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在比赛结束第2天才回到学校，短暂的周末合宿已经结束了。

在音驹早间的训练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一丝的异常。

在看到公告栏的祝贺信，也没有人觉得有一丝异常。

「黑尾夜久研磨福永列夫」

「夜久」

午饭后，夜久和班里的同学聊了好一会天，坐得有些乏了，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包森永的in果冻，一边吸着一边往体育馆走去。

下一秒转过墙角，差点一脚踩到人身上，吓得手里的半袋果冻飞了出去。

“唔啊啊啊啊啊见越入道！”

被喊成妖怪的音驹小经理从缩成一团的西瓜虫体态里拿出脑袋，沿着墙垣探出头。

嗯，确实怎么看都像是躲在墙后吓唬路过行人的见越入道。

“夜久学长，对不起。”不过这只见越入道手里还捧着便当盒，“果冻我赔给你。”

“那不是重点啦！”夜久不会承认自己大白天被学妹吓得魂没了半条，更不可能要学妹出钱请吃东西，“皆望你为什么蹲在这里吃饭？”

“……”

朝倉低头戳便当盒。

“走吧，我陪你去食堂。有桌子要方便的多吧？”

“……还是，不用了。”

“为什么？”夜久从地上捡起变成垃圾的果冻袋，“……谁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个人的习惯和大家不一样。”朝倉把自己的便当盒子给夜久看，“我吃的清淡一些。”

不只是清淡一些，朝倉的盒子里可以说基本都是蘸酱吃才有味道的轻食。

就算是最喜欢吃炒蔬菜的夜久，对这样满眼绿色的盒子也有点头晕眼花。他走到朝倉的右手边，盘腿坐下来：“你就吃这些，嘴巴不会苦吗？”指了指她的碗里，“那么大一把芝麻菜哦。”

“是很……”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夜久抱着肚子笑出来，“皆望你根本就不认识生菜，看到可用于沙拉就跑去买了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如果不是家人出差，也不至于今天便当吃草。

“吃不惯就算了，在食堂吃嘛。”夜久撑着脸看她。

“……”

“一直一个人吃饭，会交不到朋友的哦。”

朝倉努力吃下白水煮鸡蛋：“我一个人就好。”

“但你完全不是一个人就好的表情。”夜久伸出食指，点在她眉心皱起来的地方，“这点事情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好歹我也是两个小男孩的哥哥啊。”

心虚。低头把草叶子扒拉完。

要不要和夜久坦白呢？

「a.要 b.不了」

「a.」

“夜久学长在比赛后，有没有特别不想上学的想法。”

“啊？”夜久惊讶，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朝倉：-へ-

夜久赶紧闭嘴了。

“不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同学走过来说，‘我看了比赛，很精彩’之类的话吗。”

“嗯嗯，这个倒是经常有。预选赛那几周来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就会有很多很多记不住名字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

“嗯嗯。”

“……我又不认识……”

“……哦。”原来是这样。

不是，会为这种事情烦恼，也太可爱了吧！

夜久仔细回想，自己国一的弟弟都多久没有为“不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怎么办”的问题困扰了，最终回溯到还在吸鼻涕的小学二年级。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小学生级别的烦恼吧？！

“噗……”

夜久及时刹车，但收到小经理的眼神控诉x1。

“早上上学，就已经有很多同学过来打招呼。中午去食堂吃饭的话，肯定又会被围起来说个不停……”

“其实大家会这么说，也是因为皆望你确实很厉害啦。”

「a.真的吗 b.我没有」

「b.」

“没有。我也只是准优胜而已。”

“什么没有啊，厉害就是很厉害啊。”夜久赶紧打断她，看起来相当愤愤不平，“东京准优胜诶，赢了你的那个人可是都已经上大学了，每天大把时间训练呢。”

“宫边学姐是大一。”

“对吧！而且你还参加排球社团，学习方面也不让人担心，完完全全就是很厉害！”

