村给人以这种错觉。

就算切原真的成长起来，拥有了一些作为部长的才能，在学长们毕业后担任部长，也仅仅是“下一任部长”而已。这个头衔永远不可能，甚至可以说不配和“下一个幸村精市”划上等号。

他本人也不见得喜欢活在神之子的影子里。

“对赤也来说，只要学会和实力不如他的同级生，以及后辈，好好沟通就行了。”幸村突兀地说，“这句不能讲。”

“精市？”柳诧异地看着他。

“一会儿赢了以后，你找机会把刚刚我们的谈话转述给他。”幸村指挥道。

柳瞳孔微张，终于了然，点了点头。

“愿意改就教，不愿意就换个人？”柳生若有所思，“说起来，我印象里有几个不错的二年级部员……”

“能有选择的机会也算他运气好吧。”桑园也凑过来插了一句，“明年迹部、乾、木手都毕业了，对部长的要求不高。”

“就连像真田副……同学的人都能当部长，piyo。”仁王暗戳戳地怼了一句无辜群众。

真田：“……”

“反正在立海也没人能欺负他。”桑园补充，“说到底：部长，王牌。只是定位不同而已。”

“……”石木沉默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在赛场上摸鱼的丸井，又看了看激烈讨论的前辈们，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万一切原前辈输了呢？”

“puri。”仁王揉了一把这个便宜弟弟的脑袋，“这个简单，输了就把他丢在大阪。”

这不简单吧！石木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一副想吐槽又不敢吐槽的样子。

“虽然不太聪明，”幸村好笑地看着完全把比赛交给本能的无我版切原，“但他知道怎么才能赢下比赛。”

……虽然不太聪明是什么啊！明着说他是笨蛋吗！石木表情扭曲。

“就是笨蛋哦。”幸村看着他说。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令人悚然。

“这不是什么好话吧！”石木小声呐喊。他的血液里还没开始流淌幸村神教的血液，目前还敢和幸村顶嘴。小小年纪，非常勇敢。

“Game Set And Match 丸井、切原 6-0！”

说话间，第一场双打落下帷幕，切原拿下比赛。不出所料，他在遇到困难时选择改变自己，而不是寻求双打搭档的帮助。

“石木君，‘笨蛋’只是写实而已。”柳无奈地摇头，目光锁定在网前。切原正开心地和小春握手。

你也觉得他是笨蛋吗！石木震撼地盯着柳。

而刚刚一直唱黑脸的幸村，此时却轻轻摇头，“笨蛋会冲进天使和恶魔都不敢去的地方。”

石木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幸村顿了一下，“依然改不了是笨蛋的事实。”

“说到底还是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