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15：00：00港区绿地〗

等待的巨响没有传来，爆炸没发生，Gin就知道出问题了。

Bourbon辗转传来了消息，Cognac被普拉米亚连累进了警视厅，而他一个柔弱的情报人员收到指示得去捞人，这边的行动只能靠Gin这边了。

等Gin回拨过去，两个人的电话连忙音都没有，显然一个在没有信号的地方一个把他拉黑了。

Gin摁断电话，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熟悉他的Vodka都忍不住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镜头里，四辆商务车飞驰在海岸线边，看似胡乱超车，实际上始终保持了互相照应的阵营。

热成像瞄具中清楚显示出车辆里每个人的位置，无论是夹着仪器坐着的，还是依着窗户观察别车情况的。

新修的高速公路通车不到一个月，仍然有不少转向市区的辅道尚未修缮，不熟悉情况或者惊慌失措一下，就会转进断头路里，极为容易瓮中抓鳖。

原本计划驾车接近后靠Cognac的精准爆破把运送车逼入断头路里，护送车则由行动组全部解决，届时只需要等候在终点的Bourbon把货车直接开走。

然而……

Gin环视一圈，阴恶的目光如刀狠戾，扫到台风尾的外围成员都冒了冷汗：“能解决掉那两台商务车的人，我给他向BOSS申请代号。”

一时之间人心浮动，Gin冷笑，聪明的过于聪明，愚蠢的过于愚蠢，这破天的富贵，让他看看有没有人能接得住。

〖11/815：00：00警视厅〗

白色的镜头，白色的墙纸，白色的简易桌，一个男人坐在里面，全套的黑西装像极了白纸上不慎点下的一滴墨，唯一的污秽。

巨大的单向玻璃后，两个初出茅庐的公安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帧景象。

除了开头让他们送了水进去，人已经撂在里面两个多小时，上过审讯课都知道这在熬人。

可偏生关进去的男人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留下一句“麻烦通知JACES的律师”就闭了眼，仿佛仍身处豪华的餐厅里。

迫于JACES的名声，公安们都没敢冒险，负责抓捕的人员各自去请示上司意见，只留了两个小年轻做好监控。

咔嚓一声门开的声音，小年轻转身看向来人，吓得蹦起来连声问好：“黑部警部，坂本警部补。”

黑部进一脸严肃着不应答，那位传说中好脾气的坂本警官则和蔼地跟两人解释：“这位先生的律师快到了，麻烦你们……”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做公安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小年轻自觉出去关门，坂本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近两分钟才开始他的工作。

U盘插上电脑，显示器旁的主机闪烁几下，程序运转开，再等待了一分钟，坂本对黑部进点点头。

15点24分，被关两个小时的男人等来了他的审讯官。

黑部进坐到侧面，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坐到了男人正对面的坂本非常有礼貌地微笑着，直视对面依然淡定的男人说到：“我们有半个小时。”

下一秒。

“嘣！”

暴怒的坂本猛地起身揪住男人衣领，一把将人拖到桌上，满意看到对方惊讶瞪圆了眼睛：“你跟Christine Richard什么关系。”

压住脖子的手臂并没有用力，受制的一方能坦诚地说个123456很快就能结束，有人偏不：“我们JACES集团与警视厅的合作向来友好，刚退休的松本警视正就要入职我们的董事了，两位警官不多考虑下自己吗？”

被点名的黑部进眼皮子撩都不撩，把本倒给男人的水喝掉，连别留痕迹的提醒都没有。

呼吸愈发困难起来，男人垂下眼睑，避开对方愤怒的目光，坂本秒懂，马上向下探手摸出了膈在两人中间的手机，丢给黑部进。

氧气重新流进气管里，身上的钳制松开来，大势已去，男人缓缓坐起，自觉将双手举过头顶，张了嘴，悄无声息的Vermouth。

“例行公事，Mr.Mustang不必紧张。”黑部进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边把手机递Mustang面前。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外国好公民，跟友人聚会途中就被带进警视厅，很难不紧张啊。”灰发男人自觉摁下指纹解锁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页面上的照片在另外两人手中传阅。

