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8月30日

他们忙他们的，我也有我的工作要忙。

“闵姐早啊。”远远见闵姐踩着高跟鞋走来，我赶忙上去问好。

“来挺早啊。”

我笑笑，没说话。闵姐总给我一种感觉，像我高中班主任。

“今天谈代言，知道吧？一会儿学着点，以后慢慢的你自己来谈，我就不陪了。”

什么什么？这是闹哪样？跟生人说话对我来说都像是上刑，以后要我谈代言？

我心里惊涛骇浪，表面波澜不惊。

我们公司很奇怪，艺人很多，独立的，成团的，经纪人也很多，能挑大梁的却没几个。

有的经纪人手底下一两个艺人，艺人佛，经纪人也很佛。

但像闵姐这种有能力的，手底下好多个艺人，根本没时间管，不然也不会有我的出现。

今天谈的是一个洗衣液代言，汰净。

之前相关负责人和对方联系了好久，对方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闵姐说，这种没个准话吊着的合作方，无非就是嫌自己给得太多要得太少，想要名利又舍不得自己兜里的铜板。

但闵姐太强，对方派来议谈的大哥太弱，眼神有意无意往闵姐身上瞟，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被闵姐一个眼刀逼退之后，没多费周章就签了合同。

闵姐叹了口气，捏捏眉心，“我和他还有点私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哦？他俩认识？我惊了一惊。

我竟完全没看出来。

“好。”

“诶等会儿，合同书你带回公司去，告诉他们七个，这两三年他们要是拿不出点成绩来，马上公司就要出下一代团了，让他们有点儿紧迫感。”

“……好。”

——

20年9月8日

上班早起的日子总是格外痛苦，疫情原因，学校组织线上上课，虽然没几节课，但也挺烦人，还得苦哈哈带着电脑，小崽子们上课我也上课。

大清早去医院拆了手指的纱布复查了一下，路过上次的小摊顺便买了几个鸡蛋灌饼。

“你们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们买了鸡蛋灌饼。”

“哇哇哇！”张哥一骨碌起身，飞奔过来。

“杉姐你手好啦？”浩翔最先注意到，这下剩下几个人也都团团围过来。

“好啦。”我伸手给他们看，“本来也没多大事儿。”

断了半截儿的指甲漏出里面的新肉，白生生的。

丁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看起来想戳一戳又犹犹豫豫地收回，“疼吗？”

“不疼，”我摇摇头，“再过几天我新指甲都长出来了。”

“来来来！吃好吃的喽！”我从大塑料带里一个个给他们拿，“还热乎呢！我特地给你们多加了个蛋，一个个瘦得干巴猴儿似的。”

丁儿伸手，我越过他给了浩翔，他看看浩翔，又伸手，我又越过他给了贺儿。

“没啦。”我故意摊摊手，把轻飘飘的塑料袋放在他手上。

“杉姐！”他把塑料袋扔进墙角垃圾桶，一脸悲愤，“怎么没我的啊……”

“你上次都吃过了呀，再说，那天你也没说你还想吃呀，我以为你不想吃了呢，再说，你不是说你不想吃生菜嘛。”我振振有词。

“我没……杉姐~”他眼睛眨得无辜又可怜，脑袋顶上一根呆毛还倔强地翘着。

“好好好……”我被他看得受不了，笑着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个塑料袋，“你的。”

后者得意地挑挑眉，心满意足地去扒舞了。

马上开始团综录制，工作人员把他们叫去介绍相关流程，我去楼下接一位特地从重庆赶过来和他们一起录制的小师弟，朱志鑫。

他比耀文儿只小几个月，现在还是公司的练习生。我到的时候，他正乖乖拖着行李箱等在门口。

“进来呀。”我把他从太阳底下拉走，“等很久了吗？热不热？”

他轻轻摇摇头，没说话，看来是个社恐的小孩儿。

“我是你师兄他们的经纪人助理，林杉。”

他点点头。

“这次过来呢，是要你和他们一起录团综，不要紧张。”

“好。”白白净净的小孩跟在我身后，说出了今天第一个字。

我接过他的行李，“行李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帮你拿到宿舍。”

“好。”

电梯里一阵沉默，他低头看着鞋尖，不知在想什么。

“你师兄们都挺好相处的，傻呵呵的，你不要有负担，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去见他们，好吗？”

“好。”