“唔……”

“所以啊，有不熟悉的人来和皆望打招呼，都是因为你太优秀的缘故。不要有什么顾虑，不想聊天的话点下头就好了。”

“不会很没有礼貌吗。”

“有些人啊，”尤其有些男生，夜久在心里补充，“就只是单方面想和你混眼熟才故意来的。不认识是正常的。”

“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说，是因为你很厉害啊。”夜久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就像是明星一样，路上的人都会过去搭话。”

“我不是明星……”

“皆望以后会成为职业运动员吧？”

“嗯。”这次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么以后在路上，也肯定会有不认识的人和你打招呼。”

好了，这下看起来非常不情愿。

“就和有不认识的记者来采访你一样啊。”

“可是记者证上有名字……”而且这次的赛后采访，朝倉干脆逃跑了。

真是内向得油盐不进，夜久换了种方式继续劝说：

“享受陌生人也要走过来和你打招呼的感觉，是优秀选手的特权之一吧？”

“……”优秀选手的特权？

“也许会有不认识的人，因为见过皆望，和皆望打过招呼，才开始对射击产生兴趣，这样不好吗？”

朝倉面部表情开始放空。因为我的缘故，了解射击……

“因为见过皆望，知道皆望有多优秀，音驹的学生甚至其他东京、日本的学生喜欢上射击，让其他人也感受到射击的魅力，这就是优秀选手的特权啊。”

训练很辛苦。比赛很辛苦。输掉比赛也很……辛苦。射击一直都很辛苦。运动对大家来说，应该都是这样的时间居多。因为她的缘故对一件辛苦的事情感兴趣，是好事吗。

“为什么夜久学长会觉得自己喜欢排球呢。”

“因为我就是喜欢排球啊。”夜久说得毫不犹豫。

见她仍然不理解，夜久问：“皆望有没有看过夜空？”

“见过。”

“那种乡下的天空，夏天的晚上，抬起头就是银河对吧？”

“嗯。”

“——你看天空的时候，是看到漫天璀璨的星辰，还是星星背后漆黑的天幕呢？”

“……”

“练习是很辛苦，比赛也很辛苦，但是每一次接到那个所有人都觉得无解的球，我都觉得‘太好了，我就是为了这一球坚持到今天的’。为了这么多个细小又开心的瞬间继续打排球，我觉得很好。”

“——皆望呢？你是因为什么开始射击的？”

最初，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世界射击锦标赛的决赛转播。

坐在屏幕前，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但是那个选手还是能稳稳地把子弹打在靶心。

“Kenji，我想学这个！”

所以第二天，就没有和白布贤二郎一起去便利店买棒棒糖了，而是求家人带自己去射击场。

看到那个和可乐瓶盖差不多大小的靶纸的一瞬间，想到的是“要不就放弃吧”。

教练看自己呆呆的表情，笑了一会，把一个更大的靶纸挂起来，说：“初学者的话，当然要用大一些的。”

可是，那么大的靶纸，推到10米之外，都看不见环数之间的界限了。

开始的第一周，99%的时间都在脱靶。

闭着眼打的一枪偏偏落在靶上，朝倉皆望问教练，自己在这项运动上是不是太没有天赋了。

“小朝倉，你知道吗？射击选手其实可以一直参加比赛到60多岁哦，比一般的运动员职业寿命都要长。可是并不是年龄越大的选手一定会在比赛中表现得更优秀，在青少年锦标赛里，20岁的选手也会输给17岁的弟弟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摇头。

“因为练习时长。”

“……”

“就算小朝倉真的在射击方面不像其他小朋友那么有天赋，坚持训练2年后，你也一定比才开始学习射击的天才选手们更加优秀。”

“真的吗？”

“真的。前提是，小朝倉一定要非常努力才可以。枪靶不会因为小朝倉才10岁就变大，也不会因为小朝倉才10岁就故意躲起来让你射不准。射击是很残酷又很诚实的运动，如果你做好了准备，就要一口气，坚持下去。”