黑部进眼中戾气一闪而过，Vermouth就是大明星克丽丝·温亚德这事他们早已知晓，明面上，温亚德在酒卷昭氏的追悼会后就离开了日本，显然他们都被摆了一道。

一时之间，三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潜藏的Vermouth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审讯室里快速凝固成水泥，连呼吸都不出现了。

从思考中回过神的黑部进抬头，面前两个年轻人一坐一站僵在了原地，闭口不言，眼神打架。

15点35分，黑部进看一眼手机，他们进来有十分钟，录音样本已足够自动生成对话。他敲敲桌子，回过神来的坂本再次走到单向窗边摁下按钮，审讯室正式变成一个全白的密室。

灰发紫眼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脖子，提醒到：“等下要补痕迹，重点。”刚下手的力度不够，痛感已经消退。

坂本瑛一马上反应过来，抬手用力捏了下对方脖子的皮肤：“你直接化的妆？！”

“哦痛痛痛痛痛痛！”被威胁的男人连忙扯开坂本瑛一的手，非常弱小可怜又无助，“为了公安名声，不能是这种淤痕的啊，景老爷。”

坂本瑛一——或者这里应该用回他的本名诸伏景光——怒极反笑：“怎么不可以，律师有了好理由投诉警视厅，一步到位送你去专属医院，等一个星期就能偶遇复检的及川了，死而复生的萩原桑。”

突然被掀了马甲的人一下子绷不住自己嬉笑的嘴角，褪去Georges Mustang的表皮，萩原研二转移话题：“Vermouth，她留在日本的事情组织里没人知道。”

黑部进并不关心这对上下线小伙伴的争吵，自然顺着萩原研二的话语问：“你们这次任务她没参加？”

“情报。”言下之意指谁在场皆知，“行动。”萩原研二指了指诸伏景光，“后勤。”指指自己，“Vermouth需要到后勤协助的任务，这三年里我只知道有五次，其中三次是集体行动。”

“她常驻美国，能调动她的只有boss。”诸伏景光补充道，“加上我那五年，和她一起行动的任务包括抓Hagi那次也只有八次。”

萩原研二眼睛直勾勾盯着黑部进：“我会查探她留在日本是个人意愿还是组织任务。”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坂本锭司，这个身份是否保留，及川彻，明年上半年，要去阿根廷了，行动是否继续执行。”

诸伏景光的目光从萩原研二转向黑部进，然后转头看向玻璃，努力看出上面不存在的裂纹，这不是他能插嘴的事情。

手握大量优良军火在黑市里赚得盆满钵满的二道武器贩子，是日本最大安保集团JACES的高层在监守自盗吃里扒外。

Mustang这个身份，他们为了打进组织前前后后做了三年多铺垫的身份，本没预着由萩原研二使用的。

他只是个因为驱魔娘娘的好奇心捡回一条小命的倒霉蛋，结果卷进了组织的漩涡。

他们都知道答案，仍想得到一个确认。

黑部进回望萩原研二的眼神复杂：“行动取消，她现在不能离开日本。”

及川静留离开＝Mustang有问题，他们承受不起这份损失。

萩原研二闭了眼，咽下苦果。

这半年里，组织的行动愈发急躁，代号成员一个个调回日本大本营，气压开始下沉，这里随时随地会刮起旋风，把所有人都裹挟进去，逃脱不能。

诸伏兄弟各有各的使命，萩原一家只要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出面说服，离开不成问题。

只有及川，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更重要的是，没有理由。

及川彻毕业要到阿根廷打球这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组织在拉丁美洲的势力约等于无，只要及川一家人都离开了这块土地，由向来和他们合作良好的国际刑警接收保护不成问题。

离开路线安排，到达阿根廷的住房安排，隐藏的保护安排，及川家相熟的宫城县警察劝说离开安排，万事俱备就差东风。

横生枝节，降谷零用一张照片把及川静留忽悠到了东京，一切重新部署。

动用了零组的渠道，事情在黑部进眼里就不算隐秘，摸清情况，叨唠一句幸运的小子就把消息捎了过去。

萩原研二拿到照片的那一刻，来龙去脉一望而知，他就像拿着裹了芥末的金平糖的小孩，十分快乐，又十分害怕。

再难受，糖还是会吃进嘴里的。

黑部进没有迟疑做出了决定：“坂本锭司现在离开东京出差一段时日吧。”后续回与不回，另定。

这个决策并不出萩原研二意料之外，他撇开头，沉默接受。

大概越是沉重的气氛越能压迫人的思维运转，诸伏景光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以前听到的传闻，斟酌着字眼慢慢说：“……我在行动组时，听说过一个传闻，Vermouth对研究组的Sherry一直都心怀不满。”

