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便在微博上搜索方才记下的罗岚的ID，直到我翻到那张刚刚在烧烤摊上瞥见的合照。
照片时间是九月份，上面是罗岚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指甲，是我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美甲款式。
我脑子里一下子和走马灯一样响起了星际穿越那首BGM，直觉告诉我罗岚可能真的跟之前遇到的那个私生关系不一般。
但理智又在一旁叫嚣：我又不记得她的脸，只不过看到了那个私生饭的美甲，世界上美甲一样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能确定那就是她呢？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她的出现刚好和我第一次碰上私生的时间一样？
……
如此这般拉扯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我困得像狗。
闵姐还没来南京，电话倒是先来了。
我正在练习室里帮小崽子们拍舞看效果，闵姐的电话打了进来。音乐还没停，我示意他们继续排练，转身出门。
我：“闵姐？”
闵姐：“你们都在南京了吧？”
我：“对，怎么了吗？”
闵姐：“排练得怎么样了他们？”
我：“挺顺利的，这几天他们心态也好了不少。其他方面也在有序推进。”我有些纠结，要不要把总导演是黎远的事告诉闵姐呢？
闵姐：“我就先不去南京了，因为疫情原因，线下演唱会改成线上直播了，一会儿公司就发通知了，我会联系各大平台，你们准备准备。”
心里的小九九还没说出口，就被闵姐这句话打了个措不及防。
我：“……”
闵姐：“行了，完了开个线上会议，挂了。”
我在门外愣愣地消化了两分钟，表情纠结地走进练习室。
“怎么了？怎么了？”小崽子们正练完一段舞，七嘴八舌地围上来，“闵姐啥时候来南京？”
“疫情原因，演唱会改成线上直播了……”我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热热闹闹的练习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伴舞们和老师们本来正在三三两两聊天，听闻纷纷看向我，练习室里弥漫起一股诡异的安静。
“其实也……还行，最起码还能开是吧？”丁哥率先打破这份沉默，招呼着兄弟们继续练舞，“改成直播的话，就有更多粉丝能看到我们的舞台了，也挺好的啊！”
“对啊，杉姐，你别担心，我们可以的。”翔哥冲我比一个加油的手势。
马哥顺口接话，“这样也省得粉丝们来回跑，还挺危险。”
明明是他们一年来最期待的舞台，反倒是他们反过来安慰我了。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说，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们能想得开是最好。我安抚地笑笑，“好，那我们都加油。”
我去找罗岚和云烟的时候，她们俩正头对头说悄悄话，罗岚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昨晚睡好了？”我拍拍她，揶揄道。
她眨眨眼，“好久没睡这么好了，我闹钟响了三次才醒，差点儿就迟到了。”
她看起来心情确实很不错，显然昨晚压力释放很有效，但她也显然不知道自己昨晚醉酒后干了什么，不然定不会一脸淡然地坐在这儿。
我和云烟对视一眼，默契一笑，把罗岚整得摸不着头脑。
我想起她微博那张照片的事，忍了忍没有问出口。
“走吧，去和闵姐开线上会。”
我们到会议室的时候黎远也在，我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哦莫哦莫，难道闵姐和黎远要来一场旧情人线上相逢的戏码吗？
设备调试了好久，就在我这点儿八卦的小激情就要消失殆尽的时候，终于接通了，大屏幕上出现了闵姐和余总的脸，依旧是熟悉的保温杯。
开场千篇一律是无用的寒暄，余总在网线那头滔滔不绝，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唾沫星子好像飞溅到了摄像头上。反观我们这边，黎远显得冷淡了许多，只时不时回应一下余总，表示他在听。
寒暄结束后，余总便功成身退，笑容满面地离开屏幕，接下来是闵姐的主场。
我观察了两人许久，却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丝裂痕。
“黎导，那南京那边的事就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
一直到结束，两人的语气都十分公式化，好像和对方真的是初次见面。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但现实并没有给我太多时间怀疑自己，很快我就忙得找不着北。
策划，舞美，灯光，摄像头，一点点找位置，标记，一彩再推翻，调整……