一路下来，显得我都社牛了些。

——

录团综的间隙要去汰净的广告拍摄，没办法带朱志鑫一起，只好给他放了个假。

大巴车的窗户开着，这个季节北京的风正舒服，没了夏日绵绵的燥热，清爽得很。

“你们都出来了，小朱朱一个人在宿舍会不会无聊啊？”老师好不容易下课，我摘下耳机，打了个哈欠。

“不会！宿舍有好多好玩的！”今天不用训练，可把耀文儿开心坏了。

这几天录团综，耀文儿，小朱朱，丁儿，亚轩他们四个住一起，大通铺天天撒泼打滚儿嗨得飞起。

“杉姐你怎么叫小朱朱，不叫他小文文啊？”张哥的脑回路总是有些奇怪。

“人家朱志鑫多可爱啊，那么乖，难道我要叫你小源源吗？”

“小源源！”

“小源源~”

没等张哥回话，一旁兄弟们已经调侃地叫开了。

“啊！你们好恶心！”张哥手捂胸口，一脸嫌弃地后撤。

……

“行了行了你们，广告词背下来没？”

“早背下来了！”宋亚轩一挥胳膊，作势就要给我展示一番。

“行，那《赤壁赋》背下来了吗？”

笑容并没有消失，它只是从一个开朗少年的脸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真狠啊杉姐！”浩翔朝我竖竖大拇指，“他昨晚背了一个晚上了。”

“这不是我昨晚刚好听到了嘛，不然也不知道他在背赤壁赋呐。”我幸灾乐祸地眨眨眼。

——

拍摄现场乱哄哄，他们换了衣服便乖乖妆造。

“源儿，源儿。”我推推张真源，“帮我看着点儿网课，看老师会不会点名，我上个厕所。”

他妆造最快，已经窝在沙发上看物理了。

“好。”

待我回来时，却发现休息室安静得很诡异，一群人目光躲闪，化妆老师脸上还带着点微妙的笑意。

“怎么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杉姐，你们老师刚刚点名了。”张真源指指电脑。

“哦，这事儿啊，”我稍稍放下了心，“那你帮我扣个到就好了嘛，咋了这是一个个。”

“不是，你们老师让开麦答到……”张真源支支吾吾。

开麦？我皱皱眉，感觉事情不太对。

“诶呀杉姐，我来和你说。”严浩翔快人快嘴，“刚刚张哥捏着嗓子给你答到，结果一个岔气儿咳嗽了几声，被你们老师给听出来是个男的了。”

“还好还好，我一会儿跟老师说，就说是我弟弟。”

“不是，不止。然后刘耀文儿不知道张哥在帮你答到，还在那儿喊张真源哈哈哈哈哈哈……”严浩翔已经笑得说不下去了，化妆老师一把把他拉回来。

“他喊什么了？”我扔给瑟缩在墙角的刘耀文一个眼刀。

“我刚带耳机没听到……”刘耀文儿弱弱地说。

“他喊:‘张真源儿给我摸腹肌！’”贺儿幸灾乐祸补充道。

疯了，都疯了。

我一整个大无语，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整这些幺蛾子。

我胆战心惊地接过电脑，企业微信课堂的弹幕已经沸腾一片:

【张真源？是我想的那个张真源吗？】

【林杉你认识张真源啊！】

【我去，林杉人脉广啊！】

……

老师是个马上退休的老头儿，悠哉悠哉地看学生们闹也不管，或者说可能管不住。

“刘耀文儿，你喊的时候，能听出来是你声音吗？”我有些生无可恋，这就是点名魔咒吗？我一不在就点名？

“应该不能吧？我喊的时候还挺……做作的。”刘耀文咽了口口水。

我迅速给老师解释:老师您好，刚刚我去上了个厕所，让我表弟帮我答了一下到，他只是和明星张真源同名。最近家里人多，环境有些乱，不好意思啊老师。

同学1:啊这样啊……

同学2:想想也是，明星离我们那么远。

老师终于看够了热闹:好了好了没事儿啊，来咱们继续上课啊。

……

我松了一口气，下了课气势汹汹地去收拾刘耀文。

“来来来你给我过来。”

刘耀文见了我转身就走，被我叫住又极不情愿地回头，“杉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听见……”

我轻轻叹口气，“我知道，我是想说，现在咱们团根基还不稳，你又是最小的，网上说法难免多了点儿。但是你别被这些影响，这条路还很长呢，好好做自己的事。有想法什么都可以表达出来，不要觉得他们是哥哥就不敢说，他们都很在乎你的感受的。”