Sherry叛逃的消息早已传回，萩原研二接上话：“Sherry档案里现在显示下落不明，行动组收到的命令是抓回。”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人还活着？”/“Vermouth想要她命？”

抓回吗？黑部进暗暗把这个人的重要度提高一个级别：“关于那个Sherry你们知道多少？”

“年轻的天才，组织从小培养，前监管人是Gin，回到日本基地时就接手了Porto好几个项目。”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再补充到，“好像有个姐姐。”

“是的，她那个外围成员的姐姐，就是Rye的ex。”萩原研二对听到八卦瞪大双眼的诸伏景光点点头，后勤组永远在吃瓜一线，“因为姐姐被Gin杀了开始反抗罢工，突然有一天在基地里消失了，组织怀疑过她被FBI救走了。”

“能查探到她负责的项目有哪些吗？”黑部进追问。

“研究组项目需要后勤配合的明细目录，只有老大Lager知道。”萩原研二摇头，“到我们手上的是打乱了的。”

“zero会知道。”诸伏景光再次望向黑部进，希望联手的言下之意在场三人都懂。

黑部进淡淡地说：“除非降谷零正式回来担起零组一把手的责任，不然零组都不会是铁板。”

警察厅和警视厅，哪怕是公共事件，都因为各自为战泄露对方计划导致行动失败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更何况是隐藏在更深处的公安部门。

警察厅公安部有隐藏的零组，警视厅公安部自然也是要有的。比起人员兵强马壮老大以一当十的零组，他们这个才重组没几年的芝组虽人少但贵精，每一个都经不起损失。

和小伙伴汇合的提议再次被否决，诸伏景光咽下叹息，他能做的事情不多了：“坂本瑛一继续潜伏？”

他跑去及川静留店里当咖啡师是为了里应外合萩原研二协助及川一家撤离的，并没有想到会变成长期任务。

黑部进有些迟疑，千面魔女在暗处虎视眈眈着，他不敢掉以轻心：“诸伏的易容，有没有可能会Vermouth被发现？”

一语惊醒梦中人，萩原研二盯着诸伏景光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跟黑部进说：“我跟Vermouth的易容差别，在于我不会改变身形。”

当年情况紧急，即使潜入计划早已制定，临阵换人依然影响甚大，他们不得不动用了鲁邦三世的人情。

武器贩子的身份能在黑市里茁壮成长，除了丰富的货源，猜不透的人也是他招牌，收货人永远猜不到来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他们摸不清千面魔女的深浅，即使鲁邦三世叫嚣着自己技术天下第一，安全起见，他们在Mustang被组织围追堵截时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精致的面具之上再做一层较之粗糙的易容，主打一个面具之下仍是面具，让人猜不透哪张才是真脸。若是被Vermouth能发现两层面具，就让萩原研二再把武器贩子的身份往外推。

只是鲁邦三世的恶趣味，把中间的面具弄成了萩原研二人到中年时的脸，美其名曰学不会做面具总能学会化妆，用原生脸降低难度方便差生。受制于人，他们也只得认了。

亏得鲁邦三世并非浪得虚名，落网时Vermouth撕了他最外层易容就停了手，剩下的事情就是萩原研二自己要在鲁邦做的面具破损前学会多重易容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的愉快，既要防着组织的窥间伺隙又要防着鲁邦的心血来潮，萩原研二拒绝回忆，能学会做易/容/面/具他已经对自己无比骄傲。

等他套着自己做的第一个成品跟Vermouth出任务，特地跑到魔女跟前晃悠了几回，而后他也没有被魔女大人用这小把柄威胁做点隐秘小买卖，萩原研二知道自己出师了。

成也是这面具，败也也是这面具。

萩原研二咽下唾液，声音依然黏糊在喉咙里：“我……她……到了东京，我去了两次那边，不是坂本锭司的身份。”