所以，开始每天的体能锻炼，肌肉锻炼，握力锻炼。

日复一日。

然后迎接她的第一枪。

觉得射击有趣的瞬间每次不过一秒。

更多的是枯燥，疲惫甚至失落。

黑尾问起射击不好吗，她回答的是“说不上来”。

一个让人如此情绪复杂的运动，并不是单纯可以用“好”与“不好”两个词就能定论的。

喜欢似乎应该是更加“纯粹”的情感。

比如自己都不认识，却能笃定地说“我喜欢朝倉皆望”的同学，那种喜欢就是毫不费力的。

“如果总觉得很辛苦，皆望想过放弃射击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

在全国锦标赛那样众目睽睽的场合脱靶，朝倉也没有一秒钟想过放弃。

对于射击那种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感情，被时间牵系，从过去到未来逐渐延长。

枯燥，疲惫，失落……和跨越的诸多失败。

“把长的时间投入到一个不是那么完美的事情上，就是‘爱’啦。”

——原来是爱。

“和夜久学长说话，有一种回归初心的感觉。”

“诶，是吗？”

“嗯。如果有人会因为我的原因喜欢上射击，我应该会非常——”

“非常？”

“……”

“非常开心，是不是？”

“……我会努力跟同学打招呼的。”

会开心吗？

……专业的射击运动员，可以开心吗。

“哟西，我先走啦。”夜久捏着他的果冻包装残骸，“下午训练再见。”

朝倉的视线随着夜久起身上移，越过清爽的白色衬衫，就是飞扬的校服领带。

「a.等等 b.再见」

「a.」

“夜久学长，请等一下。”朝倉跟着站了起来。

“哈，怎么了……”

朝倉把手伸向夜久的脖颈，然后托住了夜久学长的领带。

“？？！！”

把那个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被男生扯开的平结完全打开，又缓慢但是熟练地系了回去。

“下午据说会查风纪，夜久学长要注意。”

“……”？？？！！！

“啊，抱歉，擅自系了温莎结。”朝倉直直地看向夜久，“但是我觉得和夜久学长很配。因为学长刚才的发言，非常帅气。”

“…………我去上课了！！！！”

夜久卫辅，差不到一个月18岁。

姑且也算是近成年的男性。

此时此刻，面对低了两个年级的学妹，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

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还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比如“请告诉我哪里能合法买到手枪”的同学A。

比如“比赛后会把特意指纹擦干净吗”的同学B。

甚至还有说着“请不要打死我我一定会好好训练”的同学……日向翔阳君。

“诶。”

“请不要打我……我还想一直打排球……”

“我为什么要打翔阳君。”朝倉完全没有理解，“谷地同学，请问这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请放过我下次一定改正！！！”

“诶。”为什么。

好像我很可怕一样。

朝倉，来到森然高中参加合宿的第一天。

绝赞迷茫中。

“抱歉，日向和谷地好像反应过度了。”乌野的队长跑过来道歉，“上次阿旭发现朝倉同学是射击选手之后，他们两个就非常……额……激动。”

是这样吗。

“翔阳君，谷地同学。”站到两个瑟瑟发抖的同级生面前，“请放心。我不会杀人的。”

“真，真的吗？”

“是真的。”

“朝倉同学不会用枪指着列夫让他好好训练吗？”

“为什么要用枪指着列夫。”

朝倉以己度人，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很恰当的比喻开始说服小心脏二人组：

“——气手枪和排球一样，都是普通的运动项目，不会用枪去打人的。翔阳君也不会用排球打人，对吧。”

日向……日向确实不再害怕被枪打死了。

回忆起自己发影山头球，他当场尬死了。

收藏100了！感谢地更新（泪目）

有点好奇，剧情进展到现在大家都比较支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