他站直了身子，头低了低。

“我看你最近都有点不在状态，就……和你唠一唠……”他不说话，我也有点没底，怕小孩觉得我烦。

“我知道了，谢谢杉姐。”

“行，那就快去拍摄吧……还有，下次少说那些离谱的话。”我狠狠地威胁他。

他有些腼腆地笑，耳朵还红了半边。

少年，真不禁逗。

拍摄现场，我远远地看到了那天和闵姐谈话的那位大哥，本想移开视线，但对方竟穿过人群和我来了个对视，我只得礼貌地笑笑，没想到对方径直朝我走过来。

“你叫……”

“林杉。”我微微倾身，同他握了握手。

他点点头，“闵思妍上次还跟我提起你，说你这个小姑娘聪明伶俐，能干得很。”

“您过奖，您和闵姐是老朋友吧？”我开始转移话题，没话找话。

“对，我俩十几年老同学了，哦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严启，严肃的严，启动的启。”

我点点头，“严先生您好。”

“闵思妍这个人，选人眼光还真不赖你别说。”也不管我搭不搭理，他便开始自说自话，“你知道我们那天聊什么了吗？”

我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

“还不是她那个前男友，你不知道吧？她前男友叫黎远，其实也不算前男友。我们仨啊，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该说不说，我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俩互相喜欢，但这俩人就是谁也不表白啊，然后愣是这么些年了一直没在一起，我都看着难受……这不，俩人儿现在都还单身，我寻思着撮合撮合呢，结果那闵思妍啊给我一顿骂……”

偶像剧竟在我身边？我小小吃惊了一下，闵姐那么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看来在感情上也是不太顺啊……

“小林你有机会得帮我劝劝闵思妍，这俩人儿在一起多好呢，我份子钱都只用交一份。”严启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事儿……感情方面的事儿，我也不太懂……”

“你就……”

“杉姐！”此刻突然出现的小马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们拍摄结束了。”

我点点头，“严先生，这是闵姐手下带的艺人，团里的队长，马嘉祺，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们团了。”

小马礼貌地和严启打招呼。

“严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拉着小马赶紧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马把我拉进一个“神秘的群聊”。

我看了看群成员，有些受宠若惊。

上次翔哥过生日，我属于是临时出现在小崽子们计划里，大家顺势而为拉着我给翔哥庆生。没想到现在竟混到了崽崽们内部提前庆生群聊，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哦哦（严浩翔）:刘耀文在睡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源不圆:你们怎么又拉群，好多群了都。

CC66:这叫仪式感。

富贵（贺峻霖）:你们吵到我眼睛了。

灯灯灯灯（丁程鑫）:今年给耀文儿来点惊喜！

33:展开说说。

没有答案（宋亚轩）:哦豁！杉姐你也在！杉姐你为什么叫33？

没有答案:杉杉？33？小33？

我朝正抱着手机噼里啪啦的宋亚轩扔去一个眼刀，其他兄弟除了睡着的刘耀文向他投去惊讶又同情的目光。

当事人后知后觉:

没有答案撤回了一条消息

33:你没事吧？

没有答案:对不起杉姐，我错了。

33:滚。到时候刘耀文过完生日的场地你来打扫。

真源不圆:@没有答案，666啊老铁！

哦哦:@没有答案，服！

33:我如果送小猪佩奇给刘耀文可行吗？

富贵:必须可行！

33:［动画表情］安排！

灯灯灯灯:到时候带他去玩密逃吧！怎么样兄弟们！怎么样杉姐！

哦哦:可以可以！

CC66:玩儿这么大吗？

真源不圆:马哥你是不是不行！

没有答案:马嘉祺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微信群外，宋亚轩收到了今日第二个眼刀。

没有答案撤回了一条消息。

没有答案:我要去！

富贵:走啊马哥！

CC66:行吧行吧。

富贵:杉姐一起啊！

33:我觉得这项活动不适合我……

“到了吗？”我正想拒绝，刘耀文揉揉眼睛，悠悠转醒。

众人光速扣下手机，开始淡定聊天。

“快了。”丁哥清清嗓子，开始忽悠弟弟，“你还真睡得着啊，我们说话这么大声一点儿不影响，年轻人睡觉就是好啊。”

“……”耀文不解，“昨晚谁胳膊搭我身上叫都叫不醒！”耀文勇敢反击。

“你还说！叫你半夜吵醒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耀文挨巴掌。

迟到的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