他手指控制不住扣紧了桌沿：“有一次我在门口，她店里出了事。还有一次是进店里装摄像头……我有做了两层易容的。”

黑部进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默契地旧话重提：“假设Vermouth留在日本的目的是Sherry，那你就是她要的帮手。”

“Sherry是Gin的目标，他俩不会合作。”诸伏景光接上，他对行动组和情报组的恩怨记忆犹新，“她必须抢在Gin之前得手，要Bourbon出手，千面魔女得大出血。”

“组织里她无条件能调动的帮手至今都只有Calvados一个……”萩原研二不是蠢人，瞬间就想通了，“她现在在试探我，想知道我会为静留做到哪一步？”

“可不报复回去不是Cognac的风格……”让Vermouth得手时出点血好了……不不不，要不还是联合zero把她一波带走吧，不行，有点麻烦，zero这段时间炸毛得厉害……

陷入自己思绪里的萩原研二屏蔽了自己指甲划过桌面的刺耳声音，诸伏景光暗暗叹气，没有伸手把人拽回现实。

即使知道萩原研二现在的精神状态因为卧底日积月累的压力变得不太稳定，他们也不敢贸贸然把他压去找心理医生做疏解。

他们是蒙了眼走在海盗板上的囚徒，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海，颤颤巍巍，战战兢兢，说服着自己前方有光，再走两步就到家了。

那即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亦是禁锢了步伐的枷锁。

“我倒是觉得，坂本锭司可以回来。”诸伏景光用“不过是件平凡事”的语气说到，“被Vermouth这么威胁了，没有应对和反击不符合Cognac的人设。”

“能不能趁机吃下Vermouth这个不是我们的目标，把握住Sherry的价值更大。”蓝眸猫眼的同伴回应了他的自言自语，“这么久了我们一直摸不清组织实验的最终目的，她是最快最大的捷径。”

至于怎么找到Sherry，Vermouth会帮他们的。

〖11/817：16：58警视厅〗

前一天晚上的爆炸并不影响警视厅的办公，把犯人交给紧急事件取调对应班的同事，伊达航叼着牙签坐在办公楼旁边绿化的道牙石上，等着松田阵平交接结束下楼来。

男人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高大的身材犹如巨石，路过的人流纷纷绕行，留出的空隙格外显眼，先行一步出来的管理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各种眼神示意要他一边去。

伊达航不明所以，倒也乖觉地躲到侧门去，顺便给松田阵平发个信息，让他别从正大门出来。

穿着正装的男人们像吹了集结号的狐獴般一个个冒出来，警视长、警视正、警视、警部……伊达航张嘴做了个哇哦的嘴型，什么大人物大驾光临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关注下去了，不知何时站到他旁边的黑色卷发男人一如既往装酷，带着墨镜的样子像极了下一秒就得往审讯室里送。

“走吧，先去宿舍拿点东西。”松田阵平看看天空，太阳在西边只剩下半个蛋黄了，他们错开晚饭时间去Avoir 20 ans比较合适。

伊达航同意点头：“问一下彻君有什么要帮忙的，有些事情及川不会主动说。”然后扯了松田阵平一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完全没注意旁边驶来的黑色轿车。

终于注意到后方来车的松田阵平对着贴了深色贴膜的车窗瘪了瘪嘴，又被伊达航敲了脑瓜子：“哎哟——对了班长，明天我们一起去告诉那滚蛋人抓到了吧……”

熟悉的声音逐渐远去，灰发男人抬起头，远处的夕阳染出一片美丽的晚霞，即使蒙了黑影也能想象出是多么的绚烂，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知道啦。

警视厅芝组，在《药师寺凉子的怪奇事件簿》二卷里登场的警视厅公安部隐藏机构，跟零组同样性质。

鲁邦三世，《鲁邦三世》主角，柯南和鲁邦的联动剧场版有两部，世界观默认鲁邦系易容比黑羽系厉害。

写了两万删了万九再重写，犹豫过要不要留后面抛设定，可不再这里写完二卷会编不下去，心累

然后隔壁灵感多就先写隔壁了，那边写不下去了这边又通畅一点