这几天南京断崖式降温，偌大的场馆人来人往，只有我裹着羽绒服拿着小马扎一待就是一天，哦对，还有黎导，但他除了工作基本不怎么和我说话，整得我很寂寞。
小崽子们我也好几天没见到，直到我拿到新的最新策划的方案，才知道曲目增加到了二十四首。
“这顺序谁排的啊？”我看着手中的演出单，皱皱眉。
“策划部的同事。”云烟这几天到处跑也累得不轻，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这怎么把张哥的part都放这么前面啊？怎么，到时候是想让他来个一键换装？而且连着唱这么多首，谁受得了？不行，我得找他们改改。”我起身就要走。
云烟拉住我，欲言又止，“杉姐……”
“怎么了？”
“策划部都是直属副总管的，我们管不了人家……”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策划也得管管人的死活吧？那小崽子们不也是为公司挣钱吗？这事儿得管。”我壮了壮胆，装作气势汹汹敲开策划部办公室的门。
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策划部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空调开得很足，我裹着羽绒服一进来就被热出了一身汗。他们水吧上甚至还有一台小小的咖啡机。
想想我们时团部门的工作人员，拿个小马扎在场地受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我是闵姐的助理，这个出场顺序我觉得得改一下。”
对面的男人礼貌笑笑，“这已经是我们根据服装师、化妆师、灯光师、场控的所有时间安排出的最合适的顺序了。”
我突然有种和淘宝客服沟通的无力感。
“但是这个方案也需要考虑实际情况啊，这样时间太紧凑，确实来不及，而且一连几首我们小张体力也消耗很大，也会影响整个演出的效果。”我不死心。
“那这没办法的，服装师化妆师他们都是按这个顺序安排的。”
“某两个调换一下顺序影响不大的吧？”
“我们这个方案也是副总签字的，要不你去找找副总？”
……
我辗转反侧拿到副总的电话，还没拨出去，闵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林杉，演出顺序的事就这样安排吧。”
“可是……”
“听我的。”
我不理解啊不理解，难道这个副总是个比余总还要厉害的人物？但也无奈，只能应下。
一直到大联排的时候，我的耳边才吵闹起来。
“哇！杉姐，你在这儿安家了啊？”小宋夸张地大叫。
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我的椅子上假寐。我环视一周，身边放着两个暖水壶，一个折叠桌，是问道具组借来的，桌上是一摞文件夹，中午的空饭盒，还有几袋小零食，我甚至还拉了个小插板过来。
这么一看，确实有些安家的意味。
“怪不得这几天没看到你呢，我们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张哥顺手就拿起我桌上的小零食吃起来。
我直起身子，“你们排练得怎么样了？”
丁哥指指台上，“应该马上开始了，已经放起第一首歌了，主持人在试麦。”
看到他，我突然想起来，“我看舞台策划，你那首《画心》是光着脚跳的？”
“嗯。”他一边翻我的文件夹一边应声。
“这几天南京还挺冷的……你的腰还好吧？”我看看手机显示的天气预报，据说过几天会下小雪，这几个月太忙，之前的疗愈中心也一直没再去。
“放心吧杉姐，没事儿。”
“你可别骗我。”我盯着他的眼睛。“要不穿鞋跳呢？”
他摇摇头，“那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好吧。”我妥协了，“那你这几天多注意保暖，别着凉了，这几天冷。”
——
演唱会那天南京下起了小雪，却落到地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拖着一大袋暖宝宝热水袋去后台，演唱会还有不到一小时开始，后台现在有如一锅粥，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嘈嘈杂杂，说话只靠吼。
我艰难地在人群里找到正在化妆的七个小脑袋，“刚刚阿南哥送来盒饭，你们吃饭了吗？”
“吃不下啊杉姐！”张哥面前摆着一份空饭盒朝我哀嚎，
我把热水袋分给他，“那明天‘男团成员饿晕在演唱会上’可能会上热搜。”
众人哄笑。
翔哥补刀，“张哥怎么会让自己饿晕，他只会让自己撑死！”
张哥眼刀噗噗发射，“严浩翔！别太离谱啊你！”
“啊杉姐，我不需要热水袋，区区小雪。”刘耀文婉拒了我递给他的热水袋，得意地挑挑眉。
“呦！这么自信？”我好笑地看着他，“别到时候你冷得发抖拉不下脸来找我啊！”我把热水袋往他怀里一塞。
“你看人家马哥多听话，给什么要什么。”
贺儿：“马哥天天哭。”
马哥：“？？？你在说什么？”
云烟来喊我，“杉姐！黎导找你！”
“来了！”我把最后一个热水袋塞给丁哥，马不停蹄往外跑。
今夜时候正好，按时